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是……不……楚辭，幫幫我，借錢給我行不行？”

  亭遠景猶豫之後，選擇避開楚辭的問題。

  “亭遠景！”

  楚辭很嚴肅地叫大臉兄名字：“我可以借錢給你，但你要和我說清楚，你為什麽借錢！”

  亭遠景是她在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也已經從心裏接納了這個雖然不愛學習，但講義氣的好兄弟。

  就算她沒有錢，為了幫助亭遠景，她也願意向家長、向哥哥們請求支援。但有一點，非常重要，她必須知道亭遠景借這筆錢是要做什麽。

  來自地球、二十幾歲的夏未然，畢竟比亭遠景多活過幾年，多經曆了一些事情。她也知道，在學生時代，孩子們有很多不願意和大人、老師分享的秘密。也經曆過“同仇敵愾”、與大人對抗的青春。

  自然也就更懂，有些時候，孩子真的隻是孩子，自以為成熟，實則幼稚。

  高一那年，班裏有兩個同學談戀愛。早戀這個問題，在當時非常普遍。可能，是孩子們對於成人世界的好奇與向往，也可能，是對於大人製定規則的不滿與反抗。

  時至今日，她還能記得他們的名字，女同學叫趙思蕊，男同學叫向靖宇。男帥女靚，是班裏談戀愛同學的“偶像情侶”。

  有一天晚上，向靖宇忽然在班裏借錢。當時，大家一個月生活費也就幾百塊錢，基本上都是夠自己花銷，不會有多少剩餘。十幾個人湊錢，才湊出來幾百塊，交給向靖宇。

  在那之後，趙思蕊請假一個星期病假。

  夏未然在大三暑假回家時，和高中兩個玩的不錯的同學偶遇。剛好鎮上新開一家自助，她們三個人一起去吃自助。在聊天時，夏未然才知道，當年向靖宇借錢，是為了給趙思蕊打胎。

  那幾年，青春、電影必打胎，一直被人詬病，夏未然也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打胎這種事，都隻是、電影裏的故事情節。牽手與擁抱，是她能想到的、戀人之間最近的距離。從未想過，在自己的高中時期，身邊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

  “他們找的那家是最便宜的，結果水平根本不行，想想都頭皮發麻，聽說當時出了很多血，要不是那家老板怕出人命，立馬開車把他們送到中心醫院，我估計哦……”

  “能不能救回來，真的不好說。”

  隔著冒熱氣的火鍋，看著兩個高中同學敘述時的後怕表情，夏未然驚覺，原來，就算坐在同一間教室，每天過著同一種生活。也有很多事，她不知道，也想不到。

  趙思蕊被送到中心醫院之後，及時搶救回一條命，後續費用都是向靖宇的爸爸支付，向靖宇的媽媽還在醫院照顧了她一星期。但是，很遺憾，先前的手術損傷了趙思蕊的身體，她再次受孕的幾率很小。

  更遺憾的是，趙思蕊和向靖宇連高考都沒堅持到，就已經分手。

  那時候，夏未然隻知道兩人分手，遺憾這一段甜美戀愛不能完美結局。卻不知道，經過這一場戀愛，趙思蕊受到了什麽樣的創傷。

  但凡那個時候，向靖宇多透露一點點他借錢的意圖，必然也會有人勸他，不要帶趙思蕊去那種不靠譜的小作坊。

  但這種馬後炮，說來又有些可笑。畢竟，在那個時候，向靖宇怎麽敢對別人說那麽多？

  高一，那個年級，那個年紀，兩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就……

  可能是幼稚的情話太動聽，可能是追求自由的心太躁動。青春期的荷爾蒙萌芽，加上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與叛逆，讓他們向前多走了一步。偏偏，相關知識匱乏，或者說，是沒有意識到，要懂得保護自己，以至於，未曾避孕。

  成年人世界裏最尋常的話題，對於十幾歲的小孩子來說，是未知，是新鮮，是刺激。

  等到無法承受、無法解決的問題出現，他們茫然無措，隻能去做出自認為最正確的選擇。

  而現在，亭遠景支支吾吾，不願給出理由，隻說要借錢，楚辭怎麽能不擔憂？

  明明之前，亭遠景想要借錢買車票，還會直接告訴她原因——雖然她最終沒有把錢借給亭遠景。

  真要說起來，亭遠景也就是臉大了點，但長得不算醜，成績雖然差，家庭條件不錯。她平時也沒關注亭遠景的“感情經曆”，指不定，他就有一個女朋友。而現在，他們遇到了向靖宇和趙思蕊遇到過的問題？

  “我……我……”

  沒有開視頻，楚辭看不到亭遠景的表情，她隻能聽到亭遠景夾在語氣中的驚慌：“我真的，很需要錢……”

  “你有什麽不能說的？”

  拍拍自己的心髒，楚辭索性放開了說：“你和我有什麽不能說的？隻要你把理由告訴我，我還能不借錢給你嗎？就算是你女朋友懷孕了，我也能陪她去婦產科掛號！這樣子，你還不能告訴我嗎？”

  這是一次試探，也是她最不希望聽到的答案。畢竟，如果這種情況真的發生，就代表著，有一個花季少女，要在美好青春裏，經曆本不該經曆的傷害。她不想在事情發生之後再去評論對錯，但她覺得這種事情的發生，真的非常讓人遺憾。

  “沒，沒有女朋友……”

  亭遠景小聲嘟囔這一句，而後，又是沉默。看樣子，似乎是在權衡，自己借錢的真實原因，和楚辭說出來的這種情況，到底哪一種更嚴重。

  “亭遠景，你告訴我，我肯定會幫你的。”楚辭又勸亭遠景。

  終於，亭遠景下定決心：“那我告訴你，你不要和別人說，行不行？”

  楚辭生出警惕心：“你違法犯罪了？”

  “沒，沒有！不敢的！”亭遠景趕緊解釋。

  楚辭也覺得亭遠景不敢違法犯罪，她沒有答應亭遠景“不要和別人說”這個條件，而是避開它，繼續提問：“那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為什麽要借錢了嗎？”

  “我……”亭遠景似乎非常委屈，他的聲音從小手表裏傳出來，還帶著幾分疑惑：“我借錢是為了還錢！我都沒想到，怎麽會欠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