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這人抱著大把的銀票，出門而去，還了娛樂館湊整的二百兩，那人真的是所謂春風得意，上萬兩的銀票揣進懷裏，也隻有三個字可以來形容：

  美滋滋！

  目送離開娛樂館，身後眾人都是看著那管事臉色。

  管事臉色陰沉，自他管著這娛樂館，就沒有發生過這麽丟人的事情。轉頭陰鶩地看了眼剛剛的搖骰盅之人，一雙眼睛好似兩把鋼針，死死地紮在他的身上。那人根本不敢抬頭，生怕與其對視，直接被其殺死。

  “這便是你搖出來好點數？”管事冷笑道。

  “我……”這人百口莫辯，說不出話來。

  這事情怎會是這樣？自己明明是按照三二幺去搖的啊，怎的一下子就晃成了豹子？這一下子的虧空，不就是他一個人往外填這個大坑了嗎？

  自己這一輩子都是還不上吧！

  身後有人低聲問著管事：“有人低聲討論去劫那人的道，咱們要不要先出手？”

  管事的聽完，微微側頭，隻見在賭客之中真的就是有幾個賊眉鼠眼，看了幾眼這邊便收回目光之人。

  這錢，都是娛樂館的，誰若是明麵出手，都是與娛樂館過不去，娛樂館後麵的千裏商號卻不是吃素的，如果查出來是誰動的手，那便是直接惹上了一塊巨頭！

  無論是誰，出手都要好好想一想。

  “不必！”管事搖搖頭，道：“世間萬物，都是有規矩的，錢，我們自然是要拿回來，但是先看看那幫鼠子鼠孫們能不能得手，能得手，損失一點也就損失一點，至少不能辱沒了商號的名聲。”

  “是！”

  管事的既然這麽說，他們這些做小的的，自然是沒有繼續提意見的權利了。

  管事的長籲一口氣，看著幾個身材矮小之人奔著剛剛離開那人遠去的身影，眼神中微微閃著光。

  所謂三教九流，在江南城中無論是票號商鋪都要與九流一眾有所聯係，所謂鼠子鼠孫便是對偷兒的一種蔑稱。所謂梁上君子，鼠竊狗盜，說的便是那些偷雞摸狗之徒，雖然不齒，但的確要好好聯絡。

  千裏商號與空空門也是有所聯係的。

  空空門作為整個大陸最大的盜竊組織，其中人才輩出，一般的組織都不願與其交惡。

  原因呢，一方麵是因為不屑於這般下九流的組織機構產生矛盾，所謂強龍不壓地頭小蛇，就這樣的一個小勢力，二閣三宮四宗門這般的巨頭一個手指甲便能將其灰飛煙滅；另一方麵，卻是不值得。

  與空空門能產生矛盾的，自然不是二閣三宮四宗門這種巨頭的存在，而是如海山商會千裏商號亦或者是幾大家族，隱者四大家族與血手榜上的諸位隱者，他們才是與空空門有著千絲萬縷的存在。

  空空門在大陸所存時間不長，不過幾百年的光景，甚至還不如一個世家的傳承年歲久，但卻也就是這麽幾百年的時間裏，空空門從一個下九流門派，發展成了一個……

  比較大的下九流門派！

  大到整個大陸所有盜賊，稍有些耳目的都是知道！

  當代空空門門主，天可偷胡謙，他的修為並不算高，隻有帝君，但手底下門人可達上萬有餘，堪比大陸一流門派的人數。

  而正是因為空空門的門人眾多，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空空門不算強大，但是人是真的多，而且每個人都是身懷絕技的絕世神偷，修為不夠，技法來湊，得罪空空門的人最後都無外乎落得一個全家被偷的下場！

  十足麻煩，就好似是癩皮蝦蟆一般，趴在你的腳麵上，十分惡心。得罪了他們的人即使走到天涯海角，也會被偷得幹淨。

  曾幾何時有一靈宗說這空空門便是耗子窩，門主便是隻老耗子，甚至仗著醉意直接滅了一個空空門的堂主。這事情可就大條了，直接有源源不斷的偷兒奔著那靈宗的老巢便是去了，無論是那靈宗自己所在，還是他師從宗門，皆是被騷擾陣陣，不得休息。

  在無奈之下滅了一個又一個，那偷兒卻依舊是連綿不絕！

  最後，落得那靈宗被同門所殺，才換得一個清淨。

  於是，人人皆知，除非生死攸關，並沒有必要去得罪這麽一幫耗子！

  千裏商號與空空門是有約定的，但凡在千裏商號手底下有人贏了大把金銀出去，空空門負責出人幫他們把金銀偷回，到時二八分成。

  二八開，這是個夠本的買賣。

  空空門不需要做任何事情，隻需要偷上一手，便可以得到二成的金銀。千裏商號自然是不願意的，對於空空門這一群偷兒，給他們半成就已經算得上是大恩大德了。但無論千裏商會對這二八分成有多少不滿，還是要捏鼻子忍了。

  畢竟這是空空門與千裏商號之間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做了手腳之後，千裏商號不會喪損名聲，隻會有一點點損失罷了。

  而空空門這邊也有很美好的收益，雙方都不吃虧。

  今日那人在娛樂館之內贏了這麽多錢，不僅僅被管事之人盯上了，暗處空空門的鼠子鼠孫也是賊眉鼠眼地盯了上去，在他離開之後，便是動手的最好時機了。

  那人懷裏揣著厚厚一一遝子銀票，就放在胸前，這是最為安全的地方，臉上一副美滋滋的模樣，今日一上午的努力沒有白費，看他臉上洋溢的笑容，殊不知在琢磨著去哪裏花天酒地呢。

  身後兩個一前一後，默默跟著這人的兩個偷兒相視一笑，互相看了看對方的眼神，那走在前麵的做了個手勢，後麵那人點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進了一邊的一個胡同之中，左拐右繞，腳下速度加快，沒過一會，便已經到了前麵走著那人跟前，對麵而來，這是一個很狹窄的胡同，兩個人走自然要擁擠許多。

  這人滿心歡喜，沒有注意這麽多，微微抬頭，隻見正前麵也走來一人，看這人身高並不算高，便身子一側，與其一撞，錯了過去。

  過了胡同之後，兩個空空門的偷兒宛若不認識一般，互相猛地碰撞了一下，一人“誒喲”一聲，大罵道：“沒長眼睛啊！”

  另一人討饒道：“錯了錯了，是小的沒長眼睛，衝撞了大爺。”

  “哼！”那人道了一聲晦氣，轉了個彎便離開了，另外一人也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轉身而去。

  至於前麵那人回頭看了眼這距離自己不遠的小事故，微微笑笑，繼續向前走去。

  而那兩個人走的明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但隻是過了一會，兩個人在一巷子口相遇，二人對視一笑，自其中一人懷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裏麵正是剛剛那人從娛樂館之內贏得的銀票。

  這二人一係列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花費半分多餘的時間，甚至前麵那人都沒有感應到。

  第一個人與其近距離接觸，得手之後，再與同夥碰撞接觸，在無聲無息之中，交換了贓物。

  “哈哈，凱子！”一人笑著，數了數手上的銀票數目，在手上一拍，二人速度並不算快，距離也不算遠，一前一後，朝著一處方向而去。

  在兩人消失沒一會，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在他們兩人離開的地方，盯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微微笑了笑，抬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