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宸來到董惠瑩身後，見她坐在車板上望著前方發呆。將一直水囊遞給了她，之後坐在她身側。

  董惠瑩抿了一口水，旋即才說：“可能想了很多，紛紛擾擾，但具體的，我又有點說不出來。”

  “因為小六？”

  “……”沒回答，就代表默認了。

  智宸揉揉她的頭，“你總這麽操心，當心未老先衰。”

  撲哧一下笑了，“你還說我，我看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說起來你這頭發都白了。一開始隻白了一部分，後來則是全白了。真要是論起心思重，家裏怕是沒誰能比得上你。”

  她又擠眉弄眼地損了他一句，“再者，我覺得，要是哪天我真的未老先衰了，估計也是你們哥幾個害得。”

  智宸無奈，“所以說，人活著還是心大一點比較好。沒心沒肺的，自己開心點，也省的萬事操心了。”

  “這個我讚成。”

  智宸和她肩並著肩，之後看向前方的馬車，見逸宣正在教無忘講話。他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句，“以前，我總以為我能看透很多人，但現在才發現，也不知是我老了還是怎的，竟看不透了。”

  她瞥他一眼，“哪來的感慨？”

  智宸說起逸宣，“我覺得，他不太簡單。”

  這種客觀的樣子完全不像個兄長，不過，他也隻是在就事論事罷了。

  “自從意外見到小六後，一開始時，這種感覺倒不是很強烈。直到鳳溯出現，他和鳳溯很熟，而他這幾年的生活。除了知道他瞞著家裏生下無忘，以及他那個吹雪山莊之外，其餘的，我們所知道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逸宣這幾年過的到底是種怎樣的生活？

  沒人知道。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過得不差。

  智宸忽然有種念頭，他覺得，小六，曾經的奶娃娃一個，是自己這個當大哥的親眼看著長大的。

  他可能已經變成自己最不希望變成的那樣，就像是自己這樣。

  他身上有一些地方，竟和自己有些相似。

  這種相似是從前不曾有過的。

  這樣，太累了。

  董惠瑩歪了歪頭，“你們男人的心，就像是海底的針。”

  智宸將手伸進她手心，然後與她十指相扣。

  “也可能是我庸人自擾了，但想想他那個吹雪山莊，據說京中那位還曾賜他一塊天下第一莊的匾額，他這場子鋪的太大，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麽，一不小心若萬劫不複，到了那時他便是想要後悔都難了。”

  “有你，有我，有淑玉，有淑君，有浩銘，有越寧。有我們這麽多人在，就算他真的很能作，也不至於真萬劫不複。”

  “這倒也是。”

  畢竟有他們看護著。

  智宸捏了一下她鼻梁，“你這幾天沒睡好，回車裏睡一會吧，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你再這麽下去，說真的，心太累，沒準真會像我這樣白頭發。”

  這人居然拿他自己打趣，她翻了個白眼，正欲繼續和他鬥嘴，卻也不知怎的，突然暈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