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高總的同事，姓林，您可以叫我沫沫。”林沫沫中規中矩的回答。

  高瀾星的母親笑了下，對著兩人點頭，“我名為關悅，字忠秀，你們隨開心稱呼就好。”

  接下來，就是高瀾星與唐婉跟關悅敘舊，沒林沫沫什麽事了。

  她沒怎麽說話，一直在旁邊聽著。

  高瀾星的母親與他性格完全不同，看的出年輕時就是個豪爽瀟灑的人。

  從談吐中，林沫沫得到了幾個訊息——

  第一，高瀾星的父親正是傅越，他和傅時琛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第二，關悅在後來結婚了，丈夫很支持她，就連她出家的決定也是如此，現在每天還會來送飯，兩人可說是非常恩愛。

  第三，過去的事，關悅想的非常透徹，財是財命是命，她說往事不堪回首的話，就不要回首。

  這麽看下來，高瀾星就算是要對付傅時琛，也與他的母親沒有任何關係。

  NC的事她本來就不該多管。

  林沫沫想著，思緒飄到不知名的遠處。

  很快，到了吃飯的時間，關悅的丈夫來給她送飯，三人也就跟她分別了。

  來到寺廟旁的餐廳，高瀾星點完餐後，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唐婉看看他，又看看林沫沫，輕咳了一聲。

  “高總，明人就不說暗話，我這次跟你來最重要的事，就是為了NC。”林沫沫看向對麵的人。

  “傅時琛那麽對待你，你還再三為NC著想？”

  林沫沫沉默。

  高瀾星繼續道，“他在策劃跟陳詩詩的婚禮，也許再過不久，他就會跟其他人……”

  “我手上有NC20%的股份，如果傅時琛要的話，我會無條件給他。”

  高瀾星瞳孔猛得收縮。

  林沫沫苦笑著歎氣，認真看他，語氣溫柔，“收手吧，不要再繼續了，你不會贏的，現在跟傅時琛說清楚一切，或許你們還可以做朋友。”

  “不了。”

  “高總，你……”

  “到了這一步，我已經停不了了，支撐戰士完成理想的唯一信念是死亡，戰士唯一的宿命是赴死，戰士最美的絕唱是向死而生，這是我的命，傅越已死我的恨得無法善終，隻能和他的兒子不死不休。”

  “但是你不會贏的。”林沫沫不明白。

  20%的股份，已經夠說明一切問題。

  她大可進入NC跟他們三足鼎立，大可直接把股份給傅時琛。

  無論哪一種他都必輸無疑。

  “沫沫，你一直在說，你會把股份給傅時琛，可是，為什麽他縱容我站到這一刻呢？”

  林沫沫頓時無言。

  的確。

  如果傅時琛真的想要對付高瀾星，他大可直接問她回收股份。

  “他覺得，我不可能拖垮他跟NC，卻可以挖出站在我身後的人，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絕對自信的認為，他是上天眷顧的人，而我隻不過是他眾多絆腳石之一，他不需要動用你這張底牌，你隻要在一天，他想肖像NC的人，評估風險時，就會少算一步。”

  “如果我現在不夠光明磊落，大可以把你擁有股份的事抖出去，但，就像傅時琛給了公平對弈的機會一樣。”

  “我尋求一個公平。”

  公平。

  高瀾星窮極一生，想擁有的不是榮華富貴，他已經是高家的兒子，雖不受人待見，但已衣食無憂。

  拿下NC，表層改變的是他從開一百萬的車，變開五百萬的車。

  但是，深層改變的，是心。

  他千瘡百孔的心，要用NC那些人的森森骸骨，才能填滿。

  “我無話可說。”林沫沫起身，“但是我會用一切辦法阻止你。”

  “沫沫，傅時琛已變心，你為什麽不放過自己？”高瀾星看著她的背影，既心痛又可惜。

  她轉過身，“我阻止你不是為了NC，是為了林氏集團。”

  高瀾星眯起眸，他溫柔一笑，“你要的話，我大可直接拱手相讓，畢竟對我而言，那隻是個工具。”

  工具？

  “我***死，在你眼裏也是工具嗎？”

  “那隻是個意外。”

  “柳戀依可不是這麽說的。”

  “她不過是一個喜歡跟他人炫耀的人罷了，我還不至於為了一顆棋子攤上人命。”

  他如此說了，她就如此信了。

  林沫沫拿著東西走了，唐婉頓時陷入深深糾結之中，她知道，連林沫沫都說不動高瀾星，那他，是真的不會放手了。

  她常聽人說，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故事，是正義之士拯救黑暗的反派。

  可是。

  能夠被拯救的，就不會等到正義之士出現，才做反派。

  “你不必再找任何人來當說客。”

  就在唐婉想著，該如何拯救高瀾星這個‘黑暗反派’時，他卻開口了。

  唐婉第一次有如芒在背的感覺，她看向他，強露一抹笑意，“你為什麽會覺得是我？”

  “隻有你。”

  “我不太明白，我們雖然是同事，但是我們……”

  “唐婉，你喜歡我，但是我勸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唐婉抓著杯子的手骨節發緊，她怎麽也沒想到，她人生的第一次暗戀，第一次戀愛，竟是以這樣一句話做結尾的。

  不要浪費時間。

  “如果你認為我一定會輸，心裏又放不下我，不如等到傅時琛大獲全勝，到牢裏去看我。”

  “我沒有認為你會輸，就是覺得你們明明是朋友，不必……”

  “唐秘書，你向來說話利落，邏輯清晰，怎麽到了這種事上，反而提兄弟情來刺激我？”高瀾星笑意變得越發冷，“你不是林沫沫，再說下去，我的話可就不好聽了。”

  唐婉鬆開杯子，緊緊握拳，她咬著已無血色的唇，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他想說什麽？

  她犯賤活該管他閑事？

  可事實如此，她就是無法放心得下他。

  如林沫沫拿出錄音筆一樣，她怎麽舍得看自己深深愛慕的人跳虎口？

  可如果執意要跳，或是已經跳了呢？

  “我陪你。”唐婉在一瞬間就得出了答案。

  她的冷靜和淡然回到了身上。

  她露出標誌性微笑，“高總的生死，與我息息相關，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人。”

  高瀾星對這個答案很意外，他笑著撫唇，眸底的冷卻更刺骨，“你是認為，你陪我瘋一場，我就會對你有感覺？”

  唐婉搖頭，“我無法說服自己，眼睜睜看著你去與傅時琛為敵而不作為，所以我隻能，選擇另外一條道路，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做你在傅時琛身邊的眼線。”

  “我不太想相信你。”

  “沒關係，你總有用到我的時候，一次不行就兩次。”

  那一天。

  高瀾星看到人生第三個發著光的女人。

  第一個是關悅，第二個是林沫沫，第三個是唐婉。

  可惜，在他寥寥無趣且不該存在的生命裏，女人沒有那麽重要，往往都類似於他的棋子。

  “隨你，事帶如今，我再拒絕，已經沒有意義。”

  “以茶代酒，我們合作愉快。”

  唐婉將麵前的茶水與心中苦澀一起吞入腹。

  做雙麵間諜，這是她能想到兩全的最好辦法。

  也是唯一辦法。

  犧牲自己，換一點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