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背黑鍋(二更)
作者:偏方方      更新:2020-11-01 00:50      字數:4089
  “出了什麽事?”姚氏問。

  小丫鬟著急道:“二小姐擅闖世子的書房,把先夫人的遺物打碎了!現在二公子與三公子都過去了,三公子吵著要責罰二小姐呢!”

  居然弄壞了先夫人的遺物,那三個繼子怕不是要與瑾瑜拚命。

  姚氏頭疼:“老夫人知道了嗎?”

  小丫鬟搖頭:“老夫人在歇息,沒人敢吵醒她,應該還不知情。”

  姚氏決定去看看。

  “我陪你去吧。”顧嬌說。

  “不用,你在這裏等我,不,你還是先回去。”姚氏不希望將女兒牽扯到侯府的紛爭裏來。

  “無妨。”顧嬌道。

  熱鬧嘛,總得去看看的。

  顧嬌堅持的事,基本上沒人擰得過,姚氏隻得帶著女兒一道去了顧長卿的院子。

  顧長卿還在後山練劍,暫時沒得到消息,院子裏隻有聞訊趕來的顧承風與顧承林。

  姚氏與顧嬌老遠便聽到顧承林的咆哮聲:“你還敢嘴硬!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竟然打碎我娘的遺物!”

  “我沒有!三哥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花瓶不是我打碎的!”

  是顧瑾瑜著急的辯駁。

  顧承林嗬嗬道:“當時屋子裏隻有你和水仙表妹,不是你,難道是水仙表妹嗎?”

  顧承林其實並不討厭這個繼妹,可他更喜歡淩家的妹妹啊。

  兩個妹妹二選一,他當然相信淩水仙了!

  姚氏聽了一耳朵,約莫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她不再是從前那個弱不禁風的受氣包,她定定神,端莊大氣地走進院子。

  顧瑾瑜一見她,趕忙走了過來,委屈地說道:“娘,我沒有打碎夫人的花瓶!不是我!我進去的時候,花瓶就已經碎了!”

  淩水仙冷哼道:“什麽叫你進去就已經碎了!難道你是在說……是我打破的?我早說了你不要跟著我過來,不要進大表哥的書房,你偏不聽!這下好了,闖出禍事了!”

  顧瑾瑜含淚搖頭:“娘,真的不是我……”

  姚氏頭疼死了:“娘提醒過你什麽?你怎麽就是不聽娘的話?”

  顧瑾瑜哭道:“我知道錯了,可是……我真沒有打碎花瓶……”

  她當然沒有打碎花瓶。

  這一點,顧嬌毫不懷疑。

  其實這件事早在自己那個回府的淒慘夢境中便曾出現過。

  不同的是,那個受害者不是顧瑾瑜,而是夢中的自己。

  那個自己回到侯府後,沒有娘親與弟弟的庇佑,為了更好地融入侯府,不惜花重金討好表妹淩水仙。

  淩水仙見她如此大方,倒也不好意思不理她,一個高興之下,帶她去了顧長卿的院子。

  她本以為可以結交大哥,誰料大哥沒等到,反而先等來了淩水仙的誣陷。

  淩水仙並非一開始就想陷害她,是失手打碎了書房裏的東西,害怕遭到顧長卿的厭惡才謊稱是她打碎的。

  她那時的處境與眼下的顧瑾瑜一樣,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隻不過,夢裏淩水仙打翻的不是普通的遺物,而是先夫人的骨灰壇。

  顧長卿與整個侯府的怒火可想而知。

  就連與先夫人並不恩愛的顧侯爺都覺得她太過分,對她的心涼了好幾分。

  今日她進府看見淩水仙的第一眼,便聯想到了那個夢境。

  她給過顧瑾瑜機會。

  是顧瑾瑜自己不要。

  那,怪得了誰?

  顧瑾瑜後悔了,她真的真的後悔了!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答應顧嬌去看娘呢!

  這下好了,大哥沒巴結到,還把大哥、二哥、三哥一起得罪了!

  這個表妹看著人模狗樣,誰料做起事來這般無恥!

  她如今是陛下親封的縣主了,就算顧承風與顧承林再生氣,也不敢真的上來就拿家法伺候她。

  可這件事傳出去,她名聲不好聽。

  她不能背這個黑鍋。

  姚氏將顧瑾瑜護到身後,坦蕩地看向顧承風與顧承林道:“是誰打碎的,等侯爺回來了,我會讓他細細查探。瑾瑜如今不僅是定安侯府千金,也是陛下親封的縣主,你們不能隨隨便便責罰她!”

  顧承林橫起來,可不管什麽縣主不縣主的,他從輪椅上站起來,咬牙便衝姚氏撲過去。

  姚氏將顧瑾瑜護在懷裏。

  顧嬌淡淡地走出來,擋在了姚氏麵前。

  顧承林看到這張熟悉的臉,被小黑屋支配的恐懼唰的湧上頭頂。

  他整個人都定住了!

  顧承風不動聲色地看了弟弟一眼,又看了看顧嬌,眸光深邃。

  顧嬌淡道:“走。”

  顧瑾瑜在姚氏的陪同下離開了。

  “侯府一點都不好玩!表姐還汙蔑我!我再也不來了!”淩水仙心虛得不行,唯恐一會兒被顧長卿逼問露餡,趕緊找了個借口也走了。

  顧長卿半個時辰後才回到院子。

  他生著病,發了一身汗,臉色也依舊蒼白。

  隻是氣度不減,氣場也一如既往的淩厲。

  “出了什麽事?”他看向兩個一言不發的弟弟。

  顧承林將顧瑾瑜打碎花瓶卻誣陷給淩水仙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他是真傷心,那是娘生前最愛的花瓶,聽說他小時候還在裏頭尿過尿。

  他娘被他笑得不行,抱著他一個勁地哎喲又親親。

  其實這些他都不記得了。

  可每每聽人說起,他都會在腦海中拚命構建那時的場景。

  他就覺得他娘很溫柔、很疼他,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母親。

  顧承林抹淚。

  被顧嬌揍到半死不活也沒流這麽多淚。

  “那不是娘的遺物。”顧長卿說。

  “嗯?”顧承林一怔。

  顧承風也古怪地看著大哥。

  顧長卿歎道:“你尿過尿的花瓶已經和娘的衣冠塚一起下葬了。我哪裏知道你第二天會哭著找這個瓶子?就讓人仿造了一個。”

  顧承林:“……”

  麻蛋!

  哭了那麽久白哭了?

  顧長卿卻蹙眉,很奇怪啊,這個瓶子在多寶格的頂上,淩水仙或顧瑾瑜是怎麽碰到的?

  他進了書房。

  他一眼發覺了不對勁。

  案桌上,他娘的牌位旁的骨灰壇不見了。

  他心下一凜,再轉頭一看,原本應該放著那個花瓶的地方,竟然放著他娘的骨灰壇。

  有人來過。

  把他娘的骨灰壇與花瓶換了個位置。

  若非如此,下午被人打翻的就不是一個仿製的花瓶,而是他娘的骨灰壇了。

  “我的書房有誰進來過?”他叫來小廝。

  小廝道:“就隻有兩位公子與兩位小姐。”

  不是他們。

  他們根本就沒察覺到骨灰壇被人挪了地方。

  難道有人知道骨灰壇會被摔碎,所以提前把它挪走了?

  顧嬌三人回了姚氏的院子。

  顧瑾瑜想起在大哥院子受的委屈,眼圈不由自主地紅了:“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動大哥的東西,我知道大哥的書房不能隨隨便便進去,我是聽見奇怪的聲音才進去看看,我擔心表妹出事。我怎麽也沒料到表妹自己打碎了花瓶,然後誣陷是我……”

  姚氏的臉色不大好:“是不是你打碎的又有什麽關係?娘和你說了多少回,不要靠近你三個哥哥,不然你會有數不盡的麻煩,現在應驗了?”

  顧嬌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顧瑾瑜,神色淡漠。

  姚氏又道:“今天要不是你姐姐攔著,顧承林已經對你動手了!你怎麽還那麽傻往他們跟前湊呢?”

  顧瑾瑜委屈:“他們是我哥哥呀……”

  姚氏正色道:“你沒有哥哥,隻有弟弟和姐姐。”

  這麽說盡管殘忍,可那三個又何嚐不是這麽想的?

  姚氏又道:“以後,你也不要再與淩家人來往了。”

  淩家是先夫人的娘家,對他們這一房也是存了極大的偏見與不滿的。

  顧瑾瑜含淚道:“是祖母讓我教導表妹的……今天……”

  她看了顧嬌一眼,“要是方才姐姐也和我們在一起就好了,表妹就沒機會汙蔑我了!”

  姚氏道:“你姐姐怎麽可能和你們在一起?她剛進府,都不認識淩家的小姐。”

  顧瑾瑜一抽一抽地說道:“表妹本是讓我邀請姐姐一道去亭子裏坐坐的,我去叫姐姐,姐姐不答應……”

  顧嬌無語了,這是拉不出屎怪地球沒引力了?

  她喊她來給姚氏請安的時候,她怎麽不和她過來呢?

  還有,淩小姐會好心地叫她?

  顧嬌懶得與她爭辯,她本就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她拎起小背簍道:“我先走了。”

  家裏還有三個病號,姚氏不好留她。

  她離開後,姚氏轉頭看向顧瑾瑜,神色很是嚴肅:“今天的事你怎麽能怪你姐姐?你姐姐有什麽錯?”

  顧瑾瑜一愣:“我……我沒有……”

  姚氏嚴厲道:“你姐姐,沒用過侯府一個銅板,沒吃過侯府一口飯,她犯不著去認侯府的任何一個親戚,淩小姐叫她,她當然可以不答應!”

  “娘……”

  姚氏從沒用過如此嚴厲的語氣與顧瑾瑜說話,在顧瑾瑜眼裏,姚氏是溫柔的、是善解人意的,甚至有些軟弱。

  可現在,姚氏慢慢變得強硬了。

  姚氏道:“以後不要再讓我聽見這些話,我不許你詆毀你姐姐。”

  顧瑾瑜被人汙蔑都沒有這一句話來得委屈。

  除了弟弟,娘最疼她了不是嗎?

  可娘現在最疼的人……變成姐姐了。

  “你說,真的是她幹的嗎?”顧瑾瑜離開後,姚氏問房嬤嬤。

  房嬤嬤已經打聽清楚了,淩小姐落荒而逃,可見是在心虛。

  可房嬤嬤沒說,隻歎道:“唉,奴婢哪兒敢妄加揣測?就算是二小姐,那也應當是無心的吧,她也是為了討好世子。”

  姚氏對這個女兒,忽然有點失望。

  ……

  小淨空終於發現自己頭發被剃光光的事了。

  他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留了大半年的頭發……眼看著就能紮個小揪揪了……居然就這麽沒了!

  他又變回小光頭了!

  他抱著自己的小光頭,坐門檻上哭得撕心裂肺:“我頭發沒了——壞姐夫賠我頭發——壞姐夫!壞姐夫!壞姐夫!賠我頭發——”

  蕭六郎正色道:“是你自己要我剃的。”

  小淨空哭得直蹬腿兒:“我沒有!我沒有!你胡說!”

  那晚燒糊塗了,小淨空愣是沒有一點記憶,因此深信不疑,他絕不會舍棄自己心愛的小頭發,一定是壞姐夫嫉妒他,趁他發燒把他的頭發剃光光啦!

  蕭六郎攤手:“不信一會兒你問嬌嬌。”

  顧嬌回來了。

  一大一小在門口看著她。

  蕭六郎無可奈何地靠在門框上,小淨空委屈巴巴地坐在門檻上。

  顧嬌隱隱感覺到了一絲黑雲罩頂的氣息。

  “這是……怎麽了?”她問。

  “嬌嬌。”小淨空無比受傷地看著她,“壞姐夫說……說我那天晚上燒糊塗了……自己讓把自己的頭發剃了……還說你也在場……你同意了……是你把剃刀遞給他的……”

  他難過得不行,滿臉都寫著——嬌嬌你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摧殘掉我心愛的小頭發,還給遞刀刀,你還是不是最愛我的嬌嬌了?

  顧嬌深吸一口氣,摸了摸他可憐的小光頭,轉頭對蕭六郎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剃就剃了,怎麽還甩鍋給孩子呢?”

  蕭六郎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