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有的時候就是這樣開始的，那個事件是一個分叉點。

  高棟梁在離開綏城之後，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明白了江湖的含義，做一個清廉的官是一個好人，做一個殺伐果斷的江湖客也是一個好人。那些壞人，其實就在我們中間，比如林忠海，比如那個漠視生命的老軍官。

  要怎麽對付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呢？僅僅靠一個清官是不夠的，僅僅用一個壞人的身份去查探是不夠的。要想對付這些人，必須讓他們膨脹，把他們的壞擺在台麵上來，自然會有人收拾他們。

  深夜的火車，徐徐回到了滿城。

  那座枯井是他命運的開始，也是他命運的結束，所以他最後選擇死在了那座枯井裏。

  從站台上徐徐走出，高棟梁覺得自己有些冷，心也冷。他看到一個值班人員穿著軍大衣，於是就朝著值班人員走過去，他拿出了所有的錢。值班人員盯著高棟梁，最後把軍大衣脫下來，遞給了高棟梁，高棟梁把軍大衣披在肩膀上，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暖和了，心也暖和了。

  目送高棟梁離開火車站的值班人員，很快回到了值班室，又穿上了一件軍大衣，他樂嗬嗬的數錢，嘴上嘟囔著說：“這個世界上還真有傻子。”

  ……

  瘋子雖然放火逃走，但他逃的並不輕鬆。清晨時分，他終於擺脫了跟蹤他的人。他從街道的窗戶上，看著自己蓬頭垢麵的形象。瘋子認真的看著自己的樣子，心裏落寞，他計劃的一切都落空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異常的空虛落寞。在這一刻兒，瘋子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命運。於是，他問了幾個人，來到一個算命的瞎子這裏。

  “大師，怎麽稱呼？”

  “老夫，綽號不三不四。”

  瘋子笑了：“好名字，我是來算命的。”

  當瘋子離開的時候，他往不三不四要了一個皮套，不太會，就隨意的綁了一下頭發，然後他把峨眉刺從腰裏拔出來，插在了頭上。

  “這是何意啊？”

  不三不四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人，詫異的問。

  瘋子笑了：“讓自己這輩子都記得，當自己以為算盡一切的時候，其實就是失敗的時候。人要信命！對了，大師，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走？”

  “行啊！正好想找個人養活我呢？”

  “用不用收拾一下。”

  “不用，我已經給自己算過了，今天有貴人來我的草廬，我可沒有諸葛亮的能耐，沒人會三番五次來這裏找我。所以，我得抓住這個機會離開。”

  “走吧！”

  ……

  幾日後，老侯從綏城來到了滿城，他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建設鄉。

  “蕭大俠，我給你帶回來一件好東西！”

  爺爺樂嗬嗬的：“這大領導來送禮，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老侯和爺爺許久沒見，也樂嗬嗬的。他笑著說：“我也不知道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反正今天這太陽從西邊落下的。”說完之後，老侯還看著夕陽，他工作很忙，很少有時間，看這種自然景象。這夕陽讓他感慨，笑著補了一句：“等我死的時候，有這山，有這美景，有這夕陽，我這一生就算沒白活。”

  爺爺抬腿踢老侯：“說什麽不吉利的話呢？這山這水配得上你這個大領導嗎？”

  ……

  進屋之後，老侯把康老給的酒拿出來，遞給爺爺，爺爺皺著眉頭看了看，認真的問：“偷喝了吧！”

  “火車上呆的有點悶，喝了兩口，打開了怕跑味兒，這不趕緊來你這嗎？”

  爺爺聽了，認真的說：“掌櫃的，雞蛋別炒了，弄個涼菜得了。”

  老侯都懵了：“給你的酒，我喝一口咋的了，摳沒邊了吧，雞蛋都不炒，花生豆也沒有，連個硬殼的菜都沒有，這好酒不白瞎了嗎？”

  奶奶樂著不說話，想了想，又磕倆雞蛋，切點大蔥放裏麵。

  老侯樂了：“還是弟妹好啊！”

  奶奶說：“這要不是好酒，老猴子哪能不管住自己的嘴。給你倆在加倆雞蛋，過個年！”

  這句話都過來了，老侯瞅著爺爺還皺著個眉頭，納悶的懟了爺爺一下：“這聖旨都下來了，你還端著幹哈啊，趕緊把酒倒上喝唄！”

  “老侯，你沒看出來，老領導這是整的哪一出啊，他是不是找咱倆有事啊？”

  老侯自己倒酒，認真的說：“我看見這酒也這麽想的，可老領導啥也沒說，也沒看出他有心事的樣子。有事咱就辦事，對了聽說你家兒子娶媳婦了，在滿城安的家。用不用我找找關係，把他給分配回來。”

  “孩子自己的事兒，自己做主，你別管！”

  老侯滋溜喝了一口酒，這才和奶奶說：“這德行也不管管。”

  奶奶笑：“順他的意思吧，自己家的事兒不想麻煩你這個老朋友。”

  老侯有點不高興，認真的說：“這毛病得改啊！這不和我還外道了嗎？”

  爺爺卷煙呢，看老侯的樣子：“酒都堵不住你的嘴，來，在來顆煙。”

  老侯抽煙，嘴還沒閑著：“你這一身武功，沒教你兒子，也沒教個徒弟，咋的，想讓他失傳啊！”

  爺爺樂了：“現在用不著這殺人技了，再說了，也沒碰著合適的不是。喝酒喝酒……”

  命運就是這樣，若那個時候，爺爺和老侯去幫助康老對付苦行者，也許苦行者早就沒了，也不會衍生出後來這個神秘組織。或者換一個方向說，如果爺爺和苦行者糾纏下去，也許他就沒有時間把十一給教出來了。

  那一晚酒足飯飽，爺爺和老侯聊到半夜，次日清晨，爺爺不知為什麽，卻早早的醒了過來，他走出來，在外麵點了一顆煙。

  今天的啟明星格外明亮，爺爺看著，吐出一口氣。

  “咋的了這是，看你起來，我還以為出啥事了呢？”

  “總是擔心老領導，我想去看看，他一定碰著事兒了。”

  “那你和我一起走，部隊來車接我。”

  “行啊！”

  當爺爺準備和老侯一起離開，去一趟綏城的時候。有個郵遞員來了：“老蕭，你兒子來個電報，家裏有喜訊，你抱孫子了。”

  “快走，快開車！”

  老侯笑了：“急啥啊，叫上弟妹啊！”

  ……

  老侯陪著爺爺呆在醫院外麵，看著爺爺抽煙，老侯說：“你剛才的樣子，可騙不了我，你摸了你孫子兩下，手都抖了，啥情況啊？”

  “這小崽子要是不練武，筋骨肯定長不開，以後肯定是個瘦瘦弱弱的病秧子。”

  “那把筋骨打開呢？”

  “那我以後都夠嗆能壓住他。”

  老侯愣了：“那這是個奇才啊，叫啥名？”

  “這不明天就國慶節了嗎？就叫蕭十一！”

  “你這起名可真隨意，親家那邊同意嗎？”

  爺爺點頭，老侯樂了，又問了一句：“老領導那邊還去嗎？”

  “親家出了月子就走，我那兒子又不在，我現在哪走的開啊，下次吧，不過你盯著點，要是有事咱倆還得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