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方誌強真的是拚盡了所有，拿出了所有的力氣，來應對聚英的壓迫，幾乎把能借的所有錢都砸了進來，能融的所有資都砸了進來！如果這一次失敗了，方誌強個人所要背負的債務，將是一個天文數字，那個數字連王霞都不敢想象！方誌強曾經的確負債累累，可那並不是一個讓人絕望的數字，哪怕是幾千萬，對於方誌強來說，也不是沒有可能償還的。

  可是，幾十億的債務，對於一個人來說，當他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不如去死！方誌強是很有能力，他有足夠的時間東山再起，也有足夠的能力來獲取財富。

  可是這一切都要建立在時間的基礎上。

  三四年前，方誌強二十多歲，正值精力最旺盛的時期，也正值衝勁十足的年齡，那個時候，他相信一切皆有可能，相信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現在，方誌強已經三十出頭了。

  這是一個尷尬的年紀。

  談人生，太早，談創業，似乎又很縹緲。

  從前，不論遇到再大的困難，不論方誌強再頹廢，但他的內心深處總有一道聲音：相信自己，沒有過不去的坎！也正是因為那道聲音，讓方誌強一直堅持到了現在，一直達到了自己從前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可是現在，方誌強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到了極限，人生的極限，精力的極限……三天的時間，方誌強每天都守在張振國的團隊旁邊，不忍心去打擾他們的工作，但是也不忍心讓他們停止工作。

  每每看到他們開始進餐休息的時候，方誌強雖然未曾阻止過，可是內心的掙紮和痛苦，隻有方誌強自己能夠體會到。

  畢羅春也一直都陪在方誌強的身邊，作為總助，他現在非常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

  在方誌強的麵前，他表現的非常完美，可是看到方誌強那疲憊不堪的神色，畢羅春知道，不管這一次自己怎麽給他打氣，都是於事無補的。

  之前幾次方誌強頹廢的時候，或許是因為王亞欣，或許是因為李瀟瀟，總之都能讓他扛過去，能夠讓他堅持下去。

  但是這一次，畢羅春知道，即便是十個王亞欣，也無法讓方誌強度過這個難關，也無法讓他重振雄風。

  不為其他，隻因為畢羅春自己也知道，如果這次失敗了，那將是徹底的一敗塗地，輸掉一生！又到了吃飯的時間，方誌強並沒有心情去吃飯，畢羅春陪著他在外邊到處閑逛。

  “強子，又到了我們兄弟見真情的時候了，其實我還蠻期待的。”

  畢羅春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的情況下，輕聲的跟方誌強如此笑道。

  聞言，方誌強微微一愣，側頭有些奇怪的看了畢羅春一眼反問道：“你期待什麽？”

  “期待我們一無所有的時候是個什麽樣子。”

  畢羅春繼續平平淡淡的說道。

  方誌強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

  的確，方誌強自己也很期待他們一無所有時候的樣子。

  可是片刻之後，方誌強笑著的臉上，突然劃過了兩道淚痕。

  “可是老畢，這一次我們不是一無所有。”

  方誌強哽咽著說出了這句話，讓畢羅春臉上的笑容也突然消失了。

  畢羅春能夠理解方誌強這句話的意思，隨後就緊跟著說道：“是啊，我們不僅一無所有，而且還讓那麽多人跟著我們一起一無所有。”

  “你懂我的，自己一無所有沒問題，可我不能讓那些相信我的人失落，我不敢想象他們對我失望的時候是什麽眼神，也不敢想象明達失敗的那一天，他們未來的人生該怎麽度過。”

  方誌強低著頭，聲音繼續哽咽的說道。

  “可是強子，這些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選擇相信你，是因為你的能力，因為你的人品，不管是哪一個理由，相信你，是我自己選擇的，最後的風險，自然也要我陪你一起承擔，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判斷標準，所以我覺得，這件事不能怪你。”

  畢羅春的語氣很誠懇，他的內心深處的確是這樣想的，他曾想過，自己就這樣一直跟著方誌強，雖然方誌強一直都在不斷的成功，可他也想過，如果有一天，方誌強真的失敗了，他會怎麽樣？

  更多的畢羅春想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劉豔，還有小春子。

  這個問題他糾結了很久，最後他給自己的答案是：自己選擇的路，就沒有後悔的資格！但是，每個人都可以這樣來勸說他人，可是誰都清楚，遇到這樣的事情，沒有一個人是真正能夠徹底想得開的。

  或許畢羅春的確能夠想得開，可是別人未必也會這樣想。

  就比如方誌強。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方誌強的心情也越來越著急，臉上的憂愁之色也越來越濃鬱。

  雖然才僅僅隻過去了三天，距離聚英所說的產品開始銷售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可是在這段時間裏，方誌強每天都度日如年，甚至有的時候他會想，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宣布最後的結果，如果輸了，自己也就不再抱希望了。

  可是，結果是一點一點的演變出來的，這個過程，方誌強必須要去承受。

  他感覺到疲憊和恐懼，他感覺到茫然和無措。

  種種情緒，讓方誌強似乎掉進了一個萬丈深淵一般，努力的掙紮著，卻始終看不到洞口的那一縷刺眼的光芒。

  光芒在遠方，一直都在，可方誌強看不到。

  這段時間以來，方誌強晚上沒有回過一次家，打電話給李瀟瀟的解釋是說集團裏有點事，至於什麽事，方誌強也沒有說的太過詳細。

  可是李瀟瀟也聽得出來，應該是除了非常嚴重的問題，所以她一直都沒有打擾方誌強。

  直到今天，她終於忍不住了，撥打了王霞的電話。

  看到李瀟瀟打來的電話，王霞毫不遲疑的接通，可能是因為最近明達的事情讓王霞一直都焦頭爛額的，所以她也一直沒怎麽跟李瀟瀟聯係。

  今天，是兩個人很長時間以來少有的聯係。

  “瀟瀟，想姐姐了？”

  王霞開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