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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偏方方      更新:2020-08-10 07:17      字數:3958
  翌日一早,她便找到蕭六郎,問了他祥雲客棧在哪裏。  蕭六郎很疑惑:“你是從哪兒聽說祥雲客棧的?”  顧嬌麵不改色道:“昨天去集市買東西時聽見的,那間客棧的東西是不是很好吃?”  蕭六郎正色道:“那是一家黑店。”  “嗯?”顧嬌一愣。  蕭六郎解釋:“表麵是客棧,實際是賭坊,不少人被騙過去,你別上當了。”  蕭六郎堅決認為顧嬌是讓居心叵測的人忽悠了,說什麽也不肯告訴她祥雲酒樓在哪兒,顧嬌抓了抓小腦袋,隻得另想他法。  早飯後,蕭六郎去給顧琰與顧小順找合適的私塾,顧嬌以買菜的由頭去了集市,直接從那兒雇了一輛馬車:“去祥雲客棧。”  車夫道:“祥雲客棧挺遠的,姑娘趕時間嗎?不趕時間的話您稍等等會兒,我再拉個客。”  “我趕時間。”顧嬌道。  “那得二百個銅板。”車夫說。  祥雲客棧在京城的另一頭,他的馬又不是千裏馬,一去一回的大半天都過去了,可能做不成第二單生意了。  “好。”顧嬌答應下來。  車夫對京城的地形還算熟悉,選了條最近的道,然而今天也不知是什麽日子,路上碰見兩次大人物出行,所有百姓均得回避。  等顧嬌趕到祥雲客棧附近時,刺殺已經開始了。  顧嬌聽見了巷子裏的動靜,二話不說跳下馬車,從巷子的另一頭繞了進去。  雙方激戰正酣,沒注意到一道瘦小的身影潛入了他們後方。  顧嬌找到藏在角落的麻袋,將裏頭昏迷的孩子抱了出來,又尋了塊大石頭放進去。  刺客們不是男子的對手,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要開始耍陰招了。  其中一人用劍挑起麻袋,朝男子狠狠地扔了過去,巨大的劍氣劈開麻袋口,飛出了藏在裏麵的東西。  刺客們都傻眼了。  不是孩子的嗎?咋成了一塊石頭?  男子也很疑惑,這是什麽招數?時下最新的迷惑**嗎?  用石頭?  男子不費吹灰之力地將石頭劈成兩半。  最佳的刺殺時機已經過了,刺客們明白他們今日是沒機會殺掉對方了,於是也沒戀戰,虛晃了幾招後便接二連三地逃走了。  男子並沒乘勝追擊,他收了劍,打算翻身上馬,卻突然雙耳一動,警惕地朝巷子望了過來:“誰?”  這也能被發現,他的五感也太敏銳了。  顧嬌抱著昏迷的孩子從柱子後走出來:“是我。”  男子認出了顧嬌:“怎麽是你?”  顧嬌聳了聳肩。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懷中的孩童身上,乍一看像是那日的小家夥,細看卻不是,小家夥是寸頭,這孩子的頭發很長,還紮了起來。  而且這孩子的長相也沒有那日的小家夥玉雪可愛。  男子沉思片刻,想到了那塊從麻袋裏飛出來的石頭,他似乎記得刺客們當時的表情也很驚訝,難道說——  男子看向顧嬌,狐疑道:“是你把孩子換出來了?”  “嗯。”顧嬌沒有否認,“恰巧路過,看見他們抓了個孩子,就尾隨他們,正好他們和你打了起來,我就把孩子抱出來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男子卻明白那夥人並不是普通刺客,真要跟蹤他們不被發現是很難的。  他看向顧嬌的眼神越發疑惑了:“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是住國子監附近,這裏與國子監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為什麽會路過這裏?你來這邊做什麽?”  顧嬌頓了頓,望向不遠處的祥雲客棧道:“嗯……賭錢?”  男子:“……”  不想說就算了。  男子當然猜不到顧嬌是特地趕來救他的。  二人說話的功夫,孩子的爹娘追過來了。  “我的兒——我的兒——”  婦人哭成了淚人。  顧嬌把孩子還給她,對她道:“他吸了點蒙汗藥,劑量不大,不礙事,天黑就能醒了。”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婦人抱著孩子給顧嬌磕頭,她的相公也跪下來重重磕頭。  顧嬌望了望男子道:“不用謝我,謝他,是他把刺客趕跑了。”  二人又給男子磕頭。  二人離開後,男子也打算離開了,他一隻手抓住駿馬的韁繩,另一手扶住馬鞍,正欲翻身上馬,卻被顧嬌叫住。  “你的傷怎麽不用處理嗎?”  男子的眸子裏猛地掠過一絲警惕,咻的抽出佩劍,抵上了顧嬌的脖子:“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知道我受了傷?”  他受傷的事連府裏的下人都不知道!  劍抵在自己脖子上,顧嬌的眼皮子卻都沒有抬一下,隻是淡定地睨了他腰腹一眼:“你流血了。”  男子低頭一看,腰腹的衣裳果真已被鮮血浸染,紅了一大片。  顧嬌道:“你當心失血過多。”  這個出血量,換尋常人隻怕早暈倒了,他還和人幹架幹了這麽久。  顧嬌四下看了看,巷子裏沒什麽人,她索性把小背簍放下來,從裏頭拿出小藥箱,對他道:“衣服掀開我看看。”  男子問道:“你要做什麽?”  顧嬌淡道:“給你止血!”  男子眉心蹙了蹙,顧嬌不想當著他的麵打開小藥箱,衝他使了個眼色:“轉過去,衣裳撩起來。”  “你是大夫?”男子問。  “是,我是,別廢話了,打架那麽利索,怎麽看大夫婆婆媽媽的?”顧嬌算是發現了,這裏的人多少都有兒諱疾忌醫,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不夠信任自己。  男子有些猶豫,但並非不信任顧嬌,而是……顧嬌是女子。  他怎麽能當著一個女子的麵掀自己衣裳?  顧嬌歎了口氣,他不動手,那就她來。  她走到男子身後,一把解開他的盔甲,將他的上衣掀了起來。  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的男子:“……”  “剛縫的針吧?”顧嬌看著他的傷口,“撕裂了,得重新縫合。”  男子的傷口是軍營的醫官縫合的,民間的大夫少有精通此類手術。  男子對顧嬌的醫術尚存了一絲懷疑,可看著顧嬌那副認真的樣子,他最終沒能講出拒絕的話來。  顧嬌:“轉過去。”  傷口是從男人的後背延續到右腰,轉過去確實更方便縫合。  男子蹙蹙眉,轉了過去。  “麻藥用完了。”至今沒補上,顧嬌也不明白為什麽。  顧嬌合上箱子等了一會兒,在腦海裏默念著麻藥麻藥麻藥,結果打開後還是沒有麻藥。  顧嬌對他道:“隻能給你硬縫了,你忍一忍。”  男子愣了愣,對顧嬌道:“麻沸散嗎?我不用那個,你縫吧。”  顧嬌沒解釋她局麻與麻沸散的區別,她認真地給他縫了。  縫到最後一針時,居然有一名刺客折回來了,那人手中多了一把弓箭,他一連搭上五支箭矢。  男子來不及出手了,他轉過身,雙臂護住顧嬌,打算用身子硬生生接下這些箭。  他看見了顧嬌的眼睛,冷靜而冷漠,充滿了一閃而過的殺氣。  顧嬌抽出了他腰間的匕首,猛地一揮,擲向了刺客的胸口。  刺客悶哼一聲,從屋頂跌了下來,弓箭也掉了下來。  男子難以置信地回過頭!  顧嬌淡定地蹲下身,繼續給男子縫合傷口。  “好了。”顧嬌說。  男子怔怔地看著顧嬌,儼然仍處在巨大的震驚中。  顧嬌眨巴著眸子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是的了,差點忘了這個!”  說著,她拿了一瓶自己配製的金瘡藥給他:“比你的金瘡藥好用!”  顧嬌不是盲比,而是方才給他縫合傷口時聞到了金瘡藥的味道,她仔細辨認了其中的成分,確定不如自己的金瘡藥。  男子仍一臉不可思議。  難道還沒有完?顧嬌又看看不遠處的刺客:“沒死,還能抓回去審問。或者,你是要抓我嗎?”  “不是。”男子總算回過了神,“你是自衛,要抓也是抓他們。”  “哦,那我走啦。”顧嬌拍了拍手,背上小背簍,神色從容地出了巷子。  顧嬌給男子的震驚太多,乃至於那夥刺客都無法在他心底激起水花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策馬追了上去:“我送你。”  “嗯?”顧嬌歪著腦袋看向他。  男子頓了頓:“我也住在國子監的方向,順路。”  “隨你。”顧嬌來到祥雲客棧,坐上了自己從集市雇來的馬車。  男子其實是擔心那夥兒刺客並未走遠,並且盯上顧嬌,所以才提出送她回家。  萬幸是一直到顧嬌的家門口都沒發現任何刺客的動靜,應當是沒追上來。  這就好。  他不希望自己連累她。  顧嬌付了車錢,車夫駕著馬車離去,男子也該離開了:“告辭。”  顧嬌頷首:“告辭。”  “咦?嬌嬌!大哥哥!”  小淨空從門縫裏看見了二人,噠噠噠地跑過來,小手在背後藏得緊緊的,不讓顧嬌看見。  他歪著小腦袋問道:“嬌嬌,你怎麽會大哥哥一起回來呀?大哥哥是來我們家做客嗎?”  這副小樣子,讓男子想到了方才顧嬌也是這般模樣,果真是一家子,連言行舉止都那麽像。  顧嬌挼了挼他的小腦袋,道:“大哥哥隻是路過。”  “哦!”小淨空想了想,往門口移了一步,道,“那我和大哥哥說會兒話!”  “好。”顧嬌裝作沒看出他手裏藏了東西。  顧嬌進屋後,男子問小淨空:“你手裏藏了什麽?”  小淨空將小手從背後拿出來,露出一個小匣子,悄咪咪地說道:“嬌嬌的生辰要到了,我在給嬌嬌準備禮物!這是我陪嬌嬌過的第一個生辰,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隻怕她已經看穿你的驚喜了,小家夥。  小淨空對喜歡的人就有很多話,他再次化身小喇叭精,一個勁地叭叭叭。  男子竟也不覺著厭煩,隻覺這孩子可愛得很。  他很納悶,一個連殺人都不眨眼的女人是怎麽養出如此天真懵懂的小家夥的?  她一定將他保護得極好。  他想。  耳畔是小淨空叭叭叭的聲音,院子裏傳來陣陣飯菜香氣,男子在這座陌生的宅院麵前,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一絲家的煙火氣。  男子告別小淨空回了府。  他剛跨過府門,便有一個機靈清秀的小廝神色匆匆地奔了過來:“世子!您怎麽才回來呀?您不在府上的這幾天,咱們府出大事兒了!”  “出了什麽事?”男子問。  “唉。”小廝抓頭撓腮,憋了好幾日了,可真到這一刻忽然又不知從何說起。  男子不理他了,冷冷地進了府。  小廝追上:“是繼夫人的事兒!她當年把孩子弄丟了!咱們府上的小姐不是老爺的親骨肉!真正的小姐在外頭不肯回來!聽說……是鄉下長大的,膽兒小,沒見過世麵,不敢來侯府呢!”  顧嬌與顧琰來京城的事兜不住了,二人都不肯回府,府裏便有了諸多猜測。  小廝歎道:“哎呀,搞了這麽久,原來侯爺疼錯人了,她不是您的親妹妹!”  顧長卿目光寒冷道:“我沒有妹妹,隻有兩個弟弟。”  顧長卿是不會承認姚氏的,也不會承認姚氏與父親生下的一雙孩子。  ------題外話------  嗯,好大一個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