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霞說出那句話的那一刻，方誌強的心也如同被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打著，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知道王霞對自己的感情是一回事，聽到王霞親口用這樣決絕的語氣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王霞的悲傷是那樣的強烈，方誌強根本不可能無動於衷。

  而王霞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還在笑著說道：“不過也不一定，喜歡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也根本不會在乎我一個。”她笑著笑著，忽然泣不成聲。最後幹脆直接蹲下來，頭深深地埋下去，放聲痛哭起來。

  “不是的，王霞。”方誌強幾乎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了，他隻能費力地把玩偶服往下又拉一點，才能方便活動，蹲下去然後輕輕地抱住王霞。但是他什麽也不能說，隻能這樣抱著王霞，除此之外，他給不了任何安慰，甚至明知道這樣的舉動都是犯規的，可是在傷心欲絕的王霞麵前，他真的不能讓她孤零零這樣傷心地哭下去。

  王霞哭了好一會，抬起模糊的淚眼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流著淚說道：“還有差不多五分鍾，瀟瀟他們就要到了。”

  方誌強心亂如麻，這一場求婚，實在是進行不下去了。李瀟瀟他們來不來，意義都不大了。

  王霞的聲音卻喃喃地響在耳邊：“五分鍾，足夠了……夠我做很多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說完，不等方誌強反應過來，她已經摟住方誌強，對準方誌強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方誌強腦海中一瞬間完全是一片空白，王霞的鹹澀的眼淚流進他的嘴裏，這一個吻完全都是眼淚的味道，王霞就這麽流著淚瘋狂地吻著他。像是根本停不下來，像是要在這短短的幾分鍾內，把所有的眼淚流幹，把兩個人賴以呼吸和生存的氧氣耗完。方誌強無力去回應她，這是他所經曆過最溫柔最纏綿卻也是最悲傷欲絕的一個吻，像是最致命的武器，完完全全將他擊垮、摧毀。

  王霞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方誌強胸前那一塊已經完全被她的眼淚浸濕，脖頸上也流淌著她的眼淚，跟自己的汗水混合。方誌強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如果王霞沒有這樣瘋狂一把，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王霞愛他已經到了這麽深，完全已經是刻骨銘心的地步了。可是麵對這樣的感情，他卻完全沒有任何的辦法。

  王霞卻是笑了，再度抬起手，去擦那怎麽都擦不幹的眼淚：“瀟瀟他們馬上就要來了。我要出去，按照你剛才跟她說的那樣，假裝我沒有來過。你也就當做是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記住，我沒有來過這裏。求婚繼續下去，我會陪你演完這場戲，費了那麽多心思和精力準備的求婚，不能白白浪費。”

  “我會嫁給冉宇明，既然你是這麽希望的。”王霞最後看了他一眼，帶著笑說道，然後在淚水再一次墜落之前，掉頭往自己的車裏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方誌強呆呆地看著她的身影遠去，隨即發動著車子，迅速地從另一個出口出了停車場，消失不見。如果不是脖頸處的眼淚還溫熱，以及玩偶服的前胸被刺破的口子，方誌強真的會懷疑，會以為王霞確實沒有來過。

  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方誌強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迷茫：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他有種強烈的感覺，這一次，王霞是真的要徹底的離開他和他的生活，並且是決絕地抹去一切的痕跡。

  就在王霞的車子開出去以後不到兩分鍾，王霞一開始進來的那個入口，傳來熟悉的車子聲響，方誌強下意識地看過去，李瀟瀟終於開著車，帶著劉豔跟畢羅春還有聶倩，都一起過來了。

  “強子。”李瀟瀟停好車，幾個人趕緊衝過來，七嘴八舌地說道：“真的是完全沒有想到，路上又出事情。”

  “下次再有這種事，一定要提前兩個小時出門。趕緊換衣服。”

  李瀟瀟也愧疚而擔心地說著：“對不起啊強子，真的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巧趕上意外，可能是好事多磨，冉哥哥今天求婚一定會成功，他們以後一定會過的很開心很幸福。”她掏出紙巾遞給強子：“你看你都熱的一身汗。”

  那不是汗，那都是王霞的眼淚，方誌強無言地接過紙巾，默默地一點點擦去。而劉豔還在旁邊催促著：“哎呦，幫我拉下拉鏈，這衣服怎麽這麽緊啊。”畢羅春趕緊幫她穿好，她還在著急地催著方誌強：“趕緊給你大姨子打電話，她那脾氣可不好惹，等急了估計要發飆的。再說這麽大的事情，上麵小冉不是還等著麽？估計也急了。趕緊的。”

  她還奇怪地看了一眼方誌強：“強子，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不是生氣了吧？”

  畢羅春打著圓場：“估計是等久了，這地下停車場太悶。強子，真的是意外情況，誰也沒有想到的，咱們先趕緊把正事解決了。”

  “沒事，我這就給她打電話。”方誌強完全是機械地打了王霞的電話，按照原來的說法，直接告訴她，自己已經提前到了森美了。反正等下她肯定要來停車的。

  然後一切都開始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幾個人躲在角落裏，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又興奮又緊張，然後是看著王霞的車子駛進來。方誌強一直死死盯著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身影，他看到王霞應該還重新化了妝，已經看不出來哭過的樣子，可是神情間那種心灰意冷的悲涼，卻讓他的一顆心重的無法負擔。

  等王霞停好車子，一夥人一齊湧上前去，把王霞團團包圍住。王霞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當然不可能再害怕，但還是偽裝得一副惶恐的樣子，她說過的，陪著他演下去，就果然做到了逼真。直到李瀟瀟脫下頭套，露出本來麵目，笑著把她往樓上扯，要給她一個驚喜。王霞才笑著，任由幾個人圍住她，帶著她上樓。隻是在不經意的一個轉頭，方誌強還是一刹那間捕捉到王霞眼角那一滴晶亮的液體。

  他們倆之間，就隔了這麽幾個人，還十幾公分的距離，可是卻像隔了咫尺天涯，用盡力氣，也走不到一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