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人靜默了數秒，而後語重心長開口：“你今年多大了？”

  “我19。”茉崔蒂愣愣作答，她隻想好了對話如何發起，但沒想過後續會如何展開。

  “才19歲，就出來做這種行當嗎？”信使人沉沉一歎。

  “我”

  “你才19歲，還有很大的發展和學習空間，不考慮去學習嗎？”信使人語重心長地說。

  “是”茉崔蒂頓時羞愧地低下了頭。

  唔？

  對話的展開居然這麽健全？

  本來以為要變成不堪入目的對話，卻沒想到在信使人操盤下，居然變得如此偉光正，成了一個經曆過世事的老人勸導失足少女浪子回頭的正能量故事？

  “女孩子家，應該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才對。”

  “你這樣，將來會後悔的。”

  “回頭吧，神會寬恕你的。”

  一頓教導後，信使人轉身瀟灑離去，留下一地正道的光輝。

  茉崔蒂原地站立了很久，才挪動步子，來到隊友身邊，沉重的步伐像是灌滿了鉛。

  “怎麽樣，一共收了幾件？”斯拉達問。

  “十件”

  “幹得漂亮，接下來莉萊再去一次就能保證貨物全部回收了咦，你怎麽哭了？”

  “我不是我沒有”

  “你和他都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

  茉崔蒂抹著眼淚回答，最後實在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沒有圓角啊！我真的不是失足少女，我真的是清白的！”茉崔蒂一把抱住了斯拉達寬大的魚腰，像是乞求上級寬恕。

  “怎怎怎麽了？沒事的，我們都站在你這邊，不管你是不是失足少女你們幾個也別幹愣著，快點過來安慰茉崔蒂一下啊！”斯拉達不明就以，先順著對方的意思安慰下去再說。

  莉萊揉捏著發痛的眉心默默閃到一邊。

  這人她也入戲得太過分了吧！

  果然，這世界上最羞恥下限的不是在野外玩暴露遊戲被發現了，而是被發現了之後，還要被站在道德製高點狠狠教育一番。

  而且茉崔蒂本身就信仰女神，在這種雙重背德下，羞恥感無疑成倍放大了。

  狗日的怎麽聽上去這麽刺激呢？

  繼續跟隨信使人的腳步，繞過幾個轉角，目送他進入了一間圖書館。

  這應該就是最後一個對話觸發點了。

  “莉萊，看你了，他在最高一層，安全起見，我們就不進去了。”斯拉達說，充滿了信任。

  莉萊點點頭，向前站出一步。

  這是一棟三層高的圖書館，看上去比周圍的兩層建築高出了一個頭，在本地建築風格的襯托下，神秘感也上升了許多。

  步入圖書館，寂靜籠罩而下，書本的氣息鑽入鼻子裏。

  熟悉的感覺，仿佛回到了久違的學校。

  來到第三樓，信使人正在角落處翻閱著一本厚厚的皮革書。

  信使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莉萊，動作頓了頓。

  他可能在想怎麽特麽又是個少女！組織隻剩這些人了嗎？

  莉萊自然而然移動到信使人對麵的書架上，雙方隻隔一層書架。

  呼氣，吸氣，放鬆，在經過前麵四個沙雕隊友的狂轟亂炸之後，說不定監聽信使人的密警隊已經高度警覺起來了，畢竟一個刻板的本地宗教信徒，哪有可能一天連續遭遇這麽多陌生人。

  圖書館中狹窄的書架之間也很容易讓人產生心理壓力，尤其是這種狹仄，光線又昏暗的圖書館。

  壓力都來到了她這一邊。

  但好在莉萊對圖書館並不陌生，大半個學生時代都在圖書館度過，有的時候因為在圖書館裏待到太晚，還要被人當女鬼，成為小靈異校園傳說。

  作為圖書館，能夠借用的點應該很多，比如說就一本書展開話題。

  抬起指尖，在麵前的書封間掃過，發現這層書架主講枯燥民俗秘史，似乎不是那麽容易開啟話題。

  沉思之間，信使人將手中的書重新插回書架，並往裏再推一層，這本書就這樣到了莉萊麵前。

  這是助攻？

  難得遇見這麽靠譜的組織成員！

  明白對方的用意後，莉萊也抽起該書本，掃了一眼標題——

  《我的自傳》

  太特麽眼熟了吧！

  這不是聖誕節時，奧希婭送給我的皇帝自傳嗎！

  原來這個是伏筆嗎！

  但仔細一想，雖然這本書才剛發售了十多天，但是在夜魘的官方推送下，皇帝自傳等噱頭感染下，這本書早就成了國民級讀物，確實是本用於開展話題的好書。

  莉萊裝模作樣翻動兩下，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皇帝的自傳呐，說起來直到現在，皇帝的性別依舊是謎團呢。”

  這確實是之前莉萊讀完整本書最大的感受，也很符合當下的話題需要。

  密警隊的耳朵就在一旁監聽，總不能來一句打倒夜魘來引發話題吧。

  “您也對這本書感興趣嗎？”書架對麵傳來信使人的聲音。

  “那當然，這世界上還有比皇帝的經曆更傳奇的人嗎？”

  對話開始的一刻，一股奇妙的力量鏈接進了莉萊的大腦。

  這就是，通過對話來傳輸秘寶嗎？

  “那您希望皇帝陛下是男性還是女性呢？”信使人又問。

  “能在戰場上指揮鋼鐵洪流前進的人，不可能是女性吧？”

  “可是我研究這本書，更覺得皇帝是個女性。”

  “哦？是這樣的嗎？”

  莉萊有些意外，對方比想象中的積極不少，按照之前四場對話的套路，難道這次不應該也糊弄一下過去就算了嗎？

  這時，一陣寒意流經了莉萊的後背，雖然她不懼寒冷，但是還是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層心靈的嚴寒。

  幾個不協調的腳步聲到了這層樓，立在了不遠處的書架。

  陰冷的目光投向了這邊。

  果然，本地密警隊還是察覺到不對，直接派人過來近距離監視了。

  莉萊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貨可以不收，但人要保住。

  轉了半個身，流淌在自己脊背上的寒意又加深了一些。

  不能走。

  要是就這麽突兀地走掉，周圍的這些人就要動手了。

  莉萊的目光依舊平淡，翻閱在這本《我的自傳》上，信使人應該也是察覺到了周圍有人逼了過來，才正經對白了起來。

  她也必須直麵回答這些問題才行。

  “那您為什麽覺得皇帝是女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