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老實了，隻好悶悶的閉著眼數羊。但是數羊數了幾十隻，忽然腦海裏麵的羊兒變成了小姑娘。

  嗯，一隻小姑娘，兩隻小姑娘，三隻小姑娘，四隻小姑娘……

  梁越寧睡著後，微微發出了鼾聲，但四哥睡不著，他幾乎是睜著眼睛熬至天亮。

  同一時分，牢獄之中。

  “嘿，”一名長發蓬亂的俊美男子，正坐在草堆裏，他媚眼風流，調侃似地瞥了對麵的人一眼。“小孩，你犯了什麽事？”

  梁淑君歪著身子，一副懶骨頭的模樣，他已有好幾日不曾洗漱，自從被關起來之後，就一直是這幅德行。他實在是閑的太無聊了，偏巧今夜居然有個小子被抓了，還被安排在自己這間牢房中，於是倆人成了獄友。

  對麵的“小孩”正抹著眼淚，他凶巴巴地瞥了梁淑君一眼，“你又是誰，你憑什麽管我的事？”

  “嘖，哥哥我啊，就是隨口一問。”

  他躺下來，頭枕著手臂，左長腿搭在右膝蓋上麵，腳尖還一翹一翹的，而唇角則是叼著根草梗，慢悠悠的哼唱著小曲兒，好不清閑自在。

  這“小孩”聽著他的曲兒，忽然愣了愣。

  梁淑君本就有把好嗓子，音色極具感染力，從前為了生活不得不在天青樓賣唱，一開始心裏也是挺恥辱的，但是慢慢的，也就想開了，反而還養成一個有事沒事哼兩聲的臭毛病。

  梁淑君咿咿呀呀的哼唱，期間唱的得意還拍了拍小腹輕打節拍。

  “小三郎坐機房自思自歎，思想起薛妻主不能團圓，

  在家中閑爭吵鎮江遊玩，誰料想把妻主命喪外邊，

  多虧了薛老娘不避路遠，千般苦從鎮江搬屍回還。

  一家人見靈柩肝腸裂斷，在家中設靈堂門掛紙錢，

  有親朋和鄰居都來祭奠，媒婆子假吊孝巧說姻緣，

  狠張劉二夫良心大變，一個個翻穿新裳另嫁旁人……”

  對麵的“小孩”嗚哇一下哭出聲來，他卷著袖子抹眼淚，居然還打了個哭嗝。

  “不，不準再唱了，嗚嗚哇。”

  小孩哭的正傷心，可梁淑君竟像是和這小孩卯上了，他咿咿呀呀的唱曲聲不停，心裏想的是這小孩和他家五弟一個德行，一下子讓他想起五弟小時候，欺負起來特帶感。

  “小三郎好一似失群孤雁，老薛娘又好比浪裏舟船，

  薛乙哥年紀幼無人照管，老的老小的小有誰可憐。

  將冤家送南學去把書念，為的是龍虎榜得中魁元，

  但願得老天爺遂了心願，即是死在九泉也甘願……”

  黑心眼的梁淑君唱得歡，對麵的小孩哭的更加傷心了，他忽然抓著心肝捶胸嚎啕道：“嗚哇，秋姐姐，秋姐姐回來呀。”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淒慘。

  梁淑君怔住了一下，忽然又有些感歎。

  自己梁家的男兒從小便因生活所迫，算是活在陰影裏的。

  小五從小就是一個小大人，最大的心願是快點長大幫家裏賺銀子，以前有人罵他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