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很困，此刻卻睡不著了。

  被他抱在懷中，依偎著他溫暖的胸膛，隔著布料感受他體溫，她的眼眶忽然漸漸地紅了。

  昨天晚上，隻差一點，她差一點就要控製不住了。

  她差一點就要像董大寶那樣，在失智之下做出傷人的事情。

  幸好，幸好她克製住了，幸好她沒有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情，可就算這樣，她仍是心中難安……

  他步履穩健，沉著地抱著她往回走。期間垂首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雖安安靜靜待在自己的懷裏，卻並沒有睡著。

  他沉默了一下，方才開口：“和我說說吧。”

  “說什麽？”

  “你……”他沉吟著，步履也隨之一頓，之後又繼續往前走。

  “你以前那樣，是因為體內這隻蠱？之前你和我說，在你離家之後，你曾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那麽你都想起了什麽？”

  董惠瑩無精打采：“也沒什麽，不外乎是董……是我，以前傷害你們兄弟的那些事情。”

  他再度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沈秋陽說過，她曾做過一個夢，而她似乎想要阻止夢裏那個人行凶，哭喊著告訴夢裏那個人，你一定會後悔……

  而現在，她剛才那一句沒說完那幾個字，‘不外乎是董’……再一次地，令他心頭升起幾分異樣來。

  智宸想了想，便暫且擱置這份古怪之感。他問：“既然是因為這隻蠱，為什麽不早點坦白？”

  他想，如果她早些告知真相，或許，或許……也沒有什麽或許，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想從前的那些事情，也無意義。

  人啊，不能總守著過去，而是要著眼於現在和未來。

  董惠瑩抬頭瞄了他一眼，“你這人心思太深，我看不透你，總是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說起來，我甚至有點怕你。”

  怕他的心計，怕他算計到自己頭上來，就好比那一次在黑風寨，自己吃了個大虧，雖說最終也把躲在幕後的師爺揪出來了，然而……那種事，偶爾一次還可以，若是天天來？呃……

  她激靈靈哆嗦了一下，很是惡寒。

  梁智宸啞然失笑，“心思深，看不透？那大概是因為……以前我們心裏都有一堵牆。”他此前從未想過主動了解她，她大概也是如此的，不了解，便不知對方的情感。

  他這個人，雖有心計，但他的心計，對外不對內。

  外人，自己人，他分得清。

  這般一想，他狠狠一怔。

  從何時開始，他竟將這個人，納入‘自己人’的範疇內？

  這是不是代表……早在連他尚未察覺時，其實，自己就已經開始接納她了？

  那麽，這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或許是她為逸宣挨了九十大板，她力挽狂瀾救治本該必死無疑的淑君，當她展現醫術，表示她能治好二弟的時候？

  又或者是……

  源自她的善良，她的溫柔，直至最近發現她的另一麵，發現她體內的蠱，知曉她從前大概也是情非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