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夜話
作者:明聖之君      更新:2020-05-11 20:13      字數:10790
  元鐵山搬出來了一座黃金王座,坐在演武場下麵,看著李塵和齊冠洲即將開始的切磋較量。

  陳煜和寄建功站在元鐵山的左右。

  “其實這一戰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懸念,就看齊冠洲能招架住幾個回合了,或者說,看李塵放水能放多少。”寄建功暗中對元鐵山傳音說道。

  元鐵山打量了一眼手握鳳翅鎦金镋,甲胄在身的李塵,還真的有那麽幾分氣吞萬裏如虎的氣勢,和酒桌子的豪氣幹雲,是一致的。

  不過心裏也在狐疑,說道:“冠洲雖然這些年來荒廢了武道修為,不過真實實力,應該也不至於那麽的不堪一擊吧。”

  “李塵再厲害,齊冠洲在李塵的手底下,招架二三十個回合,應該是小輕鬆的事情吧,畢竟齊冠洲在心境,而且齊冠洲的實戰經驗非常豐富,除此之外,齊冠洲的絕活兒也還是挺能嚇唬人的。”

  寄建功無奈的解釋道:“大哥有所不知啊,李塵要是和齊冠洲生死搏殺,最多也就是一個照麵的功夫,齊冠洲就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元鐵山道:“果真如此?”

  寄建功道:“這是真的,李塵這個小家夥,其實一直都在藏拙。”

  元鐵山莫名的覺得,李塵竟然還有那麽幾分順眼了。

  元正和柳蒼嶽站在一起,看著演武場上,兩人正在互相打量,還沒有動手的意思,不過這會兒,演武場下麵,多出來了十餘個武將,與其說是在觀戰,還不如說是等齊冠洲下來之後,他們好車輪戰。

  柳蒼嶽道:“李塵的酒量我是真的見識過了,不過李塵的戰力,真的可以招架住這樣的車輪戰嗎?齊冠洲可是有兩把刷子的人呢。”

  元正應道:“嶽父大人不用擔心,看著就行了,天武大將軍的這個名號,可不是誰都能擔任的。”

  在眾目睽睽之下。

  齊冠洲雙手行抱拳之禮,說道:“如此的話,就請小兄弟多多指點了。”

  李塵淡然應道:“指點不敢,還希望叔叔可以點到即止。”

  這恰好也是齊冠洲想要對李塵說的話。

  齊冠洲心中千般無奈,卻也隻能硬著頭皮揮刀上前。

  長刀橫掃而過,一股悶沉沉的刀意激蕩開來,勢大力沉,似乎是想要將李塵一刀劈成兩半,隱約可見,虛空出現了一道細微的口子。

  大戰三百回合也好,還是三十回合也罷,那都是建立在雙方的實力差距不是很大的基礎上。

  一般來說,實力差距太大的話,也就是一個照麵的功夫,就結束了。

  李塵出於對齊冠洲尊重,或者說對於武王府對於元鐵山的尊重,這一次沒有單手持鏜,而是雙手,事實上,李塵就算是單手握住鳳翅鎦金镋,最多也就是一個回合的功夫,齊冠洲也就下台了。

  麵對齊冠洲這一刀,李塵象征性的格擋了一下。

  對於李塵來說,這其實無關輕重,但對於齊冠洲來說,格擋反彈過後的力道,盡數落在了齊冠洲的身上,當下就虎口發麻了。

  隻是雲淡風輕的一下,齊冠洲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下方的元鐵山見狀,也是倍感無奈,心中暗暗說道:“齊冠洲啊齊冠洲,我本以為你這些年來荒廢武道修為,卻也沒有徹底的自暴自棄,如今看來,你還真的給自暴自棄了。”

  這實在是都看不下去了。

  也不能說齊冠洲太弱,隻能說李塵太強大了。

  元正在一旁笑而不語。

  李塵想起了元正對自己說的話,如果齊冠洲實在是不堪一擊的話,那就沒有放水的意義了。

  跨步上前,雙手握住鳳翅鎦金镋,用了四成的力道,朝著齊冠洲拍擊而去,而非向前刺去,要是刺過去的話,齊冠洲可能要立死當場。

  麵對李塵的主動進攻,齊冠洲不行也得行,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硬著頭皮做出格擋之態。

  當!

  鳳翅鎦金镋上激蕩出了一聲暴烈的風吟。

  就差鳳舞九天了。

  齊冠洲連連後退,看似拍擊而來,卻是帶著排山倒海的力量呼嘯而來。

  齊冠洲頓時倒飛了出去,虎口徹底震開,臉色蒼白,咽喉之處,已經有了逆血,隻不過齊冠洲也是一個體麵人,硬生生的將這一口逆血給咽下去了。

  眼神頗為幽怨的看了元鐵山一眼,仿佛是再說,王爺你可是把我害慘了。

  元鐵山見狀,無奈的說道:“天武將軍,果然勇武過人啊,我這六驍將之一,竟然不足天武將軍輕輕一鏜之力,如此,勝負已分。”

  齊冠洲雙手抱拳道:“讓小兄弟見笑了,我也是多年沒有舞槍弄棒了,小兄弟的鳳翅鎦金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叔叔學習了。”

  李塵溫和的應道:“哪裏的話,叔叔久疏陣仗,一時間麵對鳳翅鎦金镋這樣的神兵利器,有些不太適應,也是情有可原的,單論武力而言,叔叔應該在我之上,隻不過我用的兵器稍微好了一些,叔叔也不算落敗。”

  如此說來,是給足了齊冠洲麵子。

  齊冠洲也是明白人,幹笑了兩聲便下場了。

  這會兒元鐵山意猶未盡的說道:“天武將軍看來體力充沛,我這裏還有許多武將,想要領教一番鳳翅鎦金镋的厲害,不知道天武將軍此時此刻,是否可以一戰?”

  按照道理來說,剛剛捉對廝殺一場,哪怕隻是走一個形式,也要繼續走一個形式,歇息一下,喝幾口茶水,然後再繼續和其餘的武將爭雄。

  可是李塵知曉元鐵山是什麽意思,也不想要多走那樣的形式了。

  說道:“可以,既然武王有此雅興,我當然無二話可說。”

  元鐵山嘿嘿一笑道:“小兄弟果然少年英豪,此等氣魄,哪怕是我年輕的時候,也不曾擁有過啊。”

  李塵笑而不語。

  旋即,隻見元鐵山做出手勢,一位心境後期的武將,手握一對銅錘便上來了。

  李塵隻是打量了一眼,心中便有數了。

  這一次,李塵換成了單手握鏜。

  因為對方已經不是齊冠洲了。

  這位將軍看見李塵如此作態,心裏也是一股火氣上來了。

  互相行禮過後,這位將軍一上去,就是手握銅錘,勢大力沉的朝著李塵砸了過去。

  單方麵比較膂力的話,李塵還真的沒有怕過誰呢。

  單手握住鳳翅鎦金镋,又一次拍擊而去。

  當的一聲巨響,這位手握銅錘的武將,直接從演武場上倒飛了出去,一個照麵的功夫,勝負已分。

  此刻,元鐵山暗中對寄建功說道:“這一次我才知道,方才李塵到底給了齊冠洲多大的麵子。”

  分出勝負之後,這一位手握銅錘的武將,也沒有如何的不服,而是在演武場下方,鄭重的作揖說道:“多謝天武將軍手下留情,否則今日,我性命不保。”

  雙手握住鳳翅鎦金镋拍擊而去,這一位手握銅錘的武將,必然會被震碎五髒六腑而死。

  且單手握住鳳翅鎦金镋拍擊而去,李塵也沒有用十足的力道,隻是用了接近一半的力道。

  實力的差距,是非常的巨大。

  柳蒼嶽在元正的耳邊低聲說道:“說實話,我也是頭一次看到李塵出手,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勇猛無敵啊,普天之下,同境界之中可以和李塵交手的人,恐怕也隻有你們幾個人了吧。”

  元正應道:“差不多是這樣,他和我大哥到底誰上誰下,還是一個未知數。”

  “不過兩人,都是難得一見的那種萬人敵。”

  柳蒼嶽嗯了一聲。

  元鐵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當初元正命令李塵截殺諸葛韶榮的時候,元鐵山那一次是見過李塵的,不過隻是見到了李塵的背影以及他的鳳翅鎦金镋。

  印象不是多麽的深刻,現在想來,元正當初讓李塵截殺諸葛韶榮,也是希望,諸葛韶榮的死法可以體麵一些,將自己的榮耀,托付給鳳翅鎦金镋的主人。

  倒也算是有雅士風骨了。

  手握銅錘的武將敗下陣來之後,後麵的武將開始依序上場,輪番和李塵進行單挑。

  李塵這一次也讓他們大開眼界了。

  不管是誰上來,都是一個照麵的功夫,分出勝負。

  從頭到尾,李塵臉不紅心不跳,就像是做著一件雲淡風輕的小事情一樣,仿佛這個金碧輝煌的武王府,也掩蓋不了李塵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

  元鐵山這個時候也有些後悔了,本來想著給李塵找點麻煩。

  誰知道李塵是如此的堅硬可靠。

  切磋過後,元鐵山也是徹底的服了,起碼眼下,自己的麾下同境界之中,沒有誰會是李塵的對手。

  元鐵山擊節讚賞道:“不錯,天武大將軍果然是世之虎將。”

  李塵微鞠一躬道:“多謝武王殿下的誇賞,讓武王殿下見笑了。”

  元正打了一個圓場說道:“你連番苦戰,這會兒必然體力不支,先下來歇息一二。”

  李塵嗯了一聲,便輕盈一躍,離開了演武場。

  其實李塵一點都不累,如果隻是這樣的演武切磋,李塵可以從這個時候,繼續到明天這個時候,實在是沒有什麽難度,但也不能表現的過於明顯了,做人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元鐵山淡然一笑,心裏非常的清楚,在這件事上,元正心裏向著他的天武大將軍,而非自己的二哥。

  既然如此,元鐵山也沒有辦法強求了。

  熱鬧散去之後,元正帶著眾人回歸到了自己曾經居住的那個院落裏。

  商河,柳蒼嶽留下來了,和元鐵山似乎有些話要說,親家之間,哪怕沒有話要說,也要想方設法的說點話出來。

  回到曾經居住的小院裏,一時間元正感慨頗多。

  萬裏煙雲照也在院落裏四處打滾了起來。

  駮馬在那棵鬱鬱蔥蔥的發財樹下麵避雪。

  內堂裏,元正對李塵說道:“如此一來的話,父王也應該不會為難你了,他自己也知曉,通過常規手段,是不可能將你如何的。”

  “不過接下來,你仍然需要養精蓄銳,以防不時之需。”

  “也真的是對不起你,大過年的,你應該和千華在熱炕頭上好好過日子的。”

  李塵輕聲應道:“無妨,家事為小,國事為重。”

  越是這樣的李塵,就越是讓元正歡喜。

  “你姑且隨意找一間順眼的房間住下來吧。”

  李塵微鞠一躬便退下了。

  單容,小靜秋,東方明月,柳青詩四位女子坐在元正的對麵,花椒和茴香站在元正的身後,這樣的陣容,還真的讓元正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東方明月已經得到了父王的認可,元正也算是了結一樁心事,事實上,東方明月能不能得到父王的認可不是那麽的重要,重要的地方在於,元正能不能得到東方明月的認可,這才是重中之重。

  明月公主已經得到了父王的禮物,也算是變相的承認了元正這個人。

  元正說道:“過年的時候需要走親戚,可事實上,我們沒有那麽的親戚,不過大哥和二哥他們倒是有不少的親戚。”

  “我是庶子,每一次過年的時候,都在這個小院裏自己想辦法吃好喝好,晚上的時候,父王也會陪我過來喝酒,不過今年應該是不太可能了。”

  “也委屈你們了,跟著我回來,沒有想象之中的濃重歡迎,熱情問好。”

  小靜秋嘟嘴說道:“這有什麽,反正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啊,今年你的親戚可不少呢,大家都齊聚一堂,也沒有那麽多的麻煩事情,豈不是更好。”

  一聽小靜秋這話,元正心裏蒸騰出了一絲暖意。

  想了想,元正對柳青詩說道:“青詩,明日開始,你試探性的去找二嫂薑靈聊聊,也無需做什麽事情,隻是陪著二嫂說說話就好,說起來都是自己人,也應該多多走動,我和二哥之間的事情,也不能影響了你們妯娌之間的感情。”

  柳青詩道:“明白,二嫂是一個怎樣的人?”

  元正道:“溫柔賢惠識得大體的一個人,她會喜歡你的。”

  柳青詩微微點頭。

  元正接著說道:“如果你和二嫂相處的不錯,也將小靜秋帶過去,和二嫂多多接觸。”

  柳青詩嗯了一聲。

  這裏麵,也隻有柳青詩和小靜秋兩人,略懂人情世故。

  東方明月和單容,自然不是會主動聯絡感情的那一類人。

  一路旅途勞頓,實則也不是多麽的勞頓。

  元正沐浴更衣,暫時歇息了下來。

  從雲端上城抵達瀚州,元正心裏想了很多,這一次父王對自己的態度是模棱兩可的,元正心中暗喜,起碼父王對自己的討厭減弱了很多。

  想到這裏,元正略微寬心了幾分。

  入夜以後,瀚州的雪停了,不過整個瀚州依舊是銀裝素裹的。

  元正和單容單獨走出了武王府,來到了瀚州熱鬧的大街上,年味漸濃。

  在很久之前,元正就已經想過,有朝一日,帶著單容,來到瀚州之地走馬觀花。

  如今也算是實現了這個願望。

  元正說道:“我心裏本來想的是,在某一個夏天,帶著你來到瀚州之地,盛夏的星空其實哪裏都一樣,不過家鄉的星空,總是值得讓人懷念。”

  “在我的想象之中,我會騎著萬裏煙雲照,師姐會騎著別雲獸,你我一起,遊街示眾。”

  “那樣的日子,到也算是風流恣意,卻不曾想到,會是大過年的帶著師姐來到了這裏,看不見星空,卻有雪景。”

  單容道:“喜歡夏天的人,往往都是喜歡想象的人,喜歡冬天的人,往往都比較務實一些。”

  “而你,有些四不像。”

  元正意外道:“師姐竟然還懂得這些?”

  單容道:“怎麽,你覺得我不懂得這些?”

  元正連忙應道:“這是哪裏的話,師姐是師姐,應該比我這個師弟懂得多才是。”

  “可是有些遺憾,大哥沒有回來,如果大哥回來的話,興許會非常的熱鬧。”

  單容道:“來到這裏之後,你就沒有了爭權奪勢的心思,難道你就沒有想到,你的大哥心中也許早就不把你當做自己的親弟弟看待了。”

  元正微笑道:“無所謂了,不過大哥永遠都是我的大哥,如此就好,長大成人之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這樣一來的話,大家也都不那麽的寂寞了,偶爾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也是人生一大享受。”

  單容道:“你所謂的享受,暮氣沉沉啊。”

  元正無奈道:“事已至此,別無他法,我們都已經過了那個鮮衣怒馬的年紀。”

  其實他們現在正是鮮衣怒馬的年紀,隻不過沒有那樣的精氣神了,便是偶爾心血來潮,放蕩過後,除了索然無味,也不會剩下其餘的東西。

  單容道:“以後每一次過年,都會來到瀚州之地嗎?”

  元正好奇道:“師姐何來此話?”

  單容道:“沒事,就是隨便問問,我心裏在想,父王和大哥,二哥他們,會不會某一年過年的時候,抵達咱們的雲端上城,那樣的話,其實也非常的熱鬧。”

  “瀚州之地固然是你的老家,卻也不是你的疆域。”

  “今年是第一次,如果發生第二次的話,難免會讓許多人想到很多事情,比如說一個的大家族裏的內政。”

  元正心裏咯噔了一下,說道:“師姐所言極是,爭取明年過年的時候,將大家聚集在咱們的雲端上城。”

  師姐弟兩人,一起漫步在瀚州的大街上,手牽手,第一次,元正牽起了單容的手,在雪夜裏,寂靜無聲。

  這個夜晚,老一輩人注定飲酒作樂。

  年輕一輩的人,注定是心事重重的。

  元麟的居住的院落裏,雪景依舊,元麟一個人在書房裏,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薑靈貼心的泡了一壺安神湯,端給了元麟,柔聲說道:“三弟他們已經回家了,不管怎麽說,你這個當二哥的人,也應該出去招呼一下。”

  過了這麽長時間,元麟的火氣也已經消了,得知母妃生前還給元正縫製了一身錦衣玉帶之後,元麟就徹底明白了母妃的意思,隻是一想起最疼愛自己的人,為了元家的大局,就這麽死了,心裏有些悲傷。

  元正著實有那樣的想法,元麟很難想象,元正到底是在怎樣的心境之下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可事實上,秋華王妃並沒有死在元正的算計之中,還是自願的,知曉內情之後的元麟,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元麟柔聲道:“估計明日,柳青詩就要回來找你聊家常了,你們兩個人好好相處。”

  “父王為了替我找回場子,在酒桌子上為難李塵,卻沒有想到,反而被李塵放倒了一大片。”

  “然後又派出旗鼓相當的武將,和李塵車輪戰,總是如此,李塵還是意氣風發的放倒了一大片。”

  “想來也有一些諷刺啊。”

  薑靈試探性的問道:“當初在月牙郡的時候,李塵將你打成重傷,不知道這件事,你有沒有記恨李塵?”

  元麟道:“不會,我也不是那麽心胸狹窄的人,當時我亂了心境,不是李塵的對手,其實現在來看,雖然可以一戰,不過勝負還是傾向於李塵那邊,如果我不是一個劍客,興許還能和李塵平分秋色。”

  “武將,就應該走武將的路子,我又不是一個武將。”

  薑靈鼓勵道:“你雖然不是一個武將,可是你文武雙全啊,上兵伐謀,你才是這樣的典範。”

  元麟會心一笑道:“算了,不說這些了,我現在心裏想著,大哥今年會不會回來,如果回來的話,大哥還是我的大哥,如果不回來的話,興許,就要換一種心態去麵對大哥了。”

  有了稷下學宮的才子進入華陽之城,現在的元青,完全可以撂挑子不敢,將大小事宜,交代給手底下的人,然後和葉文天叔叔回來過年,是可以的。

  可若是大哥不回來的話,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為了權勢,都放棄了回家過年這麽重要的事情,元麟自然會對自己的大哥有所看法。

  再者,武王世子,理應回來過年,給自己的父王打打下手,接待一些親戚朋友,才是正經事情。

  薑靈道:“如果大哥不回來的話,我們日後應當如何?”

  元麟道:“如果大哥今年不回來的話,日後他必然會和三弟有一戰,那一戰的結果不知道如何,但肯定是會發生的。”

  “我們一來要盡量扮演好和事佬的角色,二來,也要和大哥保持一定的距離,從小到大,我和大哥其實也沒有怎麽在一起過,我們三兄弟,基本上都是各自為政。”

  “大哥在稷下學宮,我在萬象劍池,三弟剛開始在武王府,後來去了江湖。”

  “時間長了,我們也不知不覺得長大了,也漸漸的有些看不懂對方的心裏都在想些什麽了,不過大哥和三弟都是那種雄才偉略的人,這樣優秀的人,出現在同一個門庭之中,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內鬥的。”

  薑靈明白了,微笑道:“咱們先不用關心這些事情,好好的過年才是正經事情。”

  元麟道:“也是。”

  夜色漸濃,瀚州之外的官道上,一位錦衣玉帶的年輕人,騎著萬裏煙雲照,後麵是顏夏語保住了元青的腰肢。

  旁邊,也是葉文天騎著龍鱗馬,一路保駕護航。

  葉文天施施然的說道:“殿下也真是的,三公子回家過年,可是一萬大軍開道,天武大將軍親自保駕護航,貪狼十八騎護衛左右。”

  “咱們這回家過年,還真的是有些寒酸啊,連一點像樣的年貨都沒有帶回來。”

  “別說是糧油大肉了,咱們身上的銀子,若是王府裏小孩子多的話,都不夠給人家發壓歲錢的。”

  元青無動於衷,淡然應道:“咱們沒本事唄,在外麵的日子,的確是有些艱難困苦,再說了,老子能回來過年,就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麵子,要是老子不回來的話,他們能怎麽樣?”

  葉文天無辜一笑道:“這倒也是哦。”

  “聽說李塵這一次在酒桌子是出盡了風頭,也在演武場上出盡了風頭,不過世子殿下既然已經回來了,估計李塵囂張的日子,也快要結束了。”

  元青冷哼了一聲說道:“叔叔可不要如此的搬弄是非啊。”

  “李塵乃是三弟目前最為倚重的武將之一,日後也會是正兒八經的萬人敵,我豈能和三弟的得意幹將動手動腳的。”

  “一來不符合身份,二來,就算贏了李塵,那又能如何。”

  “這把年紀了,也不是搞這種意氣之爭的時候。”

  葉文天哈哈笑道:“要說捉對廝殺,你能贏了李塵,這個我一點都不懷疑,可若是說喝酒的話,世子殿下恐怕不是李塵的對手吧。”

  元青的臉色陰晴不定道:“擁有鵬族神通,非正常人族,酒量過人,那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麽值得好驕傲的,不過李塵若是抵達了北海,得到了鯤鵬的傳承,興許,就真的可以同我正麵攖鋒了,眼下他還不是我的對手。”

  葉文天道:“三公子興許這會兒就在瀚州的大街上,要是回去遇見的話,世子殿下打算如何?”

  元青道:“以叔叔的意思來看,應該如何啊?”

  葉文天道:“聽聞三公子,一身真元驚天動地,亦有所向無敵之勢,殿下也曾和三公子交過手,不如回去之後,和三公子切磋一場,看一下三公子如今的實力究竟如何。”

  元青道:“他體內有龍靈根,其龍脈自然要比我壯碩,不過我沐浴過真龍之血,得到過五爪金龍的傳承,也不弱於他。”

  “要說打架這件事上,他不用劍,我不用禦龍戟,很難分出一個勝負。”

  “但也不好說,興許我可以速勝呢。”

  葉文天笑道:“那我就等著看好戲了。”

  漸漸地,三人進入了瀚州之地。

  不過等他們抵達武王府的時候,已經夜深人靜了。

  整個武王府裏一片安靜。

  扣響門環的時候,是元麟出來開的門,開門一看,是大哥回來了。

  元麟愣在了當場。

  元青微笑道:“怎麽是這麽一個表情,難道我回來了,你覺得不高興嗎?”

  元麟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哪裏的話,大哥能回來我自然非常的高興,隻是好久沒有見過大哥了,心中甚是想念。”

  葉文天道:“二殿下這話說得,也不枉大殿下一路的風霜了。”

  一行人進入內院之中,元麟連夜讓小廚房裏的人煮了一桌子的豐盛佳肴。

  回家吃飯這種事情,在小的時候是一種歸屬感,長大了的時候,更是一種歸屬感。

  元青問道:“三弟回來之後,你和三弟碰過麵沒有?”

  元麟如實說道:“沒有,我一直避而不見,主要是不知道怎麽麵對三弟,他聲勢浩大的回來,讓我非常的不適應,況且這一次,也是拖家帶口的回來了。”

  “我若是去了的話,顯得非常的多餘,不過大哥回來了,我的心裏也就有了一個靠山,明日就和三弟會麵吧。”

  這個時候傳來了一道清越的聲音:“其實也用不著明天了,現在就可以。”

  元正來了,穿了一身黑色的錦衣玉帶,就是秋華王妃縫製的那一身。

  葉文天愣在了當場,說起來也好長的時間沒有見識過元正了,自從元正當初離開武王府,就沒有見過了。

  稱讚道:“多年不見,三公子已經長大成人,如此儀表堂堂了。”

  元正微笑道:“哪裏的話,叔叔的風采,還是不減當年啊。”

  元青拉過來一張椅子,元正也沒有客氣的意思,坐在了元青的身邊。

  輕聲問道:“三弟是怎麽知曉我回來了。”

  元正道:“其實這個夜晚,我沒有睡意,所以一直都在打坐,那會兒聽到了門環扣響的聲音,我心裏想著,應該就是大哥回來了,也會是二哥去開門,我便直接來到了這裏。”

  “還希望兩位哥哥,不要嫌棄。”

  元青道:“好弟弟啊,當哥的人又怎麽會嫌棄你呢。”

  元麟看了一眼元正身上的錦衣玉帶,柔和說道:“這一身衣裳,應該就是母妃給你縫製的那一件吧。”

  元正如實應道:“是的,傳上去特別的合身舒服。”

  顏夏語和薑靈坐在一起,安靜的一語不發,聽著三兄弟聊著家常。

  不管元正在外麵有多麽的牛氣,回到武王府中,元正一直都是個弟弟。

  雖然和兩位哥哥同父異母,不過從小到大,兩位哥哥也沒有如何的欺負元正,反倒是很多時候,還向著元正說話。

  當然了,若是他們不向著元正說話,可能就要遭受到元鐵山的毒打。

  元青給元正夾了一塊紅燒肉,元正吃進嘴裏,稱讚道:“小廚房裏的手藝果然不錯。”

  和花椒茴香比較起來,當然是相差甚遠了,不過元正吃的就是一個人情味。

  元青道:“今年過年,打算在武王府裏居住多久?”

  元正沉思道:“看情況吧,若是西邊大秦忽然間來犯,我必須要回去,不過也不好說,四國的廟堂之上,也不知道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情,大為皇帝陛下的那一路王者之師,直到現在也沒有浮出水麵,讓我的內心深處,頗為隱憂。”

  “不過還好,我麵對大秦和大周,大哥也麵對大周,父王應該麵對的是大魏,咱們元家的人,現在是有能力和整個天下叫板的,隻是看具體的運作如何。”

  元麟道:“回家過年,就不要說政治上的事情了,吃喝玩樂才是主業,還是想想,明日去哪裏玩耍比較好。”

  元青說道:“這倒也是哦,咱們不妨去瀚河釣魚吧,冬季釣魚雖然不一定能釣到什麽魚,不過能釣回來多少,那就是多少。”

  元正道:“去南山打獵也還不錯,驅車獵鹿,徹夜不歸,這樣的日子,很久都沒有瀟灑過了。”

  元青打趣道:“這一次你既然回來了,難道不去看看你當初在瀚州之地的那些老相好嗎?我可是聽說各大青樓,都已經將最漂亮的姑娘提前給你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前去了。”

  “其實你去青樓不一定非要幹些什麽事情,隻要你去了就行。”

  “那些姑娘們,也會發自內心的感動,當初正是因為你的緣故,讓咱們瀚州的青樓賭場,生意紅火的一塌糊塗。”

  元正的臉色略有些尷尬的說道:“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曾經的風花雪月,不提也罷,再說了,以我現在的身份去青樓的話,難免會鬧出笑話來。”

  “況且,還有四位姑娘看管著我,花椒和茴香也是絕世美女,這樣的基礎上,我若是再去青樓裏流連忘返,那就真的不是人了。”

  “會被口誅筆伐致死的。”

  元青爽朗笑道:“三弟果然看的透徹,事實上我也沒有去過青樓,元麟也沒有想過,細算起來,從小到大,就你一個人的日子過得比較瀟灑,有著滄海**可以修行,也有著大把的閑錢去鮮衣怒馬,風流浪蕩。”

  “你的青春韶華,是真的沒有被辜負一星半點。”

  薑靈和顏夏語聽著,臉上古井無波,內心深處其實也沒有什麽想法,這兩位女子,都不是一般的小女兒家家的。

  元正古怪笑道:“其實你們當初要是跟著我做這些事情的話,那就不是你們了,不過我心裏非常清楚,你們肯定也想要去幹這些事情,隻是礙於世俗禮節,家世背景各個方麵的因素,必須要讓外人覺得,你們秉性純良,體麵周到,沒有任何不檢點的地方。”

  “表麵上的不檢點那是表麵上,內心深處的不檢點,那才是正兒八經的不檢點。”

  “青樓裏,好多平日裏頗為正經的讀書人,一旦跟著小花魁進入了房間,就開始迫不及待了。”

  “賭場裏,原本木訥的老實人,贏了一點銀子之後,也就開始放聲說話了。”

  “其實大家啊,都缺乏一個釋放發泄的空間,隻不過忍耐的比較好,但我就不一樣了,我也不打算忍耐什麽,是怎麽樣,那就是怎麽樣。”

  元麟眼角的餘光觀察了一眼薑靈,看到薑靈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起伏,喝了一口上好的花雕,隨即說道:“釋放自己,是很多人的夢想,其實很多人,在十幾二十歲的時候,本應該釋放,然後擁抱這個世間。”

  “可是又被生活碾壓的踹不過起來,鬱鬱寡歡的年輕人,其實真的不在少數。”

  “你算是幸運的,其實人活一世,除了生死,我看都是閑事。”

  元麟心裏沒有那種王圖霸業,更沒有成為絕世英雄的想法,他隻是想要做他自己,日後成為天境高手,帶著自己喜歡的女人,雲遊四海,又所向無敵,風流放蕩也好,行俠仗義也罷,總歸都是自由的。

  元青抿了一口酒說道:“放縱這種事情,無論多麽正經的男人,總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幻想著女人美好的身體,哪怕是當和尚的人,也是如此。”

  “忍耐是一種修行,可有些時候的忍耐,真的隻是忍耐本身,其實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可偏偏有很多人,將此事奉為真理,樂此不疲的追尋著。”

  “可是我們不一樣,一來是事務繁忙,導致沒有那麽多的閑工夫去放縱,二來,心中終歸還是有所追求的,便是放縱,也是手握武器的去放縱,每個人放縱的方式不一樣罷了,不一定非得是酒色。”

  元正仔細一琢磨,大哥這話說的也頗有道理。

  玩笑道:“大哥閑來無事的時候,莫非是拿著禦龍戟四處殺人去了?”

  元青應道:“那倒也不至於,不過舞槍弄棒倒是真的。”

  這會兒,薑靈意味深長的看向了顏夏語的腹部,微微隆起,驚疑不定的暗中問道:“姐姐,你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了?”

  顏夏語有些不好意思,黛眉微蹙道:“被這個混賬給溫柔的霸王硬上弓了,一時糊塗,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薑靈心裏咯噔了一下。

  元鐵山若是知曉顏夏語懷了自己的孫子,恐怕要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