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的暴力因子像瘟疫一樣擴散開來，許多受到這場景鼓舞的年輕人也情不自禁地將磚頭砸向了櫥窗，玻璃破碎的聲音刺激而悅耳，愚昧而狂歡的盛宴在煙火下拉開序幕。

  但這絲毫不影響車內的安穩，部下打開車內的冰箱，將一瓶冷藏到剛好的波爾菲美酒拿出來，處事不驚。

  “到底發生了什麽？”副官不可思議地望著窗外暴動的人群。

  “煽動人群的小手段而已，莉萊用400個金幣去招募第一批暴徒，得到這筆巨款的暴徒很快就被錢財衝昏了頭腦，真的相信她還能再給出4000個金幣。”卡薩瓦喬看著外麵的景色麵不改色。

  “她給的指示是砸車，但一群烏合之眾在沒有領袖的情況下就這樣動手，很容易會導致事態進一步升級，很快成為暴動。”

  “可是這個人數也太多了吧，400個金幣真的能招募到這麽多人嗎？”

  “她讓第一批拿到金幣的人將消息擴散出去，最原始的消息可能是一個人一個金幣，砸一輛車，但在消息的多次傳播之下，很可能會演變成隻要暴動就能得到相當份額的獎勵。”

  卡薩瓦喬繼續說：“如果她再能進行一番動人的演講來煽動第一批人，那就更加水到渠成了，畢竟這個城市......還是有很多渣宰的。”

  車上的傳真機迅速運轉起來，蘭霜堡下水道的地圖立刻從軍部大樓發了過來。

  卡薩瓦喬迅速瀏覽下水道地圖，他知道如果莉萊進入到了河流，進攻下水道肯定是首選。

  鋼筆揮動，幾個關鍵的要道口被打上了幾個圈。

  “將人手派往這裏，加強供電站的戒備，將普通的警衛也派上，軍備庫和銀行的戒備降低。”卡薩瓦喬說。

  “連軍備庫的戒備也要降低嗎？”

  “相信我，這兩個地方不會出事的，我不太清楚他們的具體目標，但他們下一步棋大概率也是製造城市混亂，既然如此供電所必須被優先保護。”卡薩瓦喬，拿出一張白紙，試著用筆在上麵亂寫單詞，以此來找尋靈感。

  他用了“他們”這個詞，不排除這是整個蘭霜堡的天輝殘黨傾巢出動。

  他剛才看下水道的圖，就是確認從下水道入侵供電所的可能性，但發現並不太可能，便安心了許多。

  看似雜亂無章的單詞字母和線條在紙上寫成，但實際上它們都是卡薩瓦喬的靈感，列舉可能會發生的事，敵人的進攻目標，進攻手段等等，這是他的一個習慣，好比偵探小說中，主角總會忽然看到什麽再正常不過的事物，然後靈機一動找到線索，但在現實中並沒有那麽多神助攻，隻能靠自己想辦法。

  下水道的單詞再次被無意識寫出來，順便又再無意識寫了一個天輝，兩朵火花之間碰撞，卡薩瓦喬的手筋忽然彈了彈。

  想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下水道的圖紙再給我看一下。”

  再次接過下水道的圖紙，這下卡薩瓦喬顯然比剛才更焦急了，在幾張圖紙間來回翻動，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找不到。

  找不到.....

  找不到那個關鍵信息！

  “這個下水道，是什麽時候修建的，天輝時代還是夜魘時代？”卡薩瓦喬焦急而道，紅酒灑了些出來。

  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信息，但這上麵沒標明建築時間。

  副官保持鎮定開口：“天輝時代......而且這個下水道，已經建了有些年頭了。”

  “壞了，他們可能要摧毀整個下水道係統，來破壞地麵。”卡薩瓦喬咂舌而道，聽到這個異想天開的戰術，副官愣住了。

  “如果是夜魘的下水道，這個戰術顯然是行不通的，但這是天輝的下水道，鬼才知道它們的豆腐渣工程能承受多大壓力，而且這裏是凍土地帶，結構非常脆弱......”卡薩瓦喬咬著大拇指的指甲，棘手萬分。

  這是個非常瘋狂的計劃，幾乎要把整座城市摧毀！

  “算出來了，不會對地麵造成太大破壞，頂多會造成老城區的部分路麵下陷，對中央區的影響不會太大，退一步講，就算他們使用了超常規量的炸藥成功毀壞了地麵，也不會對電力係統造成影響。”副官翻看著下水道的各項數據，很算出了結果，這份能力就是他看上去文文弱弱，卻依然能坐穩卡薩瓦喬身邊的原因。

  “哦，是嗎......”卡薩瓦喬稍微放心，對這個部下還是蠻信得過的，開始猜測對方會不會用別的戰術。

  其實有一點副官沒說，就是單以炸藥來摧毀下水道，其實效率是很低的，除非天輝使用更高效率的武器。

  忽然，對講器裏傳來下屬的聲音：“報告大人，我這裏有所發現，噪音很大。”

  “噪音？”

  “是的，因為煙火的聲音很大，把噪音掩蓋了，一直沒能注意。”

  “什麽噪音？”卡薩瓦喬加重了語氣。

  “來自地麵的，很尖銳的......蝙蝠的聲音......”

  “蝙蝠？”這下卡薩瓦喬也愣住了。

  感覺越來越不對了，就像兩個劍客在竹林間比武，你身處黑暗的竹林中，你能看到的隻有燈籠照亮的方寸幾許之地，而敵人卻在周圍躡躡而動，弄出叫心惡的腳步聲，仿佛一片落下竹葉的沙沙聲就能置你於死地。

  “下水道......冬眠的蝙蝠群！”卡薩瓦喬想到了什麽，臉色旋即一變。

  忽然地表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不要下車，這是超階合金打造的座駕，不會出事。”卡薩瓦喬麵對這種危機，反而收起了焦慮，變得冷靜如鋒了起來。

  果然是從地下攻來的，第二步棋要來了！

  地磚轟然碎裂！如同天地破釜，大地從中間龜裂開來，兩側的房屋陡然搖曳，無數埋在地下的電纜就此斷開，火花劈啪而落，大半個城市瞬間墮入黑暗！

  “忘了計算電纜埋在地下了！”副官驚惶而道，為自己的失職抱歉。

  此刻，無數的蝙蝠從地表的裂縫突襲而出！呈現一道黑色的泉湧狀突向了天空，死神的長鐮一樣驚心怵目，它們本應該在冬眠才對！

  蝙蝠墨湧而出之後，很快感受到了溫度的不對，在半空中散亂開了陣型，紛紛墜落，暴動的人群，突如其來的地震，墮入黑暗的城市，異常蘇醒的蝙蝠，仿佛忽然一瞬之間，城市遭受了天罰，世界末日來襲。

  在副官驚魂未定的時候，卡薩瓦喬更加冷靜了，他就是這種人，越危機越冷靜。

  “和你計算的差不多，對地麵的破壞不是很大，你看.....那裏路燈都還好好的。”

  確實如他所說，通常情況一場地震會持續幾秒，釋放崩山摧嶽級別的能量，但這次“地震”隻持續了一刻，或者說這隻是一場地陷，直接導致的死亡為零，仔細一看外界傷害並不大，除了它意外地摧毀了電纜之外。

  而且中央軍部大樓的電還通著，那裏是無堅不摧的堡壘。

  “回軍部大樓，靜觀其變。”卡薩瓦喬做出了最保守的抉擇。

  而在霜葉廣場的角落，一家寵物店的門口，井蓋被打開，一隻修長但沾滿汙穢的手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