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虧空
作者:帝王醉酒      更新:2020-05-22 09:01      字數:3287
  楊彩蝶又施了幾針,躺在床榻上的老者才悠悠然醒轉過來,睜開雙眼,看到孫女錢多多正侍候在一旁,含糊不清叫道:“多多……水……”

  錢多多連忙去拿了一碗水,扶著老者做坐起來靠在床邊喝下。

  楊彩蝶見老者已經醒來,便收拾器具,準備離去。

  “彩蝶姐姐,我送送你。”錢多多放下碗,扶著楊彩蝶的胳膊說道。

  楊彩蝶笑道:“還是照顧好錢大人吧,我先回去了,如果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就去平安堂找我。”

  “今天多謝姐姐了,要不然爺爺他,多多就要沒爺爺了。”錢多多後怕的拍拍自己胸脯,說道。

  躺在床榻上的老者聽見錢多多這句話,氣的大聲咳嗽幾聲,以示不滿。

  楊彩蝶對著老者說道:“錢大人,我先告辭了,您老人家安靜調養幾日,便會痊愈了。”

  老者有氣無力,讓錢多多將醫師楊彩蝶送出屋子,隻是,門剛打開之際,站在院子裏的幾位官吏便迫不及待擠了進來,七嘴八舌的說些什麽。

  錢多多便發怒了,大聲道:“我爺爺剛剛醒來,你們別吵了,都給我出去。”

  楊彩蝶也開口道:“病人需要修養,你們快些出去。”

  王懋也開口道:“幾位,錢大人剛剛醒來,大家先出去吧,這件事情,我會同錢大人商議,先不要打擾錢大人了。”

  那幾個人這才離開,各自散去。

  此刻,院子中還有一個華服青年男子在等候之中,見楊彩蝶斜挎著藥箱從房內出來,連忙上前說道:“彩蝶,我幫你背。”

  楊彩蝶與他保持了一點距離,客氣道:“李公子,彩蝶自己就可以,不用麻煩了。”

  那叫李公子的男子見楊彩蝶還是對他不冷不熱,倒也不甚在意,他與楊彩蝶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心裏急切,但是麵上時刻保持著偏偏風度。

  “那我送你回去。”李公子說道。

  楊彩蝶知道自己也趕他不走,便挎著藥箱往平安堂走去。

  屋內,隻剩下床榻上的老者,和他的孫女錢多多,另外,王懋也站在堂上。

  “大人,這回再想瞞著,隻怕是難了,我看了那錦衣衛手中的調銀令,不似假的,那人也說了,明日一早就要押解八十萬兩回京師。”王懋說道。

  老者雖然心中疾苦,躺在榻上有氣無力,但這回仍然出聲道:“可有辦法?”

  “有,先與李家拆借,待後麵補了虧空再行還上就是。”王懋想著剛剛見到的那個李公子,這才想出這個辦法。

  老者沉默片刻,半晌後,才說道:“此事,你去辦。”

  王懋退了出去,然後離開南京戶部,去往李家拆借銀錢。

  躺在床榻上的老者一聲長歎,然後說道:“多多,扶爺爺起來。”

  “爺爺,你身子骨還沒好,彩蝶姐姐說讓您修養幾日。”錢多多嘴巴翹著,說道。

  “扶爺爺起來。”老者還是堅持道。

  錢多多無奈,隻好扶著老者坐起身,那老者咳嗽兩聲,想著事情。

  這老者姓錢名如京,孝宗弘治十五年進士,為官清廉,仕途通達,如今升任南京戶部尚書。

  隻是臨近年底,前兩日錢如京在盤查南京戶部的糧庫、銀庫之後,便受了驚嚇,一病不起。

  此刻,想著那二十萬兩的虧空,錢如京心裏發苦,再一想到明日就要押解八十萬兩銀子到北京太倉銀庫,這筆銀錢,如何補上,希望王懋能與李家談妥,先行拆借銀錢,將八十萬兩運去北京,另外的事情,後麵再說吧,錢如京愁眉苦臉,又是一聲長歎。

  與此同時,南京城內,一處安靜的房屋內,有兩人坐在椅子上,品著香茗,其中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說道:“此事,你去辦。”

  另外一人,年紀稍微小了一些,臉色不變,隻是說道:“隻怕,會鬧出風波。”

  那剛剛開口的老者說道:“無妨,處理好首尾,當是場意外。”

  “好,我這就去安排。”那人便離去,屋內陷入沉靜。

  卻說鄭壁等人,因為一路狂奔,早是身心俱疲,出了南京戶部之後,便在不遠處的太平裏找了一處三層客棧住下了,在三樓開了三間上房,鄭壁一間,肖陽和陳傑一間,張鵬便和陸良住在一間。

  用過晚飯之後,各回房間休息。

  躺在床上,張鵬說道:“終於能睡個好覺了,這十幾日,簡直要散了架,渾身疼痛。”

  陸良說道:“張大哥,明日一早,拿到銀子之後,咱們要怎麽運送回去?”

  “自然是走水路了,出了長江,便通過京杭大運河往北一路到京城。”張鵬說道。

  陸良躺在床榻上,眼睛微微閉著,說道:“來的時候,我見京城外已然結冰,運河上可還能行船?”

  半晌,張鵬沒有回話,待陸良望過去,便見張鵬已然沉睡過去,陸良便也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十幾日的奔波,早已是躺著便能入睡,陸良睡著睡著,便有一陣尿意湧起,迷迷糊糊間,覺得自己尿了褲子,忽然醒轉過來。

  感受一下,原來是個夢,隻是陸良確實有內急,便摸黑套上衣物,打開房門,想要去找茅廁。

  下到一樓,正想摸索著向後院找去,忽然間,陸良聽見一個人在黑暗中問道:“都弄好了沒?”

  另一個聲音傳來:“弄好了,現在點火?”

  另一個人說道:“再等等,等那幾個北京來的人睡死之後,便點火,另外,前後門堵死了,如果有人衝出來,格殺勿論。”

  “是。”黑暗中,又歸於一片沉寂。

  陸良心中就是一驚,此刻,他不確定剛剛說話的兩個人躲在何處,黑夜裏,靜悄悄的。

  陸良又摸索著回到三樓,進了自己房間,小聲將張鵬叫醒,陸良說道:“張大哥,快醒醒,似是有人要放火。”

  張鵬迷迷糊糊清醒過來,聽清陸良說的事情後,趕忙套上衣物,剛剛將包裹和腰刀拿起,就聽見外間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呃……”似是像被人割破喉嚨,倒在地上。

  然後,便見四處火起,這座三座小樓瞬間就被烈焰所包裹,不時有“劈啵”的大火燃燒木頭的聲音傳來。

  “快救大人。”張鵬喊道。

  陸良便背著一個小包裹,抽出腰刀,瞬間衝出房間,尋到鄭壁的房間,一腳踹向房門,隻是他太過弱小,不足以一腳踹開,陸良隻好大聲道:“大人,大人,著火了,快醒醒。”

  這時,張鵬也顧不得其他,一腳踹開鄭壁房間,隻是借著火光,這屋子中沒有人,窗戶開著。

  張鵬叫道:“陸良,咳咳……咱們快逃。”

  此刻,火已經燒了上來,這客棧四處都被烈火包圍著,眼瞅著便要燒塌了,煙氣上來,吸入肺中,張鵬和陸良被嗆得頻頻咳嗽。

  兩個人朝著沒有火的地方逃竄,隻是這到處都是火光,似乎有一些地方已然坍塌,這座小樓在烈火中搖搖欲墜。

  “怎麽辦?陸良,快想辦法,咳咳……”張鵬叫道。

  陸良突然想到剛剛鄭壁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便說道:“快去大人房間,跳窗。”

  張鵬轉過身衝進鄭壁房間,翻身便出了窗戶,隻是還沒等陸良越過窗戶,便聽見一聲慘叫:“啊呦,疼死我了。”

  陸良往外探去,卻見張鵬已然摔倒了地上,這窗戶外麵,乃是一個屋頂,剛剛張鵬召集,腳下沒有踩穩,便掉了下去,好在無甚大礙。

  “陸良,快跳,死不了。”張鵬瘸著一條腿,叫道。

  陸良一看見這三層小樓的高度,腦門子的汗水便湧了出來,不知是急得還是火烤的,隻是時間已經來不及等待,陸良翻身出了房間,放眼望去,隻見這座客棧,烈焰騰騰,到處都在燃燒,偶爾聽見有人大喊救火,但是卻始終無人能取水過來,隱約間,似乎還有刀劍相擊的聲音傳來。

  來不及細想,陸良便順著窗戶,往下麵爬去,他人小體型小,三兩下便到了一樓。

  張鵬見他跟了上來,便手持腰刀,往外衝去,陸良緊隨其後。

  二人還未出院,便看清前方有兩個人影正在爭鬥,卻是陳傑。

  “陳大哥。”張鵬喊道。

  陳傑見張鵬帶著陸良也逃了出來,叫道:“快去尋找大人,此人交給我處理。”

  那與他拚殺之人默不作聲,隻是手中的長刀,招式更加淩厲,急切想要將陳傑斬於刀下。

  張鵬見陳傑對付這個蒙麵的黑衣人綽綽有餘,便也沒敢上前。

  陸良看著陳傑隻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便在經過他二人身旁是,大喝一聲:“看刀。”

  那蒙麵黑衣人想都沒想,手中單刀橫在頭頂,想要抵擋陸良這個小鬼的偷襲一擊。

  陸良隻是空喊而已,腳下不停,轉眼便將會二人拋在身後,跟著張鵬去找尋鄭壁。

  到處都是呼喊聲,叫罵聲,還有救火聲,這院子中,有幾具屍體躺在地上,似是客棧中的客人。

  陸良問道:“張大哥,是衝著我們來的。”

  張鵬說道:“先和大人會合。”

  兩個人便在這火海中,找尋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