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事情在腦海裏一直翻湧，還有最重要的，這個事情，要怎麽處理，以後的路怎麽走，所有這些，讓他的頭腦亂的像一鍋粥。他也很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根本做不到。最後索性找出了煙，就那麽躺著麵對著天花板，一根一根地抽著煙。

  這一整夜他幾乎都沒有睡著，一直到大概兩點多，身體的疲憊終於將他打敗，他才終於能閉上眼睛。但是沒有多大一會，又到了四點，鬧鈴再一次將他驚醒。這個點鍾他該起床去進貨了。如果是放在以往，方誌強都是一骨碌爬起來，爭分奪秒地趕時間幹活，那時候他有無限的激情，覺得每一天都有意義。可是此刻，一想到光頭那夥人勢必還要來，方誌強幾乎就要泄了勁。

  他強撐著爬起來，簡單地洗漱之後，開車到了司前街，跟等在那裏的司機一起去進貨。雖然光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還是會過來，但是方誌強也不能就這樣把這家店放棄掉，那樣不正好遂了光頭跟秦小軍的願了嗎？他必須咬牙堅持，除非到堅持不下去為止，但是，在那之前他也不會放棄任何的努力，會去想辦法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掉。

  而且，就算光頭堵在這裏不讓他做生意，老店那邊暫時還沒有什麽事情，還是一樣繼續做生意。大概是秦小軍覺得那麽小的店，根本沒有放在眼裏，他既然找人去查了，想必也調查的清楚，知道方誌強主要的錢和精力都在新店上，隻要把新店搞垮，方誌強就撐不下去。又或者也有可能，他是覺得老店那邊慢慢撐著，讓方誌強苟延殘喘卻又不得不提心吊膽，這樣他可以像貓捉老鼠一樣，細細感受報複的快感。所以老店那邊暫時還沒有遇到什麽事。

  如果也一樣發生跟司前街這邊一樣的情況，方誌強也不用進貨了，他估計自己就直接撞牆了。

  到了市場以後開始去拿貨。對於司前街店的生意，方誌強幾乎不敢報任何的希望，昨天還剩那麽多菜，今天光頭他們再來，再進新貨也無非就是一個下場：扔掉。所以他隻按照老店的生意進了貨，新店那邊，他隻是稍微選取了幾樣已經沒有了的菜，而且每樣隻敢拿一點點。

  這幾個供應商都跟他已經很熟悉了，對他每天拿貨的量大致也了解，沒想到他今天隻定了這麽點，就好奇起來：“方老板，今天怎麽回事？生意不是挺好嗎，這今天拿的貨連往常一半都不到，該不是找別家定不在外麵這拿了吧？是我們這貨不全還是什麽問題你說。”

  方誌強也隻能苦笑，但是他又不能跟人家說他遇到了這樣的麻煩，生意沒法做不敢訂貨，隻能含糊地說道：“沒有沒有，大家合作好得很。不過這兩天店裏整改一下，等過幾天弄好了再訂多點。”

  連司機過來搬貨的時候，都詫異地問他：“老板，今天貨怎麽這麽少？這怎麽能夠賣的？”司機每天進完貨就走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昨天後來發生的事情，一看方誌強貨拿的這麽少，當然就很奇怪。

  就這些貨，能賣掉就不錯了。方誌強搖搖頭：“暫時不需要，店裏庫存還有。”

  司機開著車，兩個人往老店過去，把菜放下。劉希文跟另外一個學生已經等在那裏，七手八腳把菜往店裏運。

  對於新店那邊的事情，方誌強也跟著都沒有跟劉希文他們提過，他不想影響到他們，起碼這家店生意目前還是正常。隻是，不知道還能正常多少天。

  方誌強以往肯定是跟著一起忙活，打算今天他沒有心情，就抽著煙看著這家店，他在想如果是最壞的打算，如果司前街店那邊開不下去，隻憑這家店他能怎麽樣？能不能把貸款跟李瀟瀟的錢還清，要多久的時間？

  但是這個念頭才冒出來就被他自己給否定掉了：秦小軍是要徹底地打垮他，怎麽可能留這麽一家店給他苟延殘喘的機會。一旦司前街的店倒掉，那麽秦小軍一定會對這家店下手，而且是立馬。

  到時候他的所有心血都會付諸東流，整個人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慘。秦小軍還要他滾回老家，方誌強一想到就覺得想笑：現在是他想回去也不能——他離開老家來的時候，背著五十多萬的債來的，現在難道要他背著將近五百萬的債回去？他能回去嗎？回去了怎麽辦？

  一想到這裏，方誌強的牙關不由自主咬緊了。

  貨搬完以後，他跟司機又開著車回到了司前街店。車剛開到店門口，司機就愣住了：“老板，這怎麽回事？”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而且還來的挺早。這就是方誌強對於光頭這夥人的評價。昨天還是開完店生意做了一會才來的，今天來的居然跟開店員工一樣早，方誌強跟司機下了車，就看見眼前的一幕：依然是昨天那些人，依然是齊刷刷地坐在店門口。看樣子，這是準備一分錢生意都不給他們做了。幾個店員小姑娘大概也是沒有想到今天這幫流氓不僅又來了，還來得這麽早，一個兩個都白著臉，不知道怎麽辦好。

  “流氓地痞來耍無賴的唄。”方誌強裝作輕描淡寫地樣子說道：“別管那麽多，把這些貨拿進去就行了。”

  司機可沒有方誌強這麽鎮定，也搞不明白情況，汗都出來了，勉強跟方誌強一起把箱子搬進店裏。從那些靜坐的流氓身邊走過去的時候，他的手都有些發抖。

  光頭看著他們搬貨，笑著說道：“要不要幫忙啊？”伸頭看看箱子：“喲，怎麽就這麽一點啊？夠不夠晚上扔的？”

  不得不說，這個光頭算是有本事，說話能把人氣得想死。方誌強隻能裝作什麽都沒有聽到，把菜搬進去，安排員工照常開店打掃衛生，迎接生意上門。

  雖然看著眼前的情景，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天隻會跟昨天一樣，仍舊不會有任何的生意上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