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低著頭，眼眸卻微微上抬，小臉通紅的看著此時的方誌強，呆呆的站在原地，至於方誌強剛剛說了些什麽，她已經完全不知道了，腦子裏隻有一個畫麵，就是重複著剛剛方誌強挑眉的那一幕。

  注意到小曼的狀態，方誌強又是疑惑的皺了皺眉，怎麽今天總感覺這個小曼奇奇怪怪的？

  “小曼，你是不是心裏有什麽事？可以跟我，或者跟婉婷說啊，或許我們可以幫你的。”

  傻傻的方誌強，自然是感覺不出來，小曼對他，已經有了那麽一絲抑製不住的情感火苗，在小心髒裏冉冉升起。

  “沒……沒有……”

  小曼聽到方誌強的話，這才反應了過來，頓時趕緊對著屋裏跑去。

  剛剛走過方誌強的身邊，小曼就徹底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她能感覺到自己滾、燙的臉頰，也知道自己此時臉肯定紅的跟蘋果一樣。

  可是，她也清楚，自己和黃婉婷是什麽樣的關係，作為一個女孩子，她每天看著黃婉婷的樣子，包括黃婉婷在日曆上畫下一頁頁的數字，雖然黃婉婷沒有明說過，可小曼大概已經猜了出來。

  所以，她必須控製自己內心的情感，也必須控製自己對方誌強的感情，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小火苗，她都必須把它撲滅！

  因為，那在小曼的心裏，就是作孽！

  走近屋子以後，小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跟平時一樣，對著黃婉婷笑了笑，走到桌子旁，拿過一個蘋果，遞給黃婉婷說道：“青青姐，吃個蘋果吧。”

  黃婉婷接過蘋果，也沒有多想，此時方誌強也走了進來。

  環視了一圈屋子裏的空間，方誌強非常自覺的坐在角落裏，這是一個簡易小凳子，方誌強突然坐下去，感覺像是坐空了一樣，差點跌倒在地上。

  黃婉婷此時也看著方誌強那滑稽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隨即說道：“蘋果隨便吃，我要先睡一個午覺，等到下午的時候，有精力的話，就帶你去鐵塔轉了轉。”

  方誌強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黃婉婷睡了之後，就剩下小曼和方誌強兩個人，擠在一個十幾平的小屋子裏，講實話是相當的尷尬。

  特別是小曼，現在這天氣中午原本就有點熱，她感覺自己的臉滾、燙滾、燙的，尷尬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方誌強原本沒覺得有什麽，看著小曼那越來越尷尬的表情，也是有些別扭起來，時不時的幹咳一聲，拿過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著，方誌強吃完了一個蘋果，看著小曼那依然別別扭扭的樣子，方誌強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道：“之前你們一般都在什麽地方賣唱啊？”

  小曼聞言，看了看方誌強，而後又移開目光，思索了一下說道：“就鐵塔附近多一點，偶爾也去盧森堡公園，再有就是歌劇院了，因為這幾個地方一般人比較多。”

  方誌強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像那天晚上的情況，你們經常遇到嗎？或者說，還有一些搶劫之類的？”

  “最開始的時候，我跟青青姐不太清楚，以為巴黎的晚上很熱鬧，也不會出什麽事，所以晚上回來的也晚，在繁華的地方還好，可是我們住的比較遠，所以到了偏僻的地方，就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後來我們也就很注意這一點，一般回來的都比較早，這樣的事情也就不經常發生了。”

  “不過白天我們也經常見到別人遭遇這樣的情況，甚至又一次，一個人從人群裏突然鑽出來，把我們麵前的錢全部都搶走了，我們兩個人根本追不上他，也就作罷了。”

  說起這些事，小曼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一樣，一邊說著，她的臉上還會浮現一抹後怕之色，很顯然，對於之前發生過的一切，她也是很難忘記的。

  方誌強聽著，也不由得心疼了起來，兩個女孩子，在異國他鄉，連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被人搶走也沒有任何辦法，這樣的日子，的確挺讓人絕望的。

  “那你們為什麽不回國呢？”

  方誌強繼續問著，這也的確是方誌強很好奇的一個問題，既然在這邊過得並不好，為什麽還要堅持下去？

  “其實剛到這邊的時候，青青姐是有一筆積蓄的，說實話，之前富足的生活過慣了，到這邊剛開始花錢也沒個計劃，再加上給環衛工人的女兒治病，是一筆很大的開銷，沒多久，青青姐的錢就花的差不多了。”

  “當後來我們意識到要有計劃的花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交完之後一筆康複費，青青姐身上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那個時候，我提過要回國去，可青青姐說國內沒有什麽事值得她惦記的，與其回去遭受折磨，倒不如來到一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眼不見心不煩。”

  “這是青青姐當時的原話，我有問過她，國內有什麽讓她見到不開心的事情，可她一直都是笑笑不說話，後來我也就沒再問過了。”

  小曼說的很認真，方誌強聽得出來，這些都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可小曼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那你們賣唱真的像婉婷說的那樣，收入可觀嗎？”

  方誌強皺著眉頭，對於黃婉婷和小曼之前的經曆，也感同身受。

  “沒有那麽簡單，雖然比起國內，這邊的人確實挺大方的，有的人一下子就給一百歐元，但是這樣的情況很少見，有很多人覺得青青姐唱的好聽，也隻是站下來聽一會兒，大部分的人都因為忙碌的工作，連站一下的時間都沒有，一個月下來，我們也就能得到差不多三千歐元左右。”

  小曼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莫名有一股失落感，方誌強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神情，但是小曼自己清楚，曾經的黃婉婷，接一個代言廣告，都有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代言費！

  那個時候，自己從來沒有覺得賺錢是一件多麽難的事情，可是來到了這邊之後，小曼才意識到，她們的每一塊錢，都是用自己的血汗換來的。

  方誌強皺眉想了一下，三千歐元，換算成人民幣的話也就是兩萬多的人民幣，在國內，這個收入算是比一般的工薪階層稍微高一點，可是這裏是法國，並不是國內，開銷也和國內有很大差距的。

  就好比他們現在住的這間房子，地處偏僻，基本上和國內的農村差不多，可是租金一個月居然要七百歐元！

  換算成人民幣，那可是五千多啊！五千多塊錢，在國內一線城市都能租一間精裝公寓了！

  所以，方誌強可以想象的出來，她們在這邊的生活，其實是有多麽的艱難。

  聊著聊著，時間也一點一點的流逝，黃婉婷突然睜開了眼睛，再度伸了一個懶腰，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坐起來之後，黃婉婷就看到方誌強和小曼兩個人呆呆的看著她，頓時她就有些別扭的揉了揉眼睛，說道：“看著我幹嘛？你們兩個都沒睡啊？”

  方誌強和小曼都沒有說話，隻是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這一幕看起來，讓黃婉婷都不自覺的笑了笑，某一個瞬間，看方誌強和小曼，不知怎的，挺像一對兄妹的。

  “看在你們這麽悉心照顧我的份上，就帶你們去感受一下巴黎風情吧！”

  黃婉婷從床上站了起來，一邊說著，一邊走出房間。

  這間屋子很小，小的連一個衛生間的地方都沒有，去衛生間，必須得去外邊的那個公用衛生間。

  這對於剛開始的小曼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這種租房的公共衛生間和普通的公共衛生間是有很大區別的。

  普通的雖然也有很多人用，但是有專門的人負責打掃，但是這裏哪有人打掃？規定的是每家每戶輪番打掃，可是隻要有一個人不自覺，其他人就會跟著不自覺，所以清潔程度可想而知。

  剛開始小曼幾乎是每天都會主動打掃，可是後來小曼逐漸發現，自己越是打掃，那些人就越是用的開心，而且一個個都根本不打掃了，這讓小曼氣不打一處來，幹脆也不打掃了。

  漸漸地，也就習慣了每天早上起來排隊上廁所的感受。

  洗漱完之後，黃婉婷再度回到屋子裏，看到方誌強跟小曼聊得熱火朝天的，頓時就開玩笑道：“我跟你說啊，我們家小曼可還沒呢，你可不許打人家主意啊！”

  “啊？開……是什麽意思？”

  方誌強頓時一愣，有些聽不懂黃婉婷的話是什麽意思。

  然而小曼小臉頓時就紅撲撲的，翻了翻白眼，對黃婉婷說道：“青青姐你說什麽呢！怎麽能這麽開我玩笑？”

  這一次，雖然小曼很羞澀，但是說的話卻很認真，讓黃婉婷自己都覺得這個玩笑開得似乎有點大了。

  畢竟小曼對於這方麵，的確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

  “好了好了，我們該出發了。”

  黃婉婷簡單收拾了一下，提著自己的吉他，就準備動身了。

  方誌強看到這一幕，也很是懷念起來，剛剛糾結的那個問題也甩在了一邊，和黃婉婷一起離開了出租屋。

  而小曼則是在後邊跟著，全程都不說話，隻是看著黃婉婷和方誌強說話，她自己在後邊若有所思。

  小曼是萬千思緒湧上心頭，她能感覺到自己對方誌強那種異樣的感覺，可她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情緒，然而越是想要控製，那種感覺就越是控製不住，現在看著黃婉婷和方誌強聊的那麽開心，她甚至有一種很不爽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好像她從前十幾歲的時候，在家裏，爸媽給弟弟買好東西，但是自己卻沒有的時候，那個時候，自己對這種感覺的理解就是自己在乎的人對別人好，卻不對自己好。

  然而現在，卻有了同樣的感覺，這讓小曼有些驚慌，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也不知道以後該怎樣麵對黃婉婷。

  “小曼？想什麽呢？”

  就在這時，黃婉婷突然轉身，看著臉色不對的小曼，開口問道。

  “啊？沒……沒什麽，怎麽了青青姐？”

  小曼回過神來，看著黃婉婷那疑惑的神色，開口問道。

  “你先幫我拿一下吉他，我帶著強子去河邊走一走。”

  黃婉婷把手裏的吉他遞給小曼說道。

  聞言，小曼這才抬頭看了看，發現他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布朗利河岸。

  “哦。”

  小曼結果吉他，麵無表情的應了下來，之後就看著黃婉婷和方誌強有說有笑的對著河岸走去，她自己則是呆在原地，在陽光的照射下，仿佛之前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