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您會成為普通的一代病人。這是最好的結果，因為我們現在已經控製住二代血液樣本，應該不出多久就能夠治愈狼嘯症，您也可以因此被治愈。但我認為，您注射後成為一代病人的概率最低。

  “第二，您成為二代病人。二代病人能否被治愈是個未知數，也就是說您的生死未卜。

  “第三，您可能會直接死亡，或是成為預言中描寫的怪物，最終導致死亡。

  “綜合分析，第二種結局與第三種結局的概率要遠高於第一種。更何況，我們是在假設了石斑鎮中100%出現抗感染家族，並且這個家族已有成員於4月4日當晚被感染的前提下進行分析的。

  “而事實上這裏依舊存在太多變數，目前28人全都不攜帶天然抗體的概率同樣不低。

  “有鑒於此，我們才將觀察期定於5天，3天時間是對生命的不尊重，也是對有限數量二代血清的浪費。”

  彼溫說話同樣非常嚴謹，二人正常聊天用的腦子可能比一般大學畢業生寫論文更累……無論是會寫的還是不會寫的。

  “據我所知，你現在擁有血液樣本數量是超過28份的，對吧？”震山川問道。

  “對。”

  “而石斑鎮乃至東川、臨州、湘月三省，每天都會有大量百姓因為狼嘯症而死，沒錯吧？”震山川的嗓音拔高許多。

  “沒錯。”

  “那麽，我用3.57%的概率以及一份血液樣本，賭三省人民早兩天獲得血清，這難道不值得一試嗎？”震山川的嗓音再次拔高，聲音震的武昔今耳朵嗡嗡作響。

  “不，我個人認為真實概率或許低於1%。

  “當然，這並非不能一試。但要清楚，您生命的意義不僅僅是一個個體，還是石斑鎮的鎮長。這些天，如果不是您統籌調度，石斑鎮的局麵一定會更加殘酷，死亡人數或許還要上升3倍不止。

  “有鑒於此，您親自做嚐試並非最優解，28人中的任何一人嚐試注射的概率都相同。”

  彼溫說這話倒是沒有誇張或吹捧。他這些天主要是戰鬥，拆樓建樓，其他方麵都是震山川的統籌規劃。

  震山川的能力毋庸置疑，又在石斑鎮幹了超過20年，對自家情況了如指掌。

  可以說，在震山川的管理下，石斑鎮雖然遭到了巨大的損失，但民心並沒有亂。

  市場沒有被哄搶貨物。

  物價沒有被抬高。

  治安沒有混亂。

  人民的心態沒有崩，依舊在照常生產，各行各業有條不紊。

  可以負責任的說，這裏換任何一個人來，怕是都很難比震山川做的更好。想從石斑鎮中臨時選出一個能完全替代震山川的人，更是難上加難。

  “但這要講求自願。而且彼溫你忽略了一件事，最初的恐慌已經過去，就現階段而言，我完全可以找到能夠暫時替代我的人，直到上級下派新的鎮長前來。”

  震山川說到這裏時頓了一下，然後問一旁的助理道：“震荊棘來了嗎？”

  “計算時間，他應該馬上到門口了。”助理說道。

  “我們去二樓平台。”

  沒等其他人說什麽，震山川老爺子已經快步邁出彼溫的辦公室，朝二樓平台方向走去。

  彼溫等人自然也跟了出去。

  武昔今同樣跟在後麵，隻覺得震山川和彼溫這兩個人理智的可怕。

  尤其是震山川，他侃侃而談的樣子讓武昔今覺得，這個老人似乎完全沒意識到，無論事情成與不成，他個體的死亡率已經接近九成，而他原本可以再活很久。

  一眾人很快到了二樓平台，此時院子裏已經擠滿了人。

  搭乘震荊棘的馬車也是在此時進入院子。

  震荊棘似乎已經提前知道了什麽，他顧不得別的，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穿過擁擠的人群與兩名門衛，朝2樓平台衝了上去。

  當震山川出現在群眾視野中時，樓下出現了一陣較為混亂的吵嚷聲，大部分人喊的都是“鎮長”、“不要親自試驗”之類的話，顯然民眾也已經知道了震山川要做的事。

  介於天空之城的信仰問題，彼溫與震山川並沒有提及《狼之複仇》，但卻是把解決瘟疫的方法提前公布了出來。

  這主要是針對目前沒有病發症的感染者，希望他們可以在連續五天無症狀後主動站出來，嚐試注射血液樣本……但這意味著犧牲與奉獻。

  至於震山川想要提前注射血液樣本這事是怎麽走漏的風聲，武昔今就不清楚了。

  “都冷靜。”

  震山川的威望很高，他一聲令下，群眾果然就安靜了下來。

  而此時震荊棘也剛好來到了平台之上。

  “爺爺，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知道了，第一位狼嘯症患者是我偷偷帶進來的，我願意因此承擔一切，提前嚐試注射二代血液樣本，用我的生命贖罪。”震荊棘高聲說道。

  “你能有這樣的覺悟很好，但對於這次波及三省的瘟疫而言，任何人都沒有做錯什麽。沒有人需要為了自己的仁慈以及憐憫贖罪，我們現在隻需要有人主動站出來，為親人、為愛人、為朋友、為同鄉、為同族、為千千萬萬可能因狼嘯症而死的陌生人，用自己的生命來結束這場可怕的瘟疫。”

  震山川的聲音讓在場每個人都自覺閉上了嘴。

  “是的，爺爺，我已經準備好了，我願意主動獻出自己的生命，為親人、為愛人、為朋友、為同鄉、為同族、為千千萬萬可能因狼嘯症而死的陌生人結束這場可怕的瘟疫！”

  震荊棘最後一句話是喊出來的。

  他的情緒在不知不覺間同樣感染了在場所有人。

  在此之前，大家雖然沒有當麵說，但對震荊棘‘引狼入室’的行為必然是有一定怨言的。

  盡管大家知道就算沒有震荊棘這場傳染病也避免不了。

  可總要有人為此承擔責任。

  但這一刻，看著震荊棘還算稚嫩的臉龐，眾人心中的想法已經開始悄然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