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強抽著煙，很久之後才端著杯子對畢羅春說道：“老畢，人各有誌，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夢想，你要走，做兄弟的也不留你了，來，喝一杯吧。”

  “謝謝。”畢羅春與方誌強碰了一杯，然後一口給喝了下去。

  “這座城市不適合沒有夢想的人，沒有夢想的人在這裏活不下去，也堅持不下去。對於我來說，我的責任就是我的夢想，等到我的責任還完了，也就是我的夢想消失的時候，也是我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所以，我支持你，看到你能夠靜下心來想想自己的事情、平平靜靜地過日子我很開心。”方誌強在喝完酒之後由衷地說著。

  畢羅春點了點頭，說道：“強子，等到哪一天我混出個有錢人的樣子了，假如我能夠有那個運氣等到那一天，做兄弟的絕對不會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你這也說的太嚴重了，什麽大恩大德？你是說我借錢給你開房的事還是說借錢給你打胎的事？”方誌強開了個玩笑，然後又道：“咱們做兄弟的之間就不要說什麽大恩大德了，隻要你能過的好，我就開心。”

  “強子，這杯酒兄弟敬你。”畢羅春端著酒杯對方誌強說著，然後又道：“這麽多年以來，其實你一直在我的心裏就像是我的大哥一樣，不管我遇到了什麽事，你都是幫我解決問題，幫我扛著事情，很多時候是我的事情反而最後變成了你在替我扛著而我站在了你的身後。這麽多年了，一直都沒有對你說聲謝謝。這杯酒，就當做我的感恩酒吧。”

  “我聽你這說話的語氣怎麽感覺有點像要跟我永別了的意思啊？怎麽？準備從此以後就再也不跟我聯係，這是請我吃散夥飯嗎？”方誌強開著玩笑道。

  “強子，最後兄弟再敬你一杯酒。”畢羅春在喝完了之後，又給方誌強倒了一杯酒，然後道。

  “你要是喝醉了上不了火車誤了車可別怪我，有事說事，別喝那麽多酒。”方誌強皺了皺眉頭說著。

  “不，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畢羅春搖了搖頭，然後堅持說著：“這麽多年了，我從來沒幹過背叛兄弟的事情，也沒有幹過對不起你的事，不過強子，如果萬一哪一天我要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那一定是我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了，如果不是走到了這一步我不可能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的。真要是到了那一天，還請你一定要原諒我，等到我輝煌騰達的那一天，我一定會回來找你負荊請罪，會加倍地償還你。”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今天說話怎麽感覺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喝醉了啊？我怎麽感覺我聽不懂了。”方誌強覺得莫名其妙的。

  “我也就是這麽一說，你就這麽一聽吧，隻是有感而發罷了。我這次回老家可能就再也不會再來了，我也知道你，你肯定要等到把債還完了才會離開上海的，這一走也就不知道咱們倆什麽時候能再相見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混出個名堂出來了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如果不能，可能……可能這一輩子就再也不會再相見了，但是，不管怎麽樣，在我的心裏，你都永遠是我的大哥。”畢羅春鄭重地說著，說完了就再次與方誌強碰了一杯，然後仰頭喝下。

  好在隻是用的酒店裏麵專門喝白酒的小杯子，要是換成平時他們在排擋裏麵用的一次性杯子，就這幾口下來早就倒桌子底下或者直接送醫院了。

  “隻要你能過得好就可以了，老畢，還是那句話，人生最主要的是要搞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多問問自己的心，問問自己的心裏到底要的是什麽。在我看來，人生過得好與不好、幸福與否真的與有沒有錢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億萬富翁他過的也不一定就快樂，而我們這些住地下室的人也並不一定就不開心。不要去強求自己一定要有多少錢要混成什麽樣子出來，你最開始的那段話說的很好，平平靜靜地過日子，無愧於心，跟隨本心，那才是最幸福的事情。”方誌強最後勸說著老畢。

  “對於我來說，成為有錢人就是我的幸福，就是我心裏最大的願望最想要的事情。等到我有錢的那一天，我一定會開著豪車摟著二十歲的漂亮女模特過去找劉豔和劉豔的媽，我要讓她們看一看，看一看他們當初瞧不起我畢羅春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我要讓她們後悔，後悔一輩子。”畢羅春咬牙切齒地說著。

  看著畢羅春這幾乎是走火入魔的樣子，方誌強在心裏再次歎息了一聲，不過他什麽話都沒有說。該說的該勸的，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經對畢羅春說過太多了，但是畢羅春卻一直沒有從這個死胡同裏轉過彎走出來。他的心裏充滿了對劉豔對劉豔媽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和仇恨，他覺得這個世界羞辱了他、踐踏了他。

  “來，強子，我再敬你一杯……”畢羅春再次敬著方誌強。

  “強子，還記得你與聶倩第一次遇到的那次嗎？”畢羅春喝完酒之後笑著問著方誌強。

  “第一次？哪一次？什麽時候？”

  “就是那次，咱們倆上完課回來，走在教學區到宿舍經過食堂門口的那條路上，咱們倆看到迎麵走過來的聶倩和其它兩個女孩，我就跟你說你追上去要到聶倩電話號碼我請你去華海大酒店吃飯的那次，還記得嗎？”畢羅春慢慢地向方誌強說著很多年前他與聶倩第一次遇見的那次。

  其實方誌強又如何不記得呢？隻是他不想去記得，但是被畢羅春這麽一說，他的思緒又飛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