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三）

  聶倩也笑著說：“那好，你就叫我聶倩，我就叫你瀟瀟了。”

  “嗯嗯。”李瀟瀟連連點頭，忽然間冒出一句：“聶倩，你跟強子還有劉豔姐，你們都是大學同學，能跟我講講，你們大學時候的事情嗎？我好想聽聽，你們大學時候，都是怎麽過來的，強子他大學時候是什麽樣。”

  還沒等聶倩開口，方誌強聽得兩眼一黑，差點把車開上路邊圍欄：這個李瀟瀟，想幹嘛啊？跟聶倩打聽他大學時候的事情，他大學時候能有什麽，不就是跟老畢喝酒，跟聶倩談戀愛嗎？現在兩個當事人都已經分手了，她這麽問，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什麽？

  方誌強知道，李瀟瀟並沒有壞心眼，也不是要刺激聶倩，她就是單純地想要了解自己的過去，想要更多地了解喜歡的人而已；可是當著他跟聶倩的麵，去問聶倩這些，兩個人已經不是當初的關係，再提起從前，這心裏頭真不是一般的別扭。

  “有什麽好講的啊，我們那個大學，就是個普通的大學，除了上課自習、玩以外就沒有別的事情。跟你在國外留學的經曆是不能比，你要是沒有話題聊，就聊聊自己在美國留學的經曆，也讓我們這些從來沒有踏出國國門一步的土包子，知道外麵的月亮到底有多圓。”方誌強沒好氣地說著。

  李瀟瀟頓時嘟起了嘴：“什麽啊，我就是很羨慕你跟劉豔姐，羨慕你們的大學生活，有很多的朋友，有那麽豐富多彩的生活，不像我，我出國很早，那時候性格也沒有養成，家裏麵管得又嚴，不知道怎麽跟別人打交道，所以一直都沒有像你們這樣這麽要好的朋友。就很羨慕你們，想聽聽你們那時候的生活。”

  聶倩沉默了一下，才笑著慢慢說：“其實大學真的就是結交朋友、見識世界的最好時候，我是真的很慶幸，在大學時候能夠認識強子還有劉豔他們，都說大學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但是如果沒有他們，肯定就少了很多的意義。”

  “那個時候我跟劉豔是同一個宿舍的室友……強子也算是我們的風雲人物，是班長，籃球打得很帥，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他……”聶倩慢慢地說起，他們大學時候的一些事情，嘴角始終帶著微笑，還有遺憾。

  方誌強也沉默了，沉默地聽著聶倩的訴說，那的確是他們最美好的一段人生，可惜，誰也回不去了。女張飛一樣的劉豔，酒量奇差還經常因此惹是生非的老畢，還有他們那個簡陋的樂隊，自學成才的吉他。那些往事，和往事裏的人，一點點鮮活起來，方誌強忽然覺得，從未有如此地懷念。

  “……你不知道，那時候有多滑稽，他們幾個就從宿舍牆頭上就這麽跳了下來……”聶倩繪聲繪色地講述著那時候方誌強他們一個宿舍在外麵聚餐喝酒，回來宿舍關門了，隻好翻牆進去，最後老畢還把褲子撕爛了的糗事，逗得李瀟瀟笑的花枝招展。

  李瀟瀟一個勁地感歎：“太有意思了，太好玩了。現在想想，我就不該出國去讀什麽書，一個人在國外真的是太無聊了，除了讀書就沒有別的，跟別的人也聊不到一塊，沒有共同話題，還天天想家。還不如那時候留在國內，說不定還能和你們讀同一所學校，老早就認識你們呢。”

  李瀟瀟越說越興奮，到最後兩眼閃閃發光，好像星星一樣璀璨。

  方誌強怎麽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早一點，早在大學的時候他們就認識，那時候方誌強還沒有在現實中受到累累傷痕，還沒有被愛情摧殘過，也沒有那麽重的門第世俗觀念，也許他們早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在一起，享受甜美的愛情。

  可是哪兒有什麽如果呢？方誌強捫心自問，如果那時候李瀟瀟出現，他的確不可能抗拒，他們也許不會有這麽多的波折，也許他會為了李瀟瀟，去拚搏去闖出一片天。隻是，現實已經擺在這，一切都是美好但是虛幻的想象罷了。

  “醒醒吧，姑娘。”方誌強忍不住潑了李瀟瀟一盆冷水：“就算你留在國內，咱們也基本上不可能在同一所大學。你有上海本地戶口，國內一流的北大清華隨你挑，再不然上海本地複旦交大更是手到擒來。你知道我們那樣的山區，教育條件多麽落後，對於我來說，當年能夠考上大學，就已經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且我們那的錄取比例跟上海的錄取比例，你有看過嗎？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對你們來說，上一個好的大學就跟去超市買菜一樣毫不費力，對我們來說，那就是祖墳上冒煙。所以，這就是現實，也別說什麽人人生來平等，其實從一出生，就決定了這種不平等，也決定了我們的差距。”

  當著聶倩，方誌強沒有說完的話是：所以，就算是當初就認識，我們也可能根本就不會在一起，因為李瀟瀟還是有可能愛上別人的。他們的遇見，隻不過是萬分之一的偶然，而李瀟瀟，是因為經曆的單薄，讓她對於愛情有著虔誠的信仰，有著英雄夢想，隻是這樣而已。褪去了救命恩人的光環，他方誌強是什麽？大學時候不過就是一個連給女朋友禮物都買不起，經常要靠泡麵度日的窮屌絲，從一開始就是個屌絲。哪來的半點英雄光環能讓李瀟瀟愛上？

  方誌強的話一說完，車廂裏陷入了一陣沉默。好一會李瀟瀟才很不服氣很認真地反駁著：“強子，可能的確你說的對，現實決定了每個人的起點不一樣，但是我還是認為，隻要努力，最終的結局還是不一樣。我在國外也見識過很多國內的土豪把子女送出去，結果他們在外麵隻知道花天酒地不學無術，回國後就依附家裏做一隻寄生蟲；但是北大清華複旦難道所有的學生就都是本地的、都是有錢人家從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就沒有窮山溝裏靠著自己一路拚搏奮進考上的？”

  “不光是學業，還有很多人，不甘心命運的束縛，努力打拚，從籍籍無名的窮小子一路攀登到頂峰，你自己不就是這樣一個例子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