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有如神助，旁若無人的秦昊牧，就忽然感覺到了許諾的注意。

  如果是普通的學生就罷了，但他偏偏又高大又帥氣，還有著一股成熟的氣質，尤其是，他的眼睛給人一種看穿一切的感覺。

  四目交投，秦昊牧竟然瞬間就理解和看穿了他眼中的這種力量。

  這就像她最喜歡的數學一般，是可以通過幾個變量來解析世界的力量。

  秦昊牧的大眼睛看著他，和他對視，還眨巴了幾下，似乎要搞清狀況，隨後彎彎秀氣的峨眉還挑了挑，簡直就像在挑釁一般。

  隨後她俏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慢條斯理地把腿放了下來，穿好了鞋子。

  不過她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神情，也不臉紅，隻是並攏雙腿的坐姿，比以前端莊了一些。

  她又看了一眼自己對麵的座位，那裏正好空著，她就將自己的手機推了過去，放在空處，又看了一眼許諾，小手指了指眼前的桌子。

  那意思顯然是，來吧，我給你占了座了。

  這占座，無論在圖書館，餐廳，還是在教室，京大女生們最拿手的絕活，像許諾這樣有點鹹魚的男生，一直是甘拜下風的。

  秦昊牧顯然深諳此道。

  然後，她的一係列反應和動作，都讓許諾十分意外。

  這個女孩似乎臉皮夠厚，似乎不知道臉紅是何物，而且相當主動，甚至是相當直接。

  真正的大開眼界啊。

  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女孩。

  然而許諾卻沒有再關注她，也並沒有搭理她，而是到了離得比較遠的地方，靜靜地專心致誌地用餐了。

  然後不久，人多了起來，他們的周圍都坐滿了人。

  過了一陣，許諾忽然聽到一陣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噠噠聲，接著一聲清脆好聽的女音：“同學，咱們能換個座位嗎？”

  抬起頭來，就見到秦昊牧什麽時候端著盤子俏生生地站在了麵前。

  她看著他，還是沒啥表情，也沒有笑，似乎天生不會笑。

  如果硬說有什麽區別的話，那就是她的眼睛睜得更大了點。

  她看起來是如此直接，空靈，不同於許諾認識的任何人。

  而她這話，顯然是對許諾對麵的男孩說的。

  那男生抬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正盯著許諾看。

  男生下意識地就以為她要許諾給她讓座的，因為她正看著許諾嘛，自然是對後者說話了。

  “這麽漂亮的女孩，難道是來主動撩我的？為了我，要趕走對麵那個帥哥？我的天，今天是交了什麽運了……美女眼光真好，知道我的內涵比帥哥更強，今後的發展潛力也比這個帥哥更大啊……”

  男生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但是在搞清楚需要讓座的人是他自己之後，他就有些失落了。

  他覺得自己剛開始戀愛就失戀了。

  憂桑啊……

  不過，這隻是換個座位而已，又不是讓座，他雖然有些不情願，不過還是很紳士地點點頭，端著盤子，來到了秦昊牧的原先的座位上，那裏還留著後者的包包和手機。

  那是占座用的。

  秦昊牧見那男生答應，就將盤子往許諾麵前的座位上一放，脆生生對著許諾道：“師兄，看著我的飯，我去那邊拿一下我的東西。”

  她一說完，不管許諾的反應，轉身就走了。

  話是祈使句，不是請求。

  真正的大膽直接，目中無人啊。

  並不是溫柔型的，好像也不是可愛型的。

  就性格來說，這並不是許諾喜歡的類型。

  隻能說，一接觸就和許諾的想象有著相當大的落差。

  兩世人留在記憶中的那一幕的印象，都被衝淡了。

  就連那記憶的烙印，都沒那麽美好了。

  她用她的真實行動，把自己在許諾心中最美好的一麵給解構了。

  拿回東西再坐定，秦昊牧看著他大口吞咽，隨意問道：“師兄是哪個院哪一級的啊？”

  “00級，法學院……”許諾道。

  “那你可不是我的師兄，是我的師弟。我現在是數學學院博三了，馬上就要成為真正的第三類人了……”

  她說道。

  她說話的內容還是挺搞笑的，但她說話的時候，表情是一本正經，就像述說一個客觀事實。

  這話還真把許諾逗樂了，不禁大笑。

  秦昊牧說完忽然伸出小手在自己臉上拍了一下，脆生生地道聲：“我傻啊，一個女博士，還是博三，在大學校園碰到一個在校的師兄的概率，可不就是零嗎？”

  這一刻，隨著她的小動作，她的臉忽然生動了起來。

  就像絕美的玉像忽然被去掉了冰封，活了過來。

  就像是一縷光，照亮了整個世界，現出了暗含天地至理的美妙。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震撼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此刻，似乎一切都忽然黯然失色，眼中隻剩下她那奪目的光彩。

  至此，許諾對係統評定的滿分是真的服氣。

  不過他還是覺得秦昊牧比不上柳欣悅梅清雪她們。

  大概這個係統偏心吧。

  她的信息中竟然沒有好感度那一項。

  這讓許諾感覺，秦昊牧其實不是麵無表情，而是一個極度冷靜理性的人，對自己情緒的控製到了極其驚人的地步。

  他就浮現起一個可怕的念頭：她因為學習和研究數學，理性思維極強，所以已經可以把感情和情緒完全控製在邏輯思維的框架之內了？

  她是隨著對他的了解，一步步地釋放自己的情緒，連著這麵部表情，也是一樣的有跡可循。

  如果是真的，這個女孩就太恐怖了。

  秦昊牧見許諾要比一般的學生成熟許多，就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的師兄，沒想到竟然是師弟。

  她就忽然覺得自己的邏輯思維，似乎在某一瞬間忽然短路了一下。

  想到自己麵對的是師弟的，她就更大膽，更放開了許多。

  多了一種心理上的優勢。

  “好吧，師姐你好！”

  許諾笑道。

  雖說他心理年齡已經四十多歲了，但此刻麵對的少女確實是他的師姐……

  “師弟，我名叫秦昊牧，留個聯係方式唄，以後碰到什麽問題的話，不管學習還是生活中的，可以問我咯……”秦昊牧道。

  “秦昊牧？？？”

  許諾裝作首次知道。

  “秦始皇的秦，昊天大帝的昊，牧羊犬的牧……你可以叫我小牧的！”

  “昊天大帝？牛……”

  許諾帶著莫名的笑意，道。

  秦昊牧翻個白眼，舉起小拳拳揮舞了一下，氣衝衝地道：“記住了，是曰天，不是你們男生想的什麽日……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梗！”

  她看起來越來越像個正常的小女生了。

  前後的反差，讓此刻的她看起來分外的可愛。

  一步步的變化，一層層地遞進，似乎這變化都是刻意而為，層次分明。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

  許諾又笑了。

  這個秦昊牧可真逗。

  隨後他就笑道：“我這個人不怎麽和陌生女孩留聯係方式，對了，你有男朋友嗎？”

  秦昊牧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隨後就像看到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一般，上下仔細打量了他一遍，正色地道：“師弟！我發現你的婚戀觀有問題，我必須給你糾正一下！”

  許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