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救人
作者:帝王醉酒      更新:2020-03-03 23:43      字數:4100
  陸良見到那道人,大喜道:“師傅。”

  張鵬看著眼前這個剛剛一口氣喝了半壇子酒,似是許久沒有洗澡的邋遢道人,疑惑問道:“這就是你那師傅?”

  醉道人半壇酒進肚,隻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舒坦,長出一口氣,打了一個酒嗝,看著眼前的眾人。

  剛剛那酒壇子砸在地上,聲音吸引了元福宮中的道士的注意,眾人圍觀過來,見是這個醉道人又在這耍酒瘋,便又全都散去了。

  有道士開口道:“也不知道祖怎麽想的,偏偏留著這個瘋瘋癲癲的人在這裏。”

  另有人也說道:“就是,早就應該把這個瘋子趕出去了。”

  “少說幾句吧,道祖自有道理,去把宮門口的碎物清理一下。”一個年長的道人說道。

  兩個道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向著左右分開,輕手輕腳地走了,那個年長道人似乎還沒有察覺到,兀自說著事情,待沒有回應聲,這才回頭去看,身後空無一人,不由得尷尬的撓了一下腦殼。

  再說元福宮門口,陸良說道:“師傅,徒兒有事相求,您老人家快跟我去救一個人。”

  張鵬見這老道渾身酒氣,似乎是醉了,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剛剛顫抖的有些激動的心又平靜了下去。

  “你這師傅,還是罷了吧,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張鵬泄氣道,想要離開。

  醉道人卻含糊問道:“救人,救什麽人,哦,酒,喝酒的人,嗬嗬嗬……”

  陸良見他又想將那半壇子酒喝掉,連忙上前攔住他,強忍著醉道人身上的難聞氣味,說道:“師傅,真是要救人,快隨我去。”便要拉醉道人。

  張鵬又說道:“陸良,我看還是算了吧,你這師傅站都站不穩,等下打草驚蛇,可就麻煩了。”

  陸良見這醉道人確實飲酒過度,有些醉意,便也放棄了請他救人的想法,隻好說道:“師傅,您老好好歇著吧,我再想別的辦法。”

  陸良剛想離去,醉道人卻伸手抓住了他,又說道:“想走?今日的……呃……木柴可曾劈了?”

  什麽?陸良懷疑自己聽錯了,問道:“劈柴?”

  醉道人嘿嘿笑道:“劈……柴,可曾做了?”

  陸良苦著臉道:“師傅,別開玩笑了,徒弟真著急救人,等救出來之後,再去劈柴。”

  醉道人握著他的手腕,捏的陸良有些吃痛,隻聽見醉道人說道:“練功是要堅持,不可半途而廢,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木柴今日劈,快隨為師去劈柴。”

  陸良掙脫不開,張鵬急了,上前就要去拽陸良,醉道人卻左手一揮,那還裝有烈酒的壇子,帶著風聲,便要砸中張鵬,嚇得張鵬連退幾步,躲了開去。

  醉道人不鬆手,陸良卻也掙脫不開,隻好央求道:“師傅,真要救人,人命關天,等救了人出來,再去劈柴。”

  醉道人說道:“酒……人,好,為師幫你……酒……救人。”

  陸良喜道:“師傅,你可是有辦法?”

  醉道人說道:“帶路。”

  張鵬便在前麵引路,帶著手裏拎著酒壇子的醉道人往剛剛那僻靜的胡同走。

  “你這師傅,怎麽看著像是一個,神棍!”張鵬小聲道。

  陸良此刻心中也是狐疑,但是頭也磕了,即使被這醉道人哄騙了,也絕對不能承認,這麽丟臉的事情,千萬不可穿出去,便出口否認道:“張大哥,別看我師傅現在這般模樣,那是剛剛喝了酒,等他清醒過來,你便知曉他的厲害了,不然他怎會一直待在那元福宮中。”

  張鵬還是半信半疑,但是一想到這醉道人能在元福宮中生活,想來必是一位高人,不然致一真人怎會容許一個如此邋遢的道人在元福宮內妨礙觀瞻。

  兩人帶著似醉非醉的醉道人,便又回到了剛剛離去的宅院旁的一處胡同內,也不清楚錢六等人有沒有離去。

  張鵬探頭張望著那處宅院,無人經過,也沒有聲音傳出。

  陸良問道:“張大哥,怎麽辦?”

  張鵬也是沒有頭緒,雖然帶多了一個人來,但是也不知道該如何救人,這也是自從他入錦衣衛以來,唯一一次遇到這等棘手的事情,往日裏,不是打雜,就是整天弄著大駕鹵簿,充當儀仗。

  醉道人卻是等的不耐煩了,走了一路,酒意上湧,好在還算清醒,便說道:“所救之人可在裏麵?”

  陸良回道:“師傅,應該就在裏麵,隻是怎麽進去救人,您老可有辦法?”

  “小事一樁,今日為師就教你這第一堂課。”醉道人拎著酒壇子,搖搖晃晃便向著那處宅院走去。

  陸良剛想跟上,張鵬一把扯住他,躲在胡同裏,說道:“先別急,看看情況。”

  陸良隻好躲在張鵬身後,彈出半個腦袋,張望著,看看醉道人究竟如何救人。

  隻見醉道人,拎著酒壇子,來到院門前,伸出右手,“啪啪”扣響木門,隻是片刻,就有人聲傳來:“誰啊,別敲了,來了,來了,哪個龜兒子這麽大力敲門。”

  宅院門從內打開,還沒等看清楚是誰在敲門,就見到有一個黑影砸了過來,然後慘叫一聲,那開門之人便栽倒在地上,卻沒有昏過去,隻是大聲叫罵:“哪個龜兒子,敢打老子,哎呀,疼死老子了。”

  張鵬和陸良躲在胡同裏,剛剛看到宅院門剛一打開,醉道人的右拳便砸了出去,將那開門的漢子一拳砸翻在地,然後醉道人便闖了進去。

  張鵬、陸良便聽見宅院中,喊叫聲大起,不時便有“哎呀”、“哎喲”的慘叫聲傳了出來,又有酒壇子砸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傳出,又有似乎是刀劍出鞘的聲音響起,又有醉道人的喝罵聲,反正是一片嘈雜,各種聲音俱是從那處院落中傳出。

  張鵬和陸良躲在胡同裏,聽著這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而後便又歸於平靜,又等待了片刻,確實一切歸於平靜,二人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衝了出去,拔出身上的腰刀,怪叫著也衝進了那處宅院。

  “錢六,你個王八蛋,看老子……那個,不好意思,走錯地方了。”張鵬右手舉著的腰刀,慢慢放下,然後轉身便想跑。

  陸良跟在他的身後,小手舉著腰刀,熱血沸騰的跟著張鵬衝了進來,還未看清楚院內的情況,張鵬便要轉身就跑。

  “張鵬,老子知道就是你,給我攔住這個廢物!”錢六捂著有些淤青的左眼叫道。

  然後陸良便覺得自己好像被包圍了,又有一人將宅院的門,緊緊關上,落了門栓。

  陸良這才看清楚院落中的詳情,隻見人影綽綽,其中有五六個大漢手中舉著似乎是燒火棍的東西,對準張鵬和陸良二人。

  而醉道人此刻躺在雜亂的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死活,又有幾個人互相攙扶著站在一邊。

  錢六站在正堂前,眼睛似乎被打了一拳,有些烏黑,嘴裏叫罵道:“張鵬,嘶……你個龜兒子……疼死老子了……”

  張鵬臉上尷尬一笑,說道:“誤會,誤會,走錯地方了,錢六,用不著這麽多把手銃對著吧,都放下吧,自己人,自己人。”

  陸良心中就是一跳,原來這些燒火棍卻是火器,當下趕緊放下手中高舉的腰刀,向著張鵬那邊靠了靠。

  錢六眯著烏黑的左眼看著張鵬和陸良,冷笑一聲,然後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邋遢道人,剛剛就是這個瘋道人衝進院子,見人就打,幾個東廠的番子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被這瘋道人打翻在地,一時間,慘叫連連。

  錢六出來之時,也被這瘋道人打在左眼一拳,當時將錢六打的眼冒金星,淚水便流了出來。

  好在,那錢六到現在都不知道“深淺”的幾位勁裝高手同時出手,在手銃的包圍下,三兩下就將這瘋道人打昏在地。

  然後,便見到張鵬帶著一個小鬼,舉著腰刀衝了進來。

  這時,正堂的房門打開,隻見一個人邁著步伐走了出來,錢六趕忙上前,彎腰行禮道:“幹爹,驚擾您老人家了,孩兒該死。”

  那人看都沒看錢六,見院子中有些雜亂,清哼一聲,皺著眉說道:“六兒,處理好,擾了咱家的雅興。”

  聲音帶著尖銳,似是宮內太監。那人說完,便向著宅院外走去,那些手持火銃的勁裝大漢,連忙為這人打開院門,一行人快速出了宅院,消失在胡同中。

  陸良見那隊舉著火銃的大漢隨著剛剛的太監離去,慌著的心放了下來,長這麽大頭一次被這火器頂著,要說心中不慌那是吹牛,雙腿沒有癱軟在地上已然算是好的。

  張鵬心中也是慌慌的,他哪裏能想到這院子中還有這麽一隊手持火銃的人馬,如果知道,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衝進來。

  此刻,見那隊人馬撤走,張鵬的膽色又回來了,輕咳一聲,對著錢六說道:“錢六,明人不說暗話,新安堂的餘伯,你關在哪裏,今天爺就是來要人的。”

  錢六見幹爹麵無表情的離開了,隻留下他和幾個受了傷的東廠番子在此,也不知道幹爹究竟有沒有動怒,見張鵬說話,便麵露猙獰,對著幾個東廠番子叫道:“給老子打,打死這個龜兒子,嘶……”猙獰的麵容,扯動疼痛,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幾個東廠番子剛剛被醉道人打了一個人仰馬翻,好在都是些輕傷,倒也沒有傷出人命,見檔頭發火,也都憋著一口怒氣,什麽時候被人打的如此狼狽過,馬上舉起手中的刀劍,紅著眼睛,怒喊一聲,衝了過去。

  張鵬見這些東廠番子衝了過來,對著陸良喊道:“快走,不要戀戰。”

  陸良哪還用他提醒,見勢不妙,便轉身就跑,隻是看見地上一動不動的醉道人,猶豫了一下,便拉扯了一下他,叫道:“師傅,師傅,醒醒,快走。”

  這老道,似是睡著了,陸良拉扯不動他,隻是耽誤這一片刻,張鵬已然被幾個東廠番子攔住了,舉起手中刀劍便砍,張鵬不得已,舉著腰刀連連躲閃,一時之間,險象環生。

  陸良這邊,因他還是個孩童,沒人將他放在心上,隻是將那宅院的門重新關上,下了門栓,張鵬和陸良,就被錢六等人關門打狗,堵在了院子中。

  陸良見逃不掉了,也沒人過來,全都圍著張鵬,趕緊將醉道人的人中按住,然後又捂住他的口鼻,想要叫醒這不靠譜的便宜師傅醉道人。

  那邊,錢六見手底下的幾個番子居然拿不下這張鵬,在一旁大罵道:“廢物,廢物,全是廢物,連個廢物都抓不住,給我往他下半身打,打死這個龜兒子。”

  張鵬見錢六如此下作,也是大怒,手中腰刀連連揮舞,擋住這幾個番子的進攻,也是叫道:“錢六,你個龜孫,有能耐你滾過來,看爺不打死你,你讓這幾個廢物滾開,你過來,咱倆練練。”

  錢六眯縫著左眼,氣的直跳腳,這幾個手下的番子,平時吹起牛來各各膽氣衝天,等真的動起手來,連個外戚廢物都拿不下。

  見這好半天,也沒將張鵬拿下,錢六實在忍不住了,拔出腰刀,跳進庭院,怒吼一聲,衝著張鵬砍去。

  張鵬見真把錢六激了下來,一刀砍退一個番子,大笑著迎了過去,兩個人便纏鬥在一處,刀光劍影,你來我往,這錢六果然不愧是東廠檔頭,武藝確實強上那麽一些,幾招過後,一腳便踢在張鵬腿上,將張鵬踢退了幾步,然後欺身上前,一刀磕飛張鵬手中的腰刀,錢六那把刀便架在了張鵬的脖子上,嗬斥左右:“給老子綁上,今天不抽死這個龜兒子,老子不姓錢。”

  圍著的番子便找出繩索,將張鵬綁了個結結實實。

  錢六這時才轉過頭去看還在忙活的陸良,冷笑道:“將這個小王八蛋,也給老子綁起來。”

  兩個番子便要上前去捆綁陸良,隻是這時,隻聽“噗”的一聲,嚇得東廠的兩個番子連連捂住鼻子後退。

  陸良隻覺得,渾身上下,一股子令人作嘔的氣味彌漫開來,然後便聽見醉道人說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