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沫搖頭，苦笑，“隻有換骨髓，而且就算換了，如果出現排異現象還是會危及生命，並且在受髓之後第一個月是危險期，假如一切很順利，三個月過後，小小才可以離開無菌室。”

  所以，別說是找不到骨髓了，就算是找到骨髓，讓一個天真活潑的孩子在無菌室裏待上三個月都是折磨。

  很多孩子就是在無菌室時，得下各種心理疾病，身體是好了，但靈魂也死了。

  “移植骨髓……”傅時琛念著這四個字，下顎繃緊，雙拳也用力握緊。

  “我做過，但是不匹配，所以我一直在找小小的……”父親。

  林沫沫並沒有說出那兩個字。

  傅時琛突然伸手，長指輕挑起她頸間項鏈的鏈子。

  林沫沫一驚，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將項鏈握在手裏，驚恐的看著她。

  “我第一次見這條項鏈，是在五年之前，當時，我被人下藥，極有可能死在儲物室中，意外被救，我找了她很久，她說她叫柳戀芯，生日正好是這條項鏈上刻的數字。”

  林沫沫慌亂的將項鏈賽回衣服裏。

  傅時琛逼近她，“林沫沫，你生日幾月幾號？這條項鏈為什麽會在你這裏？”

  “林小小是你的孩子。”

  她說完，人突然輕鬆了許多。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讓他接近，也不去看她，聲音很小，似是自言自語——

  “但是五年前，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簡安給我報告我才知道，你是小小的父親，那天你跟我說離婚，所以我還沒機會告訴你，我怕你會認為我是編造了一個謊言來強迫你繼續跟我做夫妻。”

  “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也很少有其他人知道這件……”

  “我知道。”

  林沫沫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的抬頭看他。

  傅時琛雙眸深邃，唇角冷冷上勾，“如果不是這件事，你並不打算跟我交底？”

  “你為什麽會知道？不對，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她眨眼，想哭。

  他是在耍她玩嗎？

  “你扔掉那份文件的時候，蘇惟正好跟著你，但等我知道事情真相時，你已經跟簡呈離開，再回來，你跟他如影隨形，我自然不會林小小相認。”

  “隻是這樣？”她並不能完全信任他。

  “在你跟簡呈訂婚當天，我本打算把這個消息昭告天下，但簡呈用他所有的股份，成全了一樁我一直想做的案子，所以，我同意保守秘密。”

  林沫沫隻覺得頭暈目眩的。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

  “哪位是林小小的家屬？”

  “是我。”傅時琛直接越過林沫沫，“我是孩子的父親。”

  “是這樣的，她現在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了，確證是淋巴細胞白血病，還是需要盡快手術，你們這邊看是入院還是……”

  “先入院，麻煩您安排我的骨髓檢測。”

  醫生一直在低頭看文件，聽到這句話才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孩子父親，就算你的骨髓可以轉到她身上，手術也不一定成功，手術成功病人也不一定活得下來，還是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不要盲目樂觀。”

  傅時琛頷首。

  這話聽著多少有些不喜，但這就是事實。

  與其假惺惺的跟別人說會好，還不如直接告訴他們，大不了就是一死。

  林沫沫不如傅時琛那般冷靜智慧，在聽到不一定活得下來幾個字後，她又一次哭到失聲。

  傅時琛不得不到她身側，將她摟在懷中。

  “看的出來二位感情很好，請放心，我們會盡全力，有二位如此愛她的父母，想必她也不會輕言放棄。”

  “醫生，麻煩你了。”林沫沫紅著眼睛聲音已經全啞了。

  醫生擺擺手。

  因為傅時琛交代的緣故，醫院直接把林小小轉到無菌病房。

  這還隻是暫時的，過些天她還需要轉院，到一流的腫瘤醫院接受治療。

  林沫沫整個人像是被抽走精氣神，每一步都很飄忽，每天隻知道在醫院裏陪著林小小。

  公司？

  她如今，哪還有心思想那些。

  隻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就好。

  ……

  沈洛再次醒來，看到簡呈時幾乎喜極而泣。

  她被傅時琛關在一個倉庫裏，每天都被逼吃下各種藥物，直到他們說收集到了足夠多的證據才把她放掉。

  “簡呈哥哥，我……”

  “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這種事。”簡呈見她蘇醒，沒有任何驚喜，隻是痛心疾首。

  他在第一時間裏居然還認為林沫沫撒謊。

  若不是傅時琛及時找到林小小，如今他在林沫沫麵前下跪懺悔千百次都不夠。

  沈洛咬唇，十分委屈，“她是人，她受了委屈，難道我就不委屈，不能報複她嗎？她跟傅時琛打我，我就要報複回來！”

  “那你傷害小小算怎麽回事？”

  “我，我也沒想到啊！誰知道林沫沫出差，我……”

  “你真是讓我對你刮目相看。”簡呈譏諷搖頭，“我真是對你，徹底失望。”

  沈洛慌了。

  她掙紮著從病床離開，用力抱住簡呈，“我以後不會了，而且我沒有傷害林小小，我就是想讓林沫沫著急一下，是傅時琛的助理傷害林小小的！”

  簡呈一把將她推開，厭惡道，“你真讓我惡心。”

  “簡呈哥哥，你說我惡心，可是造成這一切的人是誰？明明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那麽對待林沫沫！”

  “怪我？”簡呈真是覺得無比好笑。

  “如果不是你跟她分手那麽痛苦，我又怎麽會想辦法討她歡心想她來照顧你，又怎麽會被她跟傅時琛打？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想去綁架林沫沫……”沈洛說著哽咽。

  她落淚的模樣非常可憐，像是一隻流落在街頭隻能飲露水食垃圾的小動物。

  簡呈當然會心軟，但一想到林小小現在還在醫院中，他的內疚和自責，就讓他無法對沈洛有其他感情。

  “離開江城。”

  “簡呈哥哥！”沈洛仰起頭看他，她雙眼已經哭紅，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袖，“你要趕我走，我就死在這裏，死在這！就這！”

  她的手顫顫巍巍指向牆壁。

  簡呈將她甩開，“隨你。”

  沈洛立刻起身，朝著牆就衝了過去，她咬緊牙關，任自己的頭撞在牆壁上。

  不就是血濺當場嗎？

  反正傅時琛和林沫沫也不會輕易放過她，那些提交到法院的證據足夠她和沈家焦頭爛額，還不如死在這算了。

  在沈洛快撞到牆壁的那一刹那，簡呈瞳孔猛縮將她攔下，但就是這樣，她的頭還是撞在他手臂上。

  沈洛被撞得彈到地上，她趴在冰冷的瓷磚上，低聲嗚咽著，身體微微縮卷起來。

  “我都是為了你，才會做這些的，我也不想變成一個罪犯啊，可你那麽痛苦，我就想讓林沫沫知道她錯了，讓她跟你和好……”

  簡呈歎了口氣。

  他望向窗外，在那，一人背影如此刺眼。

  “我與你沒什麽話好說，一切等司法結果吧。”簡呈轉身離開。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