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了勾唇角，卻有著說不出的諷刺。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逸宣偉大，你們其他人，也很偉大，可以為彼此犧牲，但其實我真不需要這份犧牲。”

  “他明明不喜歡我，甚至是怕我，我稍微靠的近一點，他就怕的不成樣子。即使他已經很努力克製了，但他的身體是騙不了人的。僵硬僵硬的，像具冰冷的屍體一樣，他在怕什麽？是怕我揍他，還是怕我對他做點兒什麽？”

  “可即便是這樣，明明不喜歡我，明明很怕我，明明他自己心裏有個坎一直邁不過去，但是為了你們，他仍是寧願委屈他自己。”

  “淑君他們也是一樣。”

  董惠瑩聳了聳肩，“我曾以為，你們對我很好，我也樂意照顧你們，讓你們恢複健康，實不相瞞我挺喜歡那時那種生活的……”那是她從未體驗過的平凡。

  “然而，你們幾個，待我溫和，又是出於什麽目的？因為我的醫術？因為我做飯好吃？因為其他的，還是因為我本人？是因為我就是我，才對我好，還是因為看上我的附加價值？”

  董惠瑩輕歎，“我不喜歡那樣，我曾以為很多事情，是隻要我付出努力，就可以扭轉，可以改變的。但事實證明我太天真了，從前那些傷害是你們一輩子也忘不掉的，我甚至分不清你們對我的照顧，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坦白講，她是相當挫敗的。

  智宸聞言再度陷入深深的沉默。

  原是如此。

  他們兄弟心裏有一個概念，她之所以離家出走跟逸宣關係很大，淑君甚至還曾指責逸宣，說是逸宣逼走的她。但她和逸宣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卻無人可知。

  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麽，也沒人知道。

  原是如此。

  智宸思索一番，才認真地對她道：“淑君他很想念你，那日發現你留書出走，他循著你的足跡追上山，在山中待了多日，後來是被董大娘子背回來的，瘦的不成人形，直至現在，他身上的那些肉也沒養回來。”

  “浩銘在黑市發布了懸賞，他也一直在找你。越寧而今不知在何處，但自從你離開之後，他便一個城鎮又一個城鎮的沿路打聽，眼下怕是已經走遠了。逸宣更是借酒消愁，常常是酩酊大醉，徹夜方休。”

  董惠瑩心裏一澀，“我走之前留了一封信……”

  智宸大歎：“我知道，信上說，你一年後回來，但他們等不了，也不敢等，怕你走了之後就再也不回來了。”

  董惠瑩掀了掀嘴唇，像自嘲似的笑了笑，“是啊，畢竟淑玉的命在我身上，隻有我能治好淑玉，如果我真的一走了之，淑玉就危險了。所以啊，我才說，你們兄弟偉大，真真的偉大。”

  她豎起一根大拇指，笑中卻有著淒涼。

  智宸蹙眉，“我承認，淑玉是原因之一，但這僅僅隻是對於我本人而言。”

  董惠瑩狐疑，“怎麽說？”

  智宸道：“淑君，浩銘，越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