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物來到了安全的地方，手上和鼻子上的傷都處理了，鼻子上纏了繃帶，手上打了夾板。

  此時，老怪物坐在茶幾上，看著麵前的三個人，認真的問：“剛才戰鬥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出來幫忙的。”

  陳大站出來回答：“我和七巧與老五關係一直不錯，老五突然率性而為，我有點措手不及。而且七巧還哭了。”

  “為什麽哭？”

  “她為老五的死而哭。”

  “為了一個叛徒？”

  陳大並不懼怕這個尖銳的問題，反而問老怪物：“女人不都是這種愛流淚的動物嗎？平日裏，七巧也是這樣多愁善感的女人。”

  老怪物沉默了一會兒，思考著，然後他把問題換到了陳剛身上：“你為什麽出來了，身上還帶著殺氣。”

  陳剛麵無表情，他不善言辭，心裏也想著露餡了就打。可是，陳剛還沒有說話，陳大竟然幫著解釋：“是我讓他出去，主要是幫忙。”

  老怪物有點不高興，指著陳剛說：“你不是把田大山殺了嗎？為什麽他還會開著車來撞我？”

  沒錯，陳剛知道，田大山用假死來讓自己獲得這幾個人的信任，現在田大山露麵了，謊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過，陳剛繼續保持沉默的時候，陳大竟然又幫著陳剛說話了。

  “那個人沒死，不願陳剛，當時陳剛讓我去檢查一下，我看到那個人的脖子已經扭曲到一定的程度，認為他絕對死了，就沒有做進一步的確認。”

  陳大連續為陳剛解釋，這讓老怪物非常的不高興，老怪物哼了一聲：“你這是在替他開脫啊！”

  看到老怪物的臉色，陳大依然平靜，認真的說：“林老五今天作出的所作所為，田大山沒有死，這些責任都是我的。”說完之後，陳大還拿出一把匕首，一點點的刺進自己的手腕，血慢慢的流出來，然後他的手指都抽搐了。

  這種疼連著心，陳大嘴角都抽搐著，他深呼吸，讓自己疼痛減輕。七巧在旁邊看了，趕緊拿出一包雲南白藥，灑在了陳大的手上，幫他止血。

  “我自廢一條手臂，承認我的失責。”

  老怪物並沒有好臉色，而是說：“你好好養傷，以後若是我不在，服裝廠的事兒交給江傻子處理。”

  陳大笑了笑，說了一句：“謝謝！”

  當老怪物走了之後，陳剛就問陳大：“為什麽為了我做這些？”

  “別臭美了，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老五。”

  ……

  晚上，他們幾個都在這裏住的。陳剛還沒有睡覺，就聽見敲門聲，打開房門，看見七巧穿著睡衣，頭發濕漉漉的站在外麵。

  “有事嗎？”

  “想和你聊聊。”

  陳剛回頭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認真的問：“現在嗎？”

  “對！”

  七巧的態度特別堅決，陳剛想著今天七巧那傷心的淚水，琢磨了一下，還是讓七巧進來了。七巧坐在床邊，一條腿抬起來，赤足踩在床上，然後低頭，用手巾擦拭自己濕漉漉的頭發。

  “做個好人是什麽感覺？”

  七巧突然這麽問，把陳剛給問住了，陳剛沒有說話，但警惕之心已經有了。而七巧卻很鬆的打理著自己的頭發。

  “別端著了，你走出去的那一刻，我們就知道你是那邊的人。老大費了一隻手保你，目的很明顯，他要為老五報仇，但憑心而亂，論功夫，我們幾個一起上，也打不過老怪物。”

  陳剛心裏對林老五的能力早就評估過，雖然林老五為了保護王強，但被老怪物一下就打的吐血，這也間接的說明了老怪物的傷害能力有多高。

  “打不過嗎？他今天被一個孩子打傷了。”

  “那本來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而且還有老五在拚命。你不想告訴我，不相信我，我理解，你聽聽我的故事嗎？如果你覺得不錯，我們可以交換。”

  說完，七巧開始解衣扣，陳剛看著：“你說的故事，就是脫衣服嗎？”

  七巧沒回答，隻是解開了兩個扣子，露出鎖骨，上麵有一道深深的傷疤。露出傷疤之後，七巧把腿收回來，蜷著腿坐在床上，下巴壓著膝蓋，幽幽的說：“我小的時候，孩子們都有一個成分的問題，比如家裏有貧農，中農，甚至不好的，有地主出身的。可我呢，我父親是個殺手，他告訴我，我們一直都是做這個的。從小他就訓練我，殺人，投毒，熟悉各種冷兵器，包括槍支。在練習的過程中，我很怕刀，父親就用刀插進了我的鎖骨，我差點死了，可父親卻說，隻要被刀傷過，就不怕刀了。”

  陳剛對於這個理論，竟然點點頭，還有興趣的問：“後來呢？”

  “我十六歲的時候，生活條件已經好了，大家也不吃大鍋飯了，社會開始競爭了。然後，竟然有人真的雇傭我們家殺人了，父親讓我去，我不敢，父親說，凡事都有第一次，過了第一次就不怕了。”

  七巧說到這，頭更低了，長頭發擋住了她的臉。

  “你第一次殺了誰？”

  七巧呼氣：“我父親，那一年他剛好六十歲，父親說老了沒有用，就給了我一些錢幫我開了刀。”

  “然後呢？”

  “我完成了那筆生意，拿到報酬。他又介紹別人給我，漸漸的生意就做開了，名氣也大了，我做生意很有誠信，人多的殺不過來。”

  陳剛皺眉，這樣的人生聽上去太沉重了。但他又忍不住的問：“這樣一直到現在嗎？”

  七巧搖搖頭：“沒有，後來我膩了，不想在聽見尖叫，求饒。我自己一個人離開了家鄉，去了河北，改頭換麵，認識了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那天，我們一起去了他的房間，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給他，於是我先給他講了我的故事。他嚇壞了，說我是壞人。”

  說完這些，七巧抬起頭笑了，笑過之後，咬著嘴唇，臉上帶著苦澀。

  “他把你拋棄了嗎？”

  “我把他殺了，一個不接受我過去的人，還敢說愛我嗎？那是我第一次無償殺人。”

  陳剛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他覺得自己的成長之路夠扭曲了，可是在這個女人麵前，竟然不算什麽？

  “凡事都有第一次，我無償殺了人之後，就放開了，四處殺人。”

  “殺壞人嗎？”

  “不，隨性。”

  陳剛不想聽下去了，心沉：“你今天來跟我講這些，就是想交換，做好人是什麽感覺嗎？”

  “不，那隻是我隨口一問。老怪物說，把權利交給江傻子，我不同意，但江傻子醉拳打的真不錯，殺他不容易。但他有缺點，他好色。”

  “你想色誘他？”

  “嗯，但我沒做過，你能幫我嗎？我今天晚上能留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