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奶凶小包子!(四更)
作者:偏方方      更新:2021-10-22 20:46      字數:3992
  顧嬌懷疑自己看錯了,她怎麽會在這裏看見顧承風呢?

  閉目養神的沐輕塵睜開眼,不解地看向顧嬌。

  然而那群人已經拐了個彎,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沐輕塵問道:“你在看什麽?”

  顧嬌坐回了位子上:“我好像看見一個認識的人。”

  沐輕塵將腦袋探出窗子望了望,深深地看向顧嬌道:“你是認識韓家人還是認識那些奴籍徭役?”

  顧嬌微愕:“奴籍徭役?”

  沐輕塵就道:“你認錯了吧?”不論從哪方麵來看,她都不可能認識以上任何一種人。

  顧嬌放下窗子:“可能真是我看錯了。”

  顧承風不可能來燕國,更不可能成為一名奴隸。

  ……

  盛都外城的東山嶺腳下有一處礦脈,由韓家負責開采。

  前段日子,礦山出了一點事故,死了一批徭役,韓家馬不停蹄地購買了一批新徭役過來。

  這些徭役大多是打了奴隸印記的下人,有燕國的窮苦百姓,有觸了重刑的囚犯,也有黑市販來的壯丁。

  隊伍在礦山的關卡處停住,看守的侍衛看了眼被繩子栓著的徭役,嫌棄地嘖了一聲:“這批徭役看著不大中用啊,強壯的沒幾個。”

  一名騎在馬上的官差道:“如今行情不佳,有就不錯了,湊活著用用吧。”

  侍衛道:“行,去上工吧,等著呢!”

  官差笑了笑:“這麽晚了還上工,不怕又出事啊?”

  侍衛無奈一笑:“上頭這麽吩咐的,我有什麽辦法?”

  嘴上說著無可奈何的話,表情卻分明是漠不關心的。

  也是,一群低賤的徭役罷了,誰會在乎他們的生死?

  一行人進入礦場,幾名官差找了一塊空地,讓他們原地歇息。

  倒不是多體恤他們,而是一路長途跋涉,他們已經很累了,必須休息吃點東西才能恢複體力幹活。

  眾人直接在地上坐下。

  顧承風坐在最後麵,看上去毫不起眼。

  他這一路風餐露宿的,早已不是在昭國時世家公子的模樣。

  不多時有人抬了粥與饅頭過來,徭役們一湧而起。

  “都站好!站好!別動!”

  分發食物的官差一鞭子打過來,所有人都老實了。

  一人一碗粥,兩個饅頭。

  輪到顧承風時隻剩下半個饅頭了。

  顧承風沒說話,接過粥碗與硬邦邦的饅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餓了幾次後,他已經很明白若是吃得不夠快就隻能餓到下一頓。

  果不其然,剛狼吞虎咽地啃完手裏的半個饅頭,官差便催促他們進礦洞了。

  “官爺,再給口吃的吧?吃不飽……沒力氣幹活啊……”

  一個年過五旬的徭役拱手衝官差哀求。

  官差一鞭子打在他身上,打得他滾在地上:“現在有力氣了!”

  他就倒在顧承風的麵前。

  若在以往,顧承風一定會扶起他來,然而眼下,顧承風什麽也沒做,隻是默默地繞過他跟著隊伍往前走去。

  一行人進入礦洞。

  有些礦石在地表,可以直接開采,而有些礦石在地下,需要開鑿盲井。

  他們眼下就是被派來挖井的,已經有幾個老徭役在挖掘了。

  “自己去拿鐵鍬!”官差厲喝。

  眾人趕忙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去,拿起地上的鐵鍬,學著老徭役們的樣子開始挖井。

  顧承風也拿了一把鐵鍬,有模有樣地挖了起來。

  他們足足挖到半夜,挖得所有人筋疲力盡,再無一絲力氣才被帶回一間大通鋪歇息。

  幾十人擠在一屋,氣味難聞到令人窒息。

  顧承風躺在最角落的木板上,一邊是一名徭役,另一麵是灰撲撲的土牆。

  許是累了,所有人幾乎躺下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官差查完房後在外頭上了鎖,隨後就轉身走了。

  黑暗中,顧承風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可不是來當徭役的,既然盛都已經到了,他也沒必要繼續混在一群奴籍的下人中了。

  他得想個法子離開。

  他一邊尋思著,一邊翻了個身,卻不經意地壓倒了右腿外側的傷口,他倒抽一口涼氣。

  “操!”

  烙奴隸印記可真疼。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

  顧嬌回到宅子後將自己給小郡主做騎術夫子的事說了,畢竟以後要常去的,還是和家裏人說清楚比較妥當。

  南師娘給顧嬌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湯:“哪位小郡主啊?咱們外城有郡主嗎?”

  郡主一聽便是有身份的人,一般都住在內城。

  “燕山君的女兒。”顧嬌說。

  “燕山君……”南師娘覺得這個稱號熟悉,隻是她離開燕國太多年了,一時半會兒竟然想不起來。

  “國君的弟弟。”孟老先生漫不經心地開口。

  南師娘如被醍醐灌頂,笑了笑說:“啊,對,對,就是國君的弟弟,我說怎麽這麽耳熟呢。”

  顧嬌咦了一聲:“國君的弟弟有個這麽小的孩子嗎?”

  她記得明郡王是太子的嫡子,也就是國君的皇孫,明郡王看上去與蕭珩差不多大,那國君少說也與老侯爺差不多年紀了。

  南師娘若有所思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她當初並未刻意打聽皇室的消息,對皇室的了解十分有限。

  孟老先生喝了一口湯,不鹹不淡地說道:“燕山君是太後的遺腹子,比國君小了將近三十歲。”

  這麽說顧嬌就明白了,燕山君是國君最小的弟弟,他的女兒與太子同輩,那豈不是連明郡王見了小郡主都得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小姑姑?

  顧嬌忽然就笑了:“小家夥輩分挺高呀。”

  眾人一臉古怪地看著她。

  講了這麽多,你的關注點竟然隻是輩分嗎?

  那可是燕山君的女兒,皇族小郡主!

  都說伴君如伴虎,何況是波雲詭異的燕國皇室,南師娘的心裏多少有些擔憂。

  孟老先生似乎見多識廣,她於是問孟老先生道:“這位燕山君好相處嗎?”

  要是脾氣太差,就寧可不要這份差事了。

  “燕山君倒是沒什麽。”孟老先生說著,看了顧嬌一眼,“你沒把小郡主弄哭吧?”

  顧嬌一本正經道:“沒有啊,我怎麽會把她弄哭?”

  孟老先生點點頭:“那就好。國君很是寵愛這位小郡主,從前把她弄哭的人,都被國君殺了!”

  顧嬌:“……”

  翌日一大早,顧嬌照例練了會兒紅纓槍,不知是不是錯覺見到了顧承風的緣故,顧嬌想到了被自己冷落多日的鞭子,也拿出來練了一會兒。

  之後顧嬌便與顧小順去了書院。

  剛到書院門口,顧嬌便被一輛奢華的馬車攔住了去路。

  馬車上走下來一個錦衣華服少年,竟然是韓徹。

  韓徹似笑非笑地看了顧嬌一眼,轉身打開簾子,讓另一名衣著華貴的男子下了馬車。

  顧嬌見過他。

  正是曾經來書院找過沐輕塵的明郡王。

  這個明郡王很活躍啊,與世家公子都走得很近,也不管這些世家公子彼此之間有無齟齬。

  顧嬌隻當他又是來找沐輕塵的,轉了個身,打算繞開馬車進入書院。

  誰料韓徹叫住了她:“喂,蕭六郎!你站住!”

  顧嬌不站住。

  韓徹倒抽一口涼氣。

  明郡王身邊的錦衣衛快步上前,攔住了顧嬌的去路。

  顧嬌不耐地皺了皺眉。

  “你先進去。”她對顧小順說。

  顧小順本想留下,想到什麽,眼神一閃:“好,我先去了!”

  錦衣衛沒攔顧小順。

  顧嬌轉過身來看向二人:“有事?”

  她不羈而張狂的態度令明郡王微微蹙眉。

  韓徹卻很滿意這樣的效果,他要的就是蕭六郎觸怒明郡王。

  明郡王似乎並不打算暴露自己身份,他很快便斂起心中不悅,對顧嬌和顏悅色地說道:“我是沐輕塵朋友,上次來過你們書院。”

  “所以?”顧嬌淡淡看著他,隻差沒明說幹她什麽事?

  明郡王身為皇族嫡孫,自幼含著金湯匙長大,還沒被誰如此輕慢過。

  不過想到對方並不知自己身份,明郡王又釋然了。

  他是不給韓徹麵子,不是不給自己麵子。

  一念至此,明郡王再次露出溫和的笑來:“沒別的意思,你是輕塵的同窗,我又是輕塵的朋友,想結識一下而已。”

  韓徹聞言撇了撇嘴兒,不是告訴明郡王蕭六郎隻是一個下國人了嗎?何必對他如此客氣?

  明郡王客氣的不是蕭六郎,是沐輕塵。

  盛都十大家族,沐輕塵占了三個,若是拉攏了沐輕塵,便相當於同時拉攏了蘇家、木家以及王家。

  “沒興趣。”顧嬌說。

  韓徹冷聲道:“喂!你知道和你說話的人是誰嗎?你不要不識好歹!敬酒不吃吃罰酒!”

  “哎,韓公子,切勿動怒,有話好好說。”韓徹唱了紅臉,那他不妨唱白臉。

  他笑了笑,對顧嬌說道,“上次擊鞠賽我臨時有事,沒能親眼所見,深感遺憾,聽說你有一匹很厲害的馬,不知能否讓我見識一下?”

  “不能。”顧嬌一口回絕。

  明郡王險些給噎出一口血!

  不亮身份是不好使了是吧?

  韓徹火上添油地嘲諷道:“蕭六郎,別說我身邊這位公子隻是想看看你的馬,便是想要你的馬,你得拱手送上明白嗎?”

  顧嬌淡淡地看向二人:“所以,你們是來搶我的馬的?”

  明郡王皺眉。

  他隻是來看看,但眼下他的確想搶。

  因為從小到大,沒人敢忤逆他。

  這個下國人也太沒眼力勁了,就算他沒自報身份,難道他一身皇族貴氣不夠震懾他的嗎!

  書內大門內,瞥見了這一幕的書院學生直呼完蛋了。

  那個人是太子的嫡子,自從太女被廢黜後,他就成了皇長孫。

  他想搶六郎的馬,就算顧小順把輕塵公子叫來也是沒轍的!

  “出什麽事了?你們全擠在這裏做什麽?不用上課嗎?”

  岑院長走過來問。

  學生們轉過身,其中一人小聲道:“院長,明郡王來了,他要搶六郎的馬王!”

  “什麽?”岑院長臉色一變。

  他朝門外望了過去,一眼看見了顧嬌對麵的明郡王與韓徹。

  明郡王昨日根本就沒有來看比賽,怎麽會知道六郎的馬?

  多半是韓徹這小子想要六郎的馬,卻又不好自己出手,畢竟他出手了也幹不過沐輕塵,於是將明郡王引來。

  明郡王想要什麽,還沒有得不到的。

  完了,六郎的馬保不住了。

  “怎麽是搶呢?”明郡王淡淡一笑。

  然而他嘴上說著不搶的話,身邊的錦衣衛卻已經將手按在了劍柄上。

  就在明郡王要下令拔劍時,一輛馬車快速駛來,停在了顧嬌一行人的身側。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蹦了出來。

  “你們在做什麽?”她奶唧唧地問。

  明郡王大吃一驚。

  不到五歲的小郡王蹦下馬車,來到明郡王麵前,揚起稚嫩的小臉,威嚴地問道:“怎麽不叫人?”

  這裏這麽多人呢……

  明郡王蹙了蹙眉,拱手,硬著頭皮行了一禮:“小姑姑。”

  小郡王看看他,又看看顧嬌:“你們剛剛在做什麽?”

  想到小家夥特別愛在國君麵前告狀,明郡王衝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不著痕跡地放下拔劍的手。

  明郡王笑了笑:“沒什麽,我隻是過來結識一個朋友。”

  “是嗎?”小郡王問顧嬌。

  顧嬌雙手抱懷:“不是,他想搶我的馬。”

  明郡王:“……”

  小郡王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抱我起來。”

  貼身丫鬟立馬將麵無表情的小郡主抱了起來。

  小郡主探出肉呼呼的小手,一巴掌呼在明郡王的腦門兒,奶凶地說道:“臭小子!你敢欺負姑姑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