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澤沒有辦法反駁弟弟說的話，他心裏明明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個臥底。從孩子的名字，姚忠就能判斷出來，弟弟姚誌，雖然已經離開隊伍，但他始終忠心耿耿。

  但是，因為姚誌說到了十一和代價，又讓章澤聯想到了很多事情，這些自然而然代替了他心裏最原始的那些想法。

  說白了，就是想的多，不相信真實的一麵。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敢相信那真實。

  “蕭十一到底怎麽了？”

  “他因為相信我，被一座坍塌的山被埋在底下了。”

  章澤眉頭一皺，但他忍著，簡單的問了一句：“然後呢？”

  “本來，那個山洞裏有一條通往地下河的通道，我給蕭十一留了一把軍刀，我想讓他從那裏逃生。”

  “出意外了？”

  “想了很多，但沒考慮到大自然的神奇，是個小概率事件。那個通往地下河的通道，不知道是有氣場還是磁場。和我在一起的同事說，他曾經實驗過，那裏連一隻鳥都飛不出去。”

  章澤聽到這，皺起來的眉頭舒展了一些，他提醒著姚誌說：“餃子該盛出來了，要不都煮爛了。”

  然後，章澤把餃子盛出來遞給姚誌，姚誌一手端著一個，站著那裏等著。

  章澤看著姚誌：“啥意思，這幾年你還練雜技了。”

  “我想問，蕭十一還活著嗎？”

  章澤笑了：“餃子好吃，是因為皮和餡兒的完美結合。大自然也一樣，它的神奇並不是隻是體現在它讓人解釋不通的那個地方，組成這個神奇之地的一草一木，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我知道了，把那個山洞炸了，實際上反而幫助蕭十一有了逃離那裏的機會。”

  章澤點點頭：“這就是命運吧！”

  “命運？”

  章澤嗬嗬的笑：“和一個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呆的久了，人都變得有些封建迷信了。”

  其實此刻章澤說的都是心裏話。他因為瘋子那一句，你終究還是殺了你弟弟，而走上了這條路。

  在這條路上，他殺掉了以智謀著稱的瘋子，又殺了以武力稱王的肥和尚。

  其實，當時瘋子若不是用他心中唯一的惡，來刺激他的話，他或許還在那個平凡的狀態下，找到一個與眾不同的自我。

  但是，生活沒有或許，生活就是這樣，它的每一步就好像是早就設計好的。諷刺的是，你在生活裏，卻在不停的做著選擇。

  就像當初的姚連長，他殺掉自己的弟弟，是情真意切的惡，不需要辯解，他就是想那麽做。他的好就是好，他鏟除那些惡人的時候，真的是好人，想的是國泰民安。他設計殺害弟弟的時候，真的是壞人，他腦子想的是，心裏永遠也過不去的那道坎，是自少年起，就不知不覺，就開始萌生的病變。

  當章澤在這條路上，有些漫無目標的繼續走下去的時候，他發現，老天又彌補了他的錯誤，自己的弟弟竟然沒有死。

  活著……能改變一切。

  這一晚上的餃子吃的其樂融融，章澤很關注姚忠的學習情況。說實話，姚家的基因很好，雙胞胎哥哥，一個有練武的天賦，另一個智慧超群。而姚誌似乎已經把這兩個天賦合為一體，既有練武的天賦，又有超群的智慧。

  可是，姚家唯一的骨肉，姚忠卻沒有繼承姚家的這些優秀基因，他學習普通，體育也很普通。而且，他對父親的身份一無所知，在姚忠的印象裏，自己的父親隻是一個不太會交際的老實人而已。

  這樣，挺好！

  ……

  轉天的清晨，郊外的山坡上，依舊有忙碌的身影，挖山的行動是通宵達旦的進行著。白樹自己也幹，幹些力所能及的，出力的。總之要把這山挖開……就在這時，有人對白樹耳語了幾句，白樹皺著眉頭，來到了臨時搭建的帳篷。

  這裏來了一個蓬頭垢麵的瞎子，聽見白樹進來，瞎子樂了：“我是特意為白總來算命的。”

  若是以前，白樹早就張嘴罵人了，可是這一次，白樹長大了不少，他盯著瞎子，認真的問：“大師，怎麽稱呼？”

  “不三不四。”

  “您能算什麽？”

  “什麽都能算，而且我在來的時候，還給自己算過命，我今日收獲頗豐。”

  白樹想了想，報出了大哥林冠雲的生辰八字，然後認真的說：“算算。”

  “算什麽？”

  “壽命！”

  不三不四的手指在指節之間跳動：“人的壽命有限，七十三八十四就是壽劫，但這位林冠雲，劫難來的早一些，七十一歲就有了壽劫。”

  白樹眉毛跳動：“我哥現在被埋在山下麵了，你說他能活到七十一歲，你騙誰呢，臭瞎子。”

  聽見白樹的怒吼，不三不四也不惱，認真有趣的說：“這些都是免費的，壽劫我無能為力，修為不夠，被埋在山裏的那點小劫難，我還是可以扭轉乾坤的。不過……”不三不四把自己的話留下一個音兒，嘿嘿一笑，撚著手指。

  “多少錢？”

  “你看著給！”

  “如果你騙我……”

  “如果我騙你，我能跑得了嗎？你手下的兄弟，手都是黑的。”

  白樹眉頭一皺，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扔給了不三不四：“收費的我聽聽。”

  不三不四沒應答，滿臉堆笑的把錢包打開，用鼻子聞了聞，摸了摸，又點了點，這才說：“我有一招叫換命，把你哥的生辰八字寫在紙上，然後貼上一個紙人的身上，葬在棺材裏，你用心的把他葬了，騙過了黑白無常，這命就算保住了。”

  “我有兩個人！”

  不三不四聽了臉上為難：“這錢就夠一個人的，您要加人，道理挺簡單。”

  “得加錢。”

  “對，對，對……”

  “我對你個大頭鬼，我照著你的方法做不就行了嗎？”

  不三不四一點也不惱，聽見白樹這麽說，竟然點頭：“按道理說，照葫蘆畫瓢，是個好事，可是你知道那位的生辰八字嗎？”

  “不知道呢？難道生辰八字能算出來，這算命不都得依據生辰八字嗎？”

  “那是一般的算命先生，我和別人不一樣，我別比人厲害。”

  “你比別人會吹牛叉，我告訴你，瞎子，你今天要算不出來，我給你多少錢，你陪我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