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還有工商局也去了吧？那也是我請去的，就是想著大班長你都開了兩家店，平時肯定忙，難免有很多地方照顧不過來沒有做到的，就讓工商去幫你檢查一下，幫你發現問題。怎麽樣大班長，我這也算夠意思了吧？你不知道，為了給你慶祝，我前前後後花了多少錢。別的不說，就那些到你門前坐著的，我給他們一天兩千塊錢。一天什麽都不用幹，往那一坐一個人就是兩千塊錢。說實話不便宜對不對，大班長你賣菜一天能不能賺這些錢？不過為了大班長你，這錢花的值！”

  秦小軍像竹筒倒豆子一樣，自己把所有的事都拿出來對方誌強炫耀了一遍。他大概是開心極了，因為看到方誌強終於急了，終於知道，得罪他秦小軍是個什麽下場和結果了。

  果然一切都如同自己猜想的那樣，就因為那天晚上，麵對秦小軍對聶倩的侮辱，他出手相助，卻讓秦小軍懷恨在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報複他。

  一天兩千塊，門口大概五十個人，一天下來就是十萬塊。秦小軍果然是個舍得下本錢的人。就為了對付方誌強，居然這麽舍得，也怪不得那個光頭跟他的手下能這麽盡心盡力地守住他這個門口。

  “秦小軍，你不覺得你做的太過分了嗎？”方誌強冷冷地說道，“花這麽大代價對付我，你到底想怎麽樣吧？”

  “我沒有想怎麽樣，我一直是在為你考慮啊，這些事不都是在幫你嗎？不過班長，我可勸你一句，上海這地方不適合你，我覺得你還是回你的老家，種你的地老老實實待著比較好，你覺得呢？”秦小軍依舊笑著，語氣誇張地說著。說到後來，開始轉作冰冷的陰側側的語氣，聲音裏都能聽得出來那種陰冷的恨意。

  “秦小軍，你以為你有兩個臭錢就很了不起嗎？上海是你家後花園嗎，你可以隨隨便便叫人來叫人走？你有錢就可以決定別人的命運？”方誌強的話不多，事實上他根本不想跟秦小軍說哪怕一句話。而且秦小軍蠻橫的態度擺在那裏，讓他意識到，很可能他說什麽估計都沒有用處，秦小軍根本就是瘋狂地不計後果地想要幹掉他。

  秦小軍放聲大笑起來，好像聽到什麽了不得的笑話一樣：“方誌強，你知道為什麽一直以來我都跟你作對嗎？我最討厭你這樣的臭屌絲，明明沒有錢一無所有還要擺出一副臭清高的樣子，還以為自己真的可以不把錢放在眼裏。我告訴你，有錢的確了不起，隻不過像你這樣的屌絲從來就沒有過錢所以根本不知道有錢的滋味！最簡單的例子，你如果有錢，聶倩會離開你跟我在一起？自己好好想想吧，別一把年紀了還很傻很天真地扮清高，能拿來當飯吃嗎？能幫你買房買車養老婆孩子嗎？不過你這輩子也隻能這樣了，你認命吧，我就是要告訴你，有錢我就是可以決定你的命運，我就是可以讓你傾家蕩產在上海混不下去滾回去做你的屌絲。”

  “方誌強我告訴你，我秦小軍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像那天晚上那麽丟臉過。你是為了什麽？替聶倩出頭是嗎？可惜的是，她已經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打她罵她你心疼是嗎？可是你知道怎麽哄好她嗎？我給她買衣服買包，帶她出國拍婚紗照，她就可以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這些你懂嗎？你做得到嗎？你就一個屌絲憑什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給我難堪，你算什麽東西？你有什麽本事有什麽資格得罪我？就憑你開兩家賣菜的店？我倒是要看看等你幹不下去的時候你拿什麽跟我說話？”

  方誌強開始覺得，他打電話給秦小軍，完全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秦小軍根本就是個瘋子。從那天晚上他的行為就可以知道，這個人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什麽道理都講不通的，他一心一意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搞垮自己。打這個電話，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印證了這一點，印證了這一切都是他幹的。可是，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秦小軍答應一聲，轉過來對著話筒說道：“不好意思大班長，聶倩叫我了，我得過去。女人嘛，還是要哄哄的，尤其聶倩這樣的，你有經驗你肯定知道。好了我不跟你多說了，我們拍完婚紗照還要去歐洲那邊玩一段時間，估計還要一個月回去，希望那時候你還在上海，這樣你滾回去的時候，我還可以送你一程。”說完，在得意的笑聲裏，他掛上了電話。

  秦小軍當然很得意，在他看來，他這個電話等於宣判了方誌強的死刑，提前宣布了方誌強的店以及他的事業即將破產。方誌強不可能跟他對抗下去的，完蛋隻是早晚的事情。

  事實上，不光秦小軍這麽想，連方誌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走下去。掛斷電話以後，他的心裏隻剩下一片茫然。

  這是他人生中遇到的最大一次困境，即使是替聶倩背上了五十多萬的債，即使畢羅春騙去了李瀟瀟的三百多萬，那時候，他都沒有像此刻一樣心灰意冷。一直以來他的人生信條是隻要奮鬥就有可能就有希望。這兩家店曾經是他所有的希望，而秦小軍，就是要活生生斷了他所有的希望。

  方誌強不想也不願意認輸，他不願意放棄希望，可是此刻的他，完完全全不知道完完全全該怎麽辦。

  一整個下午到天黑，沒有人進來，他們也就這麽守著，盡管完全不知道在守著什麽。

  眼看著到了八點，平時這時候早該又上一撥人了，可是此刻，看看門外還堅守著陣地的光頭和他的手下，方誌強知道，不到關門，這些人是不會走的，也不會再有一個人進來。他回頭對所有人說道：“大家收拾收拾，提前關門吧。正好回去早點休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