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雙腳落地後，身體微微晃了晃，雖然得到湯昊的神力注入，也確實起到了一些效果，但如此短的時間內並沒讓她晶體化的腿完全恢複。

  湯昊也沒有管她，因為在來時兩人就已經商量好了，決定了各自的對手。

  砰！

  幾乎在湯昊向遠阪永人發出挑釁的同時，兩人就衝向了對方，劇烈的碰撞聲中，戰鬥迅速進入了白熱化，超越人體極限的速度，連蒼崎青子都無法準備捕捉到兩人的行動軌跡。

  很快，青子也就移開了視線，目光注視著冬之聖女，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冬之聖女沒有說話，提前羽化成為天之杯的她雖然並沒有完全抹去自身的意誌，但作為人類的全部感情卻已然融入了埋於大空洞的大聖杯之中，此刻顯露在外的她不過是聖杯的人形具現。

  作為聖杯她還不完整，但也無法被稱之為人。

  “大概，這就是真正的聖女吧。”青子低聲的感慨了一句。

  就在這時，冬之聖女突然眼睛一瞪，赤紅的眼眸中展露出非人的目光，一道道銀白色的光點在她周身顯現，然後唰啦一聲，十數道魔術激光疾射而出。

  青子臉色一變，連忙縱身躍開，但未完全恢複的腿腳終究對她的行動造成了一些滯緩，以及，冬之聖女的攻擊真的太快了，一道魔術激光自她的左臂貫穿，鮮血直流。

  青子一聲悶哼，臉上露出痛苦之色，但隨即她就咧著嘴笑了起來……幸好是左手。

  在之前與冬之聖女的戰鬥中，她就被擊穿了左肩，原本這也是比較嚴重的傷勢，但相比結晶化的右腿卻有些微不足道，以致於剛才幾乎沒有進行過治療，所以，即便現在再次被擊穿左臂，也不會對她的戰鬥力造成什麽影響。

  雖然，也不可能再回到巔峰狀態了。

  “哈啊！”半跪在地上，青子抽取出地下的魔力，巨大的魔炮轟然射出。

  此刻，整片森林都被結晶化，原本散布於森林的魔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這片區域，這對她而言反而是一個優勢，即便不占據大空洞，也有充足的魔力可以使用。

  然而，這樣的攻擊對於如今的冬之聖女已經沒什麽用了。

  就在魔炮射出的瞬間，一片晶體化的屏障出現在了冬之聖女的身前，三千度的高溫被完全擋下，即便是青子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引以為傲的火力竟然……

  冬之聖女無神的注視著青子，她那沒有感情的雙眼，讓青子感覺對方看著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一隻螻蟻，是路邊的一塊可有可無的石頭。

  有生以來，青子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尊嚴遭到了踐踏。

  唰！

  還未等青子反應過來，冬之聖女的周圍再次顯露出點點的光芒，數十道激光從那光點中射出，這樣的速度，這樣的防不勝防，即便是完好的青子都未必能夠躲開，更何況還帶著一條破腿。

  哧！哧！哧……

  刹那間，激光再一次貫穿了自己的身體，手臂、大腿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鮮血從她的傷口滲出，染紅了衣衫，而外麵的衣褲早已在對方的攻擊中變得破破爛爛。

  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青子緊咬著牙關，相比起肉體上的疼痛，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這種挫敗感。

  雖然沒有太多的自覺，但一直以來，她都是那種剛強又不服輸的性格，在孤高又自由的外表下，是一顆永不服輸的內心。這次與冬之聖女的對戰，也是她主動要求的，以必死的決心說服了湯昊，可是……結果卻是如此的不堪。

  目光轉過，湯昊還在與遠阪永人激戰，因為速度太快，她根本看不清兩人的動作，但是，他想必還沒有放棄吧，那麽，自己又有什麽理由放棄呢？

  咬緊牙關，青子強撐著破破爛爛的身體起身，並催動體內的魔術回路。

  作為魔術師，青子的魔術回路極其簡單，無論是質與量都無法和橙子相提並論，與其說天賦平平，不如說，若是按照正常情況，她在魔術師這條路上幾乎不可能有所發展。

  但這樣的魔術回路，也有著其他複雜優秀的回路不具備的優點，因為量小，所以回轉的速度更快，啟動消耗的時間更短，單純的運用也能讓魔力的發揮更加出色，甚至還能夠做到讓魔術回路無限回轉，這對於擁有龐大魔術回路的魔術師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任何人都無法承受這種大麵積回轉所帶來的痛苦。

  所以，青子才能隻用兩年的時間，就在魔力放出上超越有珠。

  而此刻，為了取勝，青子在原本就已經屬於極端的運用基礎上，再一次加快了魔術回路的運轉，這讓她體內那單純的魔術回路像是直接燃燒起來一般，整個人都仿佛身處煉獄之中。

  但是這份痛苦卻化作了她此刻最大的動力。

  “住手……”

  極限的燃燒狀態下，青子體驗著生不如死的感覺，突然間，耳邊卻傳來一個聲音。

  她猛的瞪大了眼睛，隻見自己身前赫然多出了一道紅色的身影。

  赤之死！

  青子心道，這是她幼年遇到的一個奇跡，自第一次出現之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遇到，尤其是在比較危險的情況下，總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這道身影，並伴隨著自己左右。

  因為曾經被救過幾次，所以她覺得這是自己的奇跡。

  如今，它又出現了。

  因為自己到了生死關頭，所以奇跡再次誕生了嗎？

  青子這般想著的時候，湯昊也注意到了這道紅色的身影，在看到它顯現的那一瞬間，甚至連遠阪永人的攻擊都顧不得了，心中猛的一顫。

  因為這是任何一個穿越者都不想遇到的東西——抑製力！

  沒錯，這道紅色的身影正是抑製力的具現，當它出現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某人被盯上了。

  青子以為赤之死是她的奇跡，其實不是的。

  用《魔法使之夜》裏的話來說：魔法，是人類的敵人。

  所以，對於全人類意識總合體的阿賴耶而言，擁有魔法就是一種罪孽，是惡！

  因為魔法是超脫世界的力量，同理，任何一個持有魔法的人都有著巔覆世界的可能，抑製力不允許世間存在這樣的人，所以，隻要出現了擁有這種可能性的人，就會受到抑製力的關注，進入它的黑名單。

  蒼崎青子擁有邁過那道坎成為魔法使的資格，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受到了抑製力的關注，甚至可以說，抑製力無時無刻不都在監視著她。而每當她向著魔法邁進一步時，抑製力的具現，也就是赤之死就會出現，並阻止她。

  確實，赤之色曾在青子的危機中救過她幾次，但歸根究底，這並不是為了保護她，因為危機也是機遇，在生死之間，像她這樣的天選之人會有更大的可能邁過那道坎，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率，也是不允許的，所以，其本質就是阻礙青子的突破。

  或許有人會疑惑，既然抑製力不希望世間出現更多的魔法使，為什麽不直接在青子成為魔法使之前就殺掉她？

  因為這是不可能的。

  抑製力終究隻是一種概念，它無法直接抹殺掉一個人的存在，它隻能通過概念的具現來對現象進行幹涉，比如製造出各種偶然的事件，比如FGO的世界中隻剩下藤丸立香一個禦主，這個結果未必就不是抑製力的幹涉。

  而在此基礎上，抑製力能夠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派出英靈，比如FZ活動中的英靈衛宮切嗣。

  換言之，英靈是抑製力的打手，而魔法使則是抑製力的獵殺對象。

  但是，若真的派出英靈來對付青子，就等於給她製造危機，主動給她機遇，這就跟抑製力的目的相違背了。

  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平時不幹涉她，讓她盡可能作為一個普通人，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

  但，既然是天選之人，又豈能真的淪為平凡？

  無論在原著裏，還是在這條詭異的世界線之中，最終，青子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赤之死再一次出現，阻擋在青子的麵前，看似保護她不受冬之聖女的攻擊，發出冰冷的聲音，“回去，離開這裏，回去！”

  這是青子第一次聽到赤之死開口說話。

  語氣冰冷，形如惡靈，似乎，還有著一絲焦燥。

  而它會焦燥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青子已經接觸到了作為人類不該接觸的東西，她邁過那道坎成為魔法使的可能性正在劇烈增加。

  “撕碎它……”

  就在青子猶豫之際，湯昊無視了遠阪永人的攻擊，向她大聲喊道。

  “誒？”青子愣住了。

  撕碎它？

  青子以為自己聽錯了，雖然現在的赤之死確實給她一種不好的感覺，但，這難道不是她的奇跡嗎？

  “撕碎它，沒錯，撕碎它！它在阻止你成為魔法使！”

  “住嘴！”赤之死猛的轉過身，腥紅的視線死死的瞪著湯昊。

  湯昊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幾乎有點喘不過氣來，也知道，今天之後，他極有可能將受到抑製力的關注，但是……

  “想像吧！”

  砰！

  遠阪永人凶猛的一拳打在湯昊的胸口，讓毫無防備的他身受重擊，隻能靠著強悍的體質死撐，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多看遠阪永人一眼。

  “想像吧……”湯昊大聲吼道，“在這封閉的世界裏隻有我和你相依為伴，而我即將死去，當我死後，天地間隻剩你一人，無人為伴，無人說話，隻剩永遠的寂寞與孤獨。想像吧，我是你的愛人，而現在，我就要死了……”

  砰！

  遠阪永人的攻擊再度砸在湯昊身上，讓他蹬蹬蹬的退出數步，口中適時的噴出一口鮮血，悲壯的喊道，“死亡帶走我，孤獨留給你，在這荒涼的世界你將一無所有，你能夠承受這一切嗎？”

  “如果不能，那麽，就去撕碎你前方的一切，去吧……蒼崎青子！”

  “與世界為敵！掌握那道魔法！”

  “撕碎它！”

  砰！

  說完這句話，湯昊整個人都被轟飛了出去。

  “你說得太多了。”紅色的身影顫抖一般的飄蕩，帶著沙啞的聲音飄向湯昊。

  但就在轉身的一刹那，蒼崎青子抓住了它。

  “我不知道，什麽魔法……根本就不知道……”青子低著頭，雙手也在顫抖，“我隻是想離開這裏，我隻想回到屬於我的時代，如果隻有成為魔法使……如果，成為魔法使就必須與世界為敵……那麽……”

  “不！你不想！”赤之死慌了，顧不得湯昊，朝著青子大吼。

  “……就與整個世界為敵吧！”

  青子猛的抬起頭，抓著赤之死的雙手向外撒開。

  轟！

  刹那間，天地為之一變，世界仿佛被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