恐怕就連她，也認不出來她。

  夢王見姬九凰凝視著董惠瑩，但神色卻是越來越恍惚，心中知曉，她肯定是回想起了從前的事情。

  暗暗歎息一聲，夢王對姬九凰說道：“九妹，元帥說能治好你的病，我想這個……治與不治，得由你自己決定。”

  “我決定？”

  姬九凰一副疑惑的模樣，隨即看見夢王臉上的表情，心裏便懂了。

  知曉經過了這麽多的大風大浪，各種波折，六姐已不敢輕信任何人了。

  姬九凰失笑：“我早已做出了決定。”

  她看向董惠瑩。

  “上一回，我清醒時，她卻沉睡著。我當時不確定那小尼姑是否真的是寶威，甚至就連雲鴿，在她昏睡時也難以確定她身份。”

  “我當時所做出的樣子，你們可還記得？我能感應到她在返祖。我亦知曉我的血會對她有用，可我卻故意那麽做，已是一個暗示了。”

  “若她不是寶威，於我並無任何影響，而若她是……她救我千百回，昔日她能為我不要她自己的性命，我為她犧牲一回，我心中千百個樂意。”

  “我信她，不論是否能治好，我都信她。就算當真死了，也無大礙。”

  夢王心中一哽，竟是不知該如何接這個茬。

  董惠瑩直視著麵前這個對自己直言不諱的女人，總算是解開了心中積壓許久的謎團。

  她曾疑惑，為何姬九凰清醒時的樣子那般古怪，雖然當時她正在昏睡，可是姬九凰的所有反應，全部藉由雲鴿之口被她了解。

  坦白講，其實在這之前，她對姬九凰的事情並不是很上心，即使是來京，也隻是為了讓姬九凰恢複清醒用以牽製八皇女，同時抵禦大金的強敵，這全完是一種私利的想法。

  夢王曾說，人是會變的。這個觀點她是支持的。

  人是會變的，對方貴為皇女，不論從前二人之間有多深的交情，可若她當真舍棄了那些東西，也未必是沒有可能。

  對比昔日和雲鴿重逢之時，姬九凰的態度反而更趨向於滄桑冷淡。

  然而如今卻全都明白了。

  她當時不能斷定自己的身份，但她已用沉默表達了她自己的態度。

  她體內的藥蠱在麵對返祖者時會產生極大的反應，而這種反應，若是清醒狀態下的她，是一定可以忍住、可以摁住，可以不露絲毫痕跡。

  不要問董惠瑩是怎麽知道的，生長在會吃人的皇宮之中，這人的心機手腕，她相信是絕對不缺的。

  並且，姬九凰甚至還曾做好必死的覺悟，若是能夠治好自己的返祖，她哪怕是舍盡了一身鳳血也是心甘情願的。

  這份情，不可謂不重！

  董惠瑩不禁看向四夫浩銘，她想，她不必懷疑的，因為這世上確實是有這種人，看似滄桑，看似冷淡，甚至是麵無表情，似乎薄情，但其實內心之中，卻又是最為重情的。

  收回視線，她重新看向姬九凰，臉上的笑容不再是冷淡的寒暄，而是變得真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