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隊長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把你們的證件和相關文件都拿出來檢查一下。”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哈欠。

  “好的，稍等一下。”方誌強去拿出來所有的證件遞給他，裝作不經意地問他：“你們也真是不容易，好像最近的檢查都挺多的，這活不好幹，挺麻煩挺辛苦的。”

  那個隊長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這是不定期抽查，沒辦法，工作要求。”一邊檢查起來。

  方誌強這次長了個心眼，他既然懷疑到秦小軍頭上，知道這不會是普通的檢查，就要想辦法驗證。所以態度非常好，一直帶著笑容有問必答，又叫店員洗好水果端上來給執法隊員們吃。一邊想辦法跟隊長聊天套近乎。這個隊長大概是老油條那種型的，不像上午那個一直板著臉油鹽不進。而且巧的是，他老婆老家是四川的，方誌強笑著講：“那我們還算是半個老鄉呢。”

  這麽一拉關係，隊長的態度也就緩和不少。聊到最後，基本上沒有檢查出來什麽問題，隊長丟下一句話：“沒有什麽問題，看樣子你這家店還可以嘛。挺會做生意的，不過做人方麵，就得自己好好想想了。”拎著東西就要走人。

  “隊長，這我還真不知道。”方誌強苦著臉說道，“我們這小本生意，平時和氣生財，哪敢隨便得罪人。這樣吧，晚上有空，我請您吃個飯，也指點一下。”

  “吃飯就不用了。”隊長想了一下，很審慎地說道，然後交待了一句：“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拎著方誌強給他準備的東西帶著人走了。

  這個隊長大概是場麵上混多了，知道話不能講那麽透，點到為止就算了。方誌強跟他有沒有什麽關係，他犯不著講什麽。不過這話，也等於明白地告訴方誌強：就是有人在背後黑你。

  除了秦小軍，還能有誰？

  方誌強恨得牙癢癢，幸虧他平時做事情認真，查也不怕查，不然的話，被秦小軍這麽一搞，工商局來查一下，那他這生意就不要幹了。

  話是這麽說，以防萬一，方誌強還是問了想辦法打聽了一下執法隊長的家，趁著晚上買了點好煙好酒，提上東西送了過去。他在這事情上吃過虧，那時候還隻是在菜市場擺個攤，說白了光棍生意，結束也就結束了，反正沒有損失也就不用太在乎。但是這次不一樣，這次兩家店在一起，就等於是他的命根子，他說什麽也要護結實了不能出半點岔子。

  執法隊長推讓了幾句，也就把東西接下了。他明顯隻是受人之托，方誌強這邊找不出來毛病，那他也無所謂，既然有禮送上門來，他自然也就笑納了，雖然沒有留方誌強進去做，不過他也說了幾句：“你這個小夥子，人還是不錯的。年紀輕輕又是外地人，能在上海這個地方開起來店立起來足，算是挺了不起的。越是這樣越是小心低調點好，你在我這邊地盤上，我也不想太為難你，但是該做的還是得做。上邊有命令，特地提到你讓我們來查，你應該明白是怎麽回事。這次沒有問題，但是以後你自己也小心點。”

  話說到這份上了，方誌強要是還不明白，那他這些年也白活了。他已經確定，是秦小軍下的手。

  司前街那邊的執法隊長那裏，方誌強也沒有忘記，也去送了一份。算一算，他這一天生意賺的，兩頭禮也就剛好夠。不過為了以後的生意，這個錢該花還是要花的。

  本以為這事情到此就結束了，沒有抓住他任何把柄，工商局那邊也就那樣，也不至於就大動幹戈地給他找個莫須有的理由治他，秦小軍又能把他怎麽樣？然而方誌強還是低估了秦小軍的無恥和卑劣。

  一大早上，方誌強照例是跟司機兩個，先送完老店那邊的貨，又到新店這邊，送貨接貨，忙的不亦樂乎，等到店開起來，陸陸續續有人進來。開店的事情就算完成了，方誌強雖然不像以往那麽忙，但也出了一身汗。他走出去到外麵早餐店，要了包子豆漿，吃著飯歇息一會透透氣。

  包子吃到一半的時候，方誌強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店裏打來的。店員們都知道開完店以後他會出去吃早餐或者到街上菜市裏頭逛逛，不多大一會就會回來，所以如果不是有什麽急事，一般不會有人打他電話的。

  “喂，怎麽回事？”方誌強接起了電話。

  “老板，你快點回來吧。出事了，好多流氓堵在門口，不讓人進來，到現在一個進門來買菜的都沒有。”打電話的店員聲音聽起來慌張失措，顯然是情況不妙。

  方誌強一聽，當時就站了起來：“我馬上回去。”他來不及細想，掛上電話扔下錢連找零都沒要，飛奔著往店裏跑。

  離店門口還有一段距離，方誌強就看到，店門口確實多了好多人，比往常熱鬧好多，很多人在離店門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駐足觀看，指指點點，但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或者過去，大都是看一會就腳步匆匆神色緊張地走開了。還有幾個拎著強子生鮮超市的環保袋走到跟前，看樣子是要進去賣菜的，然而剛到跟前，伸頭往裏看看，頓時扭頭慌慌張張地離開了。

  而走近一看，眼前的情景更是讓方誌強大吃一驚，心當時都涼透氣了。

  他的店門口，已經密密麻麻坐滿了人，把他店門口這塊地方占得滿滿當當的。所有人都穿著一樣的黑色短袖，露出來的胳膊上都帶著一樣的文身，是個大大的勇字。而且無不是身材壯碩，一臉的凶神惡煞氣，一看就是道上混的那種。

  方誌強粗略地掃了一眼，大概有四五十個人。明顯都是一夥的，而且都是有備而來，他們什麽也不說也不做，就是那麽靜靜地坐在店門口，像示威一樣。外麵看熱鬧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他們就那樣紋絲不動地坐著。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更沒有一個人敢進來一步。店員們都守在門口，幾個膽小的女孩子眼看就要嚇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