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方隻給了一個字。

  “傅時琛……”林沫沫聲音瞬間多了幾分哭腔的味道。

  傅時琛瞥了一眼正在對麵遊樂場玩海洋球的小家夥，眉眼溫柔了幾分，“一起吃晚飯，把今天開會的內容跟我說一下。”

  林沫沫吸了吸鼻子，“我不想見你。”

  “怎麽了？”他微皺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沒事。”

  “都哭了還沒事？把地址給我。”

  林沫沫搖頭，搖了一會才想起來這是在打電話，他看不到她搖頭。

  她道，“我真的沒事。”

  “那就過來赴約。”

  “我今天真的沒心情吃晚飯，不然的話明天好不好？”林沫沫聲音啞啞的，聽起來有些可憐。

  “在原地別動。”

  林沫沫還沒懂這句話的意思，就聽傅時琛走到人群中，然後她就聽到了小小的聲音。

  片刻後，傅時琛將手機給掛了。

  林沫沫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今天傅時琛沒有去參加聯合航線的會議，難道是因為在帶孩子？

  因為林小小他才缺席的？

  林沫沫莫名打了冷顫。

  傅時琛還不知道林小小是他的女兒，都已經對她上心到如此地步嗎？

  林沫沫也沒可以的等傅時琛來，她隻剛好不知道該去哪，買了咖啡後就一直坐在車裏，不到二十分鍾，一輛邁巴赫停在她車前衝她捏喇叭。

  她抬頭。

  蘇惟下車拉開後左車門，傅時琛邁出一條修長結實的腿，健碩瀟灑的身形緩緩浮現，他肩上，一隻小小的，肉嘟嘟的女孩趴著，似乎是睡著了。

  林沫沫愣愣的看著他越走越近，直到他長指將她的玻璃窗叩響，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摁下下降窗戶的按鈕。

  “開門。”

  “開著的。”

  傅時琛示意蘇惟開門。

  蘇惟畢恭畢敬的拉開駕駛座的門，十分禮貌的躬身為林沫沫與傅時琛打開後座的門，然後坐在駕駛座上。

  林沫沫還沒反應過來，就這樣稀裏糊塗的跟傅時琛坐在一起。

  “你的車……”她忍不住問。

  “林小姐，我會回來把車開回家的。”蘇惟解釋。

  林沫沫咬了下唇，“好。”

  “說說，發生了什麽？”傅時琛視線落在林沫沫身上。

  眼眶有點紅，頭發也很亂，唇無血色。

  這小女人十有八九哭過。

  林沫沫搖了搖頭，“沒什麽事，是我一個人的事。”

  “你應該我不希望在你的女兒麵前，對你嚴刑逼供吧。”

  “你……”林沫沫怒視他，但觸及到他眼神的瞬間她就慫了，她垂下頭，低聲道，“簡呈不要我了。”

  寂靜無聲。

  蘇惟鼻息不敢發出絲毫呼吸聲。

  “正常。”

  良久後，車內才響起傅時琛的聲音。

  林沫沫眼眶又一紅，“我也不好意思怪你，明明你也是好意，是我太不會處理這些事，是我不爭氣，等過兩天我再跟他好好道歉彌補。”

  “他不會原諒你。”

  “不可能的，簡呈非常愛我，他……”

  “一廂情願。”

  林沫沫沒去看他，隻是握緊了拳頭。

  到半路林小小就醒了，她看到林沫沫立刻湊過去抱她脖子，絮絮叨叨說傅時琛陪了她一天，兩人去了動物園，回到市裏後去了大型商場，還在裏麵的幼兒遊樂園玩了，海洋球很軟。

  林小小說，她在一個禮拜之前就跟傅時琛說今天要出來玩的，傅時琛當時就答應了，昨天還帶她去選了衣服。

  “媽咪，我覺得家裏就差一個你啦。”小家夥甕聲甕氣的說道。

  “別亂說話。”

  “我沒有亂說嘛，就是覺得爹地一個人很可憐，有一次他來學校接我，還在車裏睡著了呢。”

  林沫沫一怔，她看向傅時琛，低著頭道，“謝謝你。”

  “我不是為了你。”

  “小小是我的女兒。”她立刻說道。

  “所以，我就不能喜歡她？”

  林沫沫說不過他，再加上心裏本來就委屈，眼淚莫名其妙掉了下來。

  傅時琛淡淡瞥了她一眼，拿出一塊純黑色的手帕遞給她，“把眼淚擦擦。”

  她接過胡亂擦著，連鼻涕都蹭在他手帕上。

  這手帕，肯定是不能要了。

  傅時琛直接扔在了煙灰缸裏。

  林沫沫不理他，也不理林小小，就盯著窗外看著。

  “媽咪今天心情不好哦。”林小小湊在傅時琛耳邊說著。

  小家夥的聲音很輕，說話帶來的暖風吹進他的耳蝸裏，有點癢。

  傅時琛將小家夥重新抱回懷裏，與她咬耳朵，“所以小小有什麽辦法？”

  “吃完飯之後，我跟蘇惟叔叔去拿車子，然後讓他送我回家，你們在外麵過二人世界叭！”小家夥貼心提議。

  “不愧是爸爸的好女兒。”

  “這一切都為了我媽咪的幸福。”小家夥老氣橫秋的說道。

  傅時琛被她逗笑，薄唇微上勾了幾分，“機靈。”

  林小小搖頭晃腦很是得意。

  晚飯時，林沫沫也比較沉默，她一直都在想跟簡呈的事，都不大吃的下。

  吃到差不多時，林小小跟著蘇惟走了，林沫沫機械化的跟林小小道別後繼續發呆。

  等到桌子上已經沒有菜了，她眼神還很木訥。

  視線無意間瞥見鍾才突然回神，特別急切的開口，“已經十一點了，小小該回家睡覺了，你們……”

  哪還有小小的影子？

  “小小呢？”林沫沫問傅時琛。

  男人端起麵前的咖啡，不疾不徐抿了一口，“你女兒剛才還抱著說她會在夢裏想你，這麽快就忘記了？”

  林沫沫苦笑，“我……可能心不在焉吧。”

  “為了簡呈？”

  “嗯。”她毫不避諱。

  “帶你去一個地方。”

  海邊。

  大晚上的海邊。

  林沫沫粗略判斷，這海水恐怕得接近零下，冰冷刺骨不說，有些地方還結了一層薄冰。

  “大晚上的你帶我來這裏幹嘛？”林沫沫躲在車裏，將手放在暖氣上，根本就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這裏是聯合航線船隻必經之路，過來看看。”

  林沫沫這下有了興趣，冷歸冷，咬咬牙還是能撐過去的，畢竟她穿了羽絨服。

  冰冷的海風，刺骨的海水，林沫沫哆嗦著往前走，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瘋狂打顫。

  終於，兩人走完長長的一條石子路，到達一座燈塔前。

  趁著散發著弱光的燈，林沫沫隱隱約約看到，不遠處的海麵上停著一艘船，上麵許多人來來往往，而且還是赤著脖子的，似乎是在搬貨。

  “他們不冷嗎？”林沫沫不僅裹緊衣服，這天別說讓她光膀子，光是脫下一件羽絨服都夠嗆。

  “冷。”傅時琛給出淡淡一個字，“但是為了生存，他們無計可施。”

  林沫沫突然覺得，無計可施這四個字特別沉重，特別痛。

  那些人忙了半天也就隻往下運了一個箱子。

  傅時琛再次啟開薄唇，“這一個箱子，運費是800，他們一共七個人，一個人隻能拿一百一。”

  這麽冷的天，別說一百一了，就是一千一，一萬一，林沫沫也不想去碰箱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