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握著手機，上麵傳來一條短訊，短訊上寫著：人固有一死，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趣異也。

  這是章澤發給他的，後麵還有一句：“夫龍之為蟲也，可擾押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攖之，則必殺人。人主亦有逆鱗，說之者能無攖人主之逆鱗，則幾矣。”

  這兩句話都是引用於古人的名言，兩句名言一句出自司馬遷，另一句出自韓非子。這兩個人都是懂的大是大非的人。同時，十一還知道，章澤的命運是和逆鱗特戰隊有牽連，隱約覺得章澤說著兩句話，不是說的生死，不是說的自尊，他在告訴自己一件事情，但這件事情是什麽？十一卻猜不出來了。

  ……

  還好，爺爺回來了，十一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不過，他沒有責備爺爺，反而笑著問：“咋地，臭老頭，你這匹老馬也有失前蹄的時候。”

  爺爺已經把帶血的胡須洗了，聽十一這麽說，哼了一聲：“這不有倆拖後腿的嗎？”

  陳剛笑著接：“真沒想到還有這樣身手的人，我以為臭老頭已經是文化遺產了，沒想到這世界竟然還有一個，哎，臭老頭不值錢了。”

  爺爺腦子沒轉過來，納悶：“為啥啊？”

  “你知道那古董為啥那麽值錢嗎？”

  爺爺有點不高興：“你這意思，我老了唄，都變成老古董了。我看你小子是在我這裏呆膩歪了，明天買火車票，給我滾回河北去。”

  陳剛噗嗤噗嗤的笑：“你瞎尋思啥呢，我的意思是，古董之所以值錢，是因為它獨一份。這世界如果有一件東西，有兩樣，那價錢就和一件不一樣了。”

  爺爺錯愕：“他和我一樣，美的他鼻涕冒泡，你去的時候沒看見，我打的他吐了兩斤血。”

  十一驚訝：“真的！”

  “那還有假？我老厲害了！”

  吳小河不善於阿諛奉承，聽到爺爺這麽說，心裏有些擔心，趕緊問一句：“叔，你沒事了吧！”

  陳剛噗嗤就笑了，爺爺把眼睛瞪圓了：“走，走、走，今晚不管飯，我看你是通背拳練擰歪了，胳膊肘往外拐。”這時候，陳剛幫著吳小河說：“那可不行，我還得和小河兄弟喝酒呢。”

  爺爺不樂意：“這誰家？”

  陳剛嘴快：“我媽家啊！”

  奶奶這時候把話接過來了：“這是我家，咋的，你有意見啊？”爺爺被壓製了，不樂意的搖頭，一臉委屈狀。

  ……

  這吵吵鬧鬧，十一覺得心裏挺溫暖，這緊繃的一天，總算能放鬆一下。不過，十一可不能在家吃飯，現在王強還在醫院手術室呢。十一和奶奶說了一聲，就要出去。吳小河也囑咐著，小霞說她沒事，你在幫幫看看，有啥事打電話。

  十一趕到的時候，王強在重症監護裏呢！十一看著疲倦的二孬，認真的問：“怎麽樣？”

  二孬歎氣：“看著受了很多傷，沒啥要害。就是肚子那刀嚴重，要不也不至於手術。”

  十一看著二孬的臉色也挺差，關心的問：“你咋樣？”二孬搖頭：“沒事，我有點擔心我老婆，我感覺她那個病還是沒好利索。”

  就在這時，十一聽到了拐杖落地的聲音，回頭一瞅。竟然是侯爺爺，昨天還氣若遊絲的躺在床上呢，今天，就自己出來了，還精神抖擻。果然，那句得有心理準備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暗號。

  還有等十一反應，二孬就屁顛屁顛的過去，扶著侯爺爺，阿諛奉承的說：“您怎麽來了？怎麽不說一聲，我八抬大轎去接您去。”

  “油嘴滑舌的，給我滾犢子。”

  “嗯！”

  二孬答應著，但身體沒動，親熱的挽著侯爺爺的胳膊。

  十一目光落在侯爺爺的警衛楊興鎮的身上，他打了一個招呼：“楊哥，又見麵了。”楊興鎮聞言點頭，麵容嚴肅，跟李連傑電影那個中南海保鏢似得。

  不能讓老侯站著說話啊，十一去護士那裏找了一把軟椅給老侯坐，老侯還不太樂意，咋的，又給我整特權啊，我是人民。十一嘴快：“你這歲數的人民就應該有這特權，誰讓你站著說話腰疼呢。”

  老侯樂了，被二孬攙扶坐下來，二孬又幫著揉腿。老侯習慣了，隨口說：“用的著每次都這阿諛奉承的樣兒嗎？”

  “必須的，我不但做還得讓人看見，你沒看見那些護士醫生都盯著呢嗎？”

  老侯何等聰明：“你這招是東窗事發啊！”

  二孬點頭：“對，我得讓生意場那些人知道，我的靠山是侯爺爺。”

  “你敢拿我招搖撞騙，我槍斃了你。”

  “那您不得舍得嗎？”

  十一不太會阿諛奉承，就在旁邊看笑。侯爺爺不太樂意，瞪著十一說：“你爺爺學學。”十一蹲下和二孬說：“給我讓個地兒。”沒多一會兒，侯爺爺不樂意了：“行了，行了，起來吧，我這腿就是鋼鐵，也給你揉斷了，手勁兒太大。”

  十一苦笑。

  侯爺爺轉換話題：“昨天的事兒，你不問問。”

  十一這才問：“我爺爺知道？”

  “知道！”

  “他演的哪一部分？”

  “他不是說了，他做主把我家人叫來。”

  十一明白了，接著問：“這麽說的話，您那還有奸細？”

  “有一個，藏的很深，這次把他挖出來了。這出戲，沒白唱。”

  十一又一次保持沉默，老侯抬著頭，翻著眼皮看十一：“咋又沒話了，你不打算摻和。”十一搖頭：“沒有，我等著聽命令呢。”

  老侯樂了，他就等這句話呢。

  “給你三天休息時間，然後你跟著小楊，把苦行者這個賊窩給我端了。”

  十一驚詫：“您知道他們在哪？”

  “跟著肥和尚呢！”

  老侯說完，拍了二孬後腦勺一下：“你也跟著！”二孬一屁股坐在地上，驚詫的問：“啥情況，還要拖後腿的？”

  二孬的樣子，把老侯逗的哈哈樂：“他們兩個四肢發達的人，得帶一個腦子。”

  ……

  老侯走了，十一讓二孬也去休息了。王強的媽媽看十一在，就去樓下了，樓下黃老師兩口子都住院了，王強的媽媽幫著看小黃瀟。十一坐在重症監護室的外麵，偶爾看看沉睡的王強，偶爾給其木格發個短信。

  這時，吳彩霞過來了，她隔著玻璃看著王強，好久都沒有和十一說話。十一注意到吳彩霞蒼白的臉，有些不忍心，小心的問：“孩子沒了？”

  “沒了，不過沒關係，種子不在那躺著呢嗎？”

  雖然吳彩霞說的輕鬆，但十一知道，她心裏痛。本來，十一就不太善於感情上的交流，更不知道怎麽安慰吳彩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