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成名之戰
作者:明聖之君      更新:2020-05-11 20:13      字數:1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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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玉樹鎮守中樞,從善如流的調兵遣將,大到將軍,小到伍長,孫玉樹竟然能將每一個人的名字記得清清楚楚。

  這一份才能,恐怕就連武王元鐵山都沒有,任何一個當世名將都沒有。

  條穀之山內,大批量的大周步軍,受到了天空戰車的壓迫,難以寸進,縱然舉起了四方盾陣,可被壓著打,總歸是一件很傷士氣的事情。

  主將馮世青眼睜睜的看著天空戰車的壓迫,也是毫無辦法,四方盾牌雖然減少了大範圍的傷亡,卻在起初,打了馮世青一個措手不及。

  馮世青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孫玉樹,才歸順雲端之巔多久,就已經有了天空戰車。”

  索性,天空戰車無法長時間作戰,全麵壓製了半個時辰以後,天空戰車收割性命約莫五萬有餘,才徐徐退下了。

  還未徹底進入大魏境內,己方就死了五萬將士,重傷者,輕傷者,更是不計其數,這著實非常的傷士氣。

  更讓馮世青頭大不已的是,走出條穀之山以後,麵對的還有大地戰車。

  這一下,可就有些難辦了。

  孫玉樹身邊的老軍師在此刻說道:“將軍的意思是等他們走進了開闊地帶以後,再用大地戰車進行碾壓?”

  根據刺探回來的情報,孫玉樹已經知曉敵軍主將乃是馮世青。

  馮世青在大周軍伍之中,談不上位高權重,但絕對屬於中流砥柱的那一類人,雖然沒有遇到自己的成名之戰,可是軍旅生涯,拿下了許多常人無法拿下的艱難戰役。

  其武道修為,更是在冥境巔峰,距離傳說中的天境,僅有一步之遙。

  不過這個人也有一個弱點,就是修行的功法至剛至陽,無法進行男女之事,一把年紀了,還是一個老處男。

  雖說保留了赤子心性,可在大局觀,入世觀上,總有一些瑕疵,這些瑕疵,放在一個將軍的身上,也會被擴大化。

  孫玉樹道:“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等他們進入了開闊地帶,就可以用大地戰車進行碾壓了,天空戰車已經打壓掉了他們的士氣,等來到這裏之後,必然心誌不齊。”

  “再者,在戰車麵前,就算是有天大的脾氣,他們也發不出來。”

  “就是不知曉,他們到底有幾個萬人敵。”

  萬人敵在大型戰役裏所起到的作用是極為關鍵的,隻要有萬人敵撕開了一道口子,剩下的戰役就好大了。

  孫玉樹的武道修為,在心境,和馮世青捉對廝殺一場,絕非孫玉樹的對手。

  故此,軍中的萬人敵,除了戰車之外,還真的沒有其餘的萬人敵了。

  原本寄建功在的時候,寄建功擔任著萬人敵,現在,孫玉樹的部將之中,有那麽幾個人觸摸到了冥境的門檻,但也隻是觸摸到了門檻而已,至於什麽時候才能進入冥境,那也是未知之數。

  孫玉樹希望通過這一戰,來證明自己的才能。

  也能讓雄州的將士們,在雲端之巔徹底站穩腳跟。

  出人意料的是,天空戰車已經回來了,可是大周的將士們,並沒有從條穀之山裏魚貫而出。

  孫玉樹輕聲笑道:“如此看來,馮世青那裏也有難言之隱,需要略作修整之後,才能殺出條穀之山,我們就在條穀之山的山地下等著,隻要他們出來了,大地戰車第一時間碾壓而上。”

  “最好對這五十萬大軍,形成關門打狗的局勢。”

  “順勢,讓我們自己的精銳騎軍準備好,興許,會是騎兵開路,步軍隨後。”

  老軍師點了點頭,第一時間下去安排了。

  被打擊掉了士氣,就不能像是發瘋的野獸一樣,去撲上去咬人了。

  馮世青果斷下令,在條穀之山修整,將重傷和死去的將士們,安頓到了大軍後方。

  修整的時間也不會很長,頂多就是入夜以後,就要發動猛攻了。

  瀟灑的秋風,朝著大周方向吹著,山林裏的樹葉,紛紛掉落在地,前些日子,下起了一場秋雨,導致條穀之山裏的氣候較為濕潤。

  可這兩天,是火紅大太陽的,深秋季節,極為幹燥。

  孫玉樹見狀,心生一計。

  果斷的叫來了自己的得意部將馬義偉。

  馬義偉本是雄州騎軍五虎將之一,這一戰,馬義偉擔任的重任,才是和大周騎軍正麵相持,給其餘的兄弟們,倒騰出進攻的間隙。

  孫玉樹道:“這如今的風向,對我們很是有利啊。”

  馬義偉一不小心踩斷了地上一根枯樹枝,當下就明白了孫玉樹是什麽意思。

  剛欲轉身行動,結果孫玉樹說道:“據我估計,入夜以後,他們就會發動猛攻,夜戰,大家五五開,且到了夜晚以後,大地戰車視線受阻,難以徹底發揮出來。”

  “入夜以後,你率領兩萬精銳,埋伏在條穀之山腳下,一旦聽到敵軍的號角之聲,就行動吧。”

  風向如此有利,不用火攻,著實有些可惜了。

  天時站在了孫玉樹這裏。

  孫玉樹伸出五指,仔細感應了一下這裏的風向,預計,吹去大周的北風,到了後天正午才會停下來。

  “有點可惜了,要是馮世青後麵的百萬大軍,也一起出現在條穀之山,那該多好啊。”

  “算了,戰爭就是這麽的索然無味,給你一點好處,但又不是全部的好處。”

  入夜,星漢燦爛。

  年過半百的馮世青整理了一番肩甲,手提一杆長刀,騎著極為難得一見的火麒麟,果斷的下令衝鋒了。

  即便麵對的是孫玉樹的大地戰車,馮世青也無所畏懼,他相信,憑借自己的個人勇武,必然能讓大地戰車翻車一兩個。

  號角之聲吹起,在星夜裏,震天動地。

  大周的精銳騎軍,浩浩蕩蕩而來。

  在夜色裏,宛若一條巨大的黑龍正在翻江倒海。

  火麒麟是極為耀眼的,頃刻之間,出現在天宇之中,剛欲俯衝而下。

  就看見了孫玉樹那張得意的笑臉。

  馬義偉率領兩萬精銳,同時從懷裏掏出來了火折子,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幹草幹柴。

  接著,潑上了火油。

  轟隆隆一聲!

  火勢皺起,火光衝天,照亮天宇。

  一股滲人的燥熱,覆蓋了三軍每個角落。

  條穀之山的大火,頃刻之間,形成了衝天之勢,疑似是要焚燒天宇。

  馮世青在半空中見狀,恨的睚眥欲裂,怒吼道:“孫玉樹,你好不要臉!”

  孫玉樹冷笑道:“馮世青,兵不厭詐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得吧,你這個老處男,果然火氣大,可是老子的火氣比你更大!”

  “噗!”馮世青氣的直接吐出了二兩血。

  火勢在北風的加持之下,根本就碾壓不住。

  不知多少想要來到大魏之地建功立業的大周兒郎,沒入了無邊火海之中,火光朝著整個條穀之山蔓延而去。

  馮世青愧疚之下,趕緊返回,下令撤軍。

  可是在山野之間撤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火勢蔓延過來的速度。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大好男兒,葬身於無邊火海之中。

  武道修為在道境往上的,倒是速度夠快,避開了一劫。

  不過局部地區,火勢過於洶湧,就算是化境高手,也難以自保。

  孫玉樹叫來了步軍首腦張德清,下令吩咐道:“距離此地,三五裏之處,有一條南雲江的支流,其水勢洶湧激蕩,你帶著五輛大地戰車,將河水改道,朝著我們靠攏,順帶形成一個湖泊,這一場大火,預計在三日以後才會改變風向,朝著我們這裏靠攏。”

  “三日之後的早晨,立即放水滅火。”

  “這把火,是燒敵人的,不是燒我們自己人的。”

  趙德勤個子不高,卻很精壯,長了一副平實模樣,實則也是一個滑溜的主兒。

  這一戰,真的很漲士氣。

  雙手抱拳道:“好勒。”

  夜色裏,火光衝天,和天上的星河遙相呼應,形成人間燦爛美景。

  這一戰,孫玉樹沒有損傷一兵一卒。

  暗中觀戰的秦廣魯見狀,也是偷偷摸摸的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好小子啊,這一場大火,不說是讓馮世青全軍覆沒,估計也差不多了。”

  本以為孫玉樹會在這一戰當中,死傷個二三十萬人馬,事實上,竟然會是如此的順利。

  因勢利導,乃是兵家慣用之法,隻不過很多將軍到了關鍵時刻,心裏總是想著在戰場上正麵攖鋒不過怎麽辦,從來都沒有想到身邊可以利用的資源。

  這一場大火,火光衝天,孫玉樹大軍的士氣也是衝天的。

  火海無邊,馮世青大軍,幾乎全部葬身於火海之中。

  這一戰,還真的是蕩氣回腸的一戰。

  大火在條穀之山裏焚燒了三天三夜,裏麵的生靈花草樹木,無一幸免。

  漏網之魚也有,但為數不多。

  孫玉樹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來了,不管怎麽說,這一戰,都是孫玉樹為雲端之巔這個門庭的第一站,獲得了如此勝利,足以名垂青史,也算是孫玉樹的成名之戰了。

  這一戰過後,孫玉樹算是進入了當世名將的範疇之列,盡管和其餘的當世名將相比,孫玉樹還顯得有些虛浮,可這一戰,真的打的非常漂亮。

  常言道,水火無情。

  三日後的正午,和孫玉樹所預料的一樣,大火朝著他這裏蔓延過來了,卻也不是大火了,三天三夜,早已經勢盡,成了殘火。

  張德清按照事先的吩咐,引來大水,朝著條穀之山的山腳下蔓延而去,既是降低了溫度,也順帶熄滅了一部分的火勢,至於條穀之山深處的火勢,那也沒有辦法了。

  起碼也要等到半個月之後,烏煙瘴氣才會逐漸的散去。

  然而孫玉樹並沒有掉以輕心,第一時間修複天空戰車的損傷,組合列陣,嚴陣以待,根據情報,馮世青的後麵,還有一路大軍,數量在五十萬之上。

  可想了想,光是這一場大火所製造出來的煙霧,也能讓馮世青後麵的大軍,好好地生一場大病,估計還能嗆死一部分人。

  火燒不死,光是煙霧,都能把人嗆死。

  不過這一招,有傷天和,孫玉樹心裏合計著,等到條穀之山之戰徹底落下帷幕之後,也要從雄州的府庫之中,撥放銀兩,好生安葬條穀之山裏的無數屍骨。

  條穀之山的北麵,是一片平原,名曰蒼茫平原。

  平原之大,難以想象,一眼望不到盡頭,偶爾可見幾座嶙峋的山峰。

  蒼茫平原裏,已經有大周的百萬大軍,在這裏蓄勢待發,本以為等著馮世青撕開一道口子以後,才進攻的,結果沒有想到,馮世青直接敗了。

  敗的如此慘烈,為了守護部分將士,馮世青也是一身真元揮霍殆盡,整個人元氣大傷,在床上睡了七天七夜,才蘇醒了過來,滿腔悔恨。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陰暗,陽光似乎透不過窗戶。

  起床之後的馮世青,打算去王爺那裏負荊請罪,卻沒有想到,王爺東方墨親自來了。

  蒼茫平原上的到處都是大周皇族東方墨的王旗。

  迎風獵獵,剛柔並濟,透出無窮聲威。

  那一場大火,飄散過來的煙霧,也著實嗆死了蒼茫平原的一萬五千餘人,內傷著,不計其數,也幸虧這裏是蒼茫平原,要是其餘的地方,煙霧遲遲不散,後果不堪設想。

  馮世青兩眼淚花的看著東方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扇了自己一個耳光,這一記耳光,異常的響亮。

  愧疚道:“我辜負了王爺的信任,還望王爺,斬我首級,懸掛在中軍大帳裏,用以安撫亡魂。”

  東方墨有氣無力的看了一眼馮世青,這個人是一個老處男,行軍打仗,身先士卒,是個不要命的主兒,其軍旅生涯,拿下了許多惡仗,可謂是勞苦功高。

  可這樣的人也很驕傲,驕傲的人,一旦遇到了一場大敗,尋短見,也是常有之事。

  東方墨攙扶起馮世青,語重心長的說道:“起來吧,這非你隻過,隻是天意不站在我們這裏,我也沒有想到,名不見經傳的孫玉樹,用一招火攻,破了你五十萬大軍。”

  “連我都沒有想到,更何況是你呢。”

  “人生在世,誰都有微末之時的狼狽不堪,你也不要記在心上,你依然是我大周的棟梁之才,還指望你日後抵達天境,為我大周帝國,精忠報國呢。”

  “餘生很長,莫要因為一時的不得意,就否定了自己。”

  馮世青淚如雨下,這可是五十萬大軍,因為自己不識天數,一時誤差,就白白死了五十萬大軍。

  整個軍旅生涯,還未經曆過如此的慘敗。

  東方墨已經看出來馮世青心如死灰,冷然喝道:“你可以死,但前提是,你要找回在條穀之山失去的尊嚴,找回來之後,無論是生是死,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此刻的你,就算死了,你還沒有贖罪,不曾贖罪,你就算死了,到了九幽地府,你也不得安寧,下一輩子,也不會投一個好胎,你依然對不起我大周的君王社稷,虧待大周的黎民百姓,虧待你馮家的列祖列宗。”

  馮世青迷茫的看著東方墨,艱難的點了點頭。

  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大致隻有馮世青自己才能夠體會到。

  東方墨這一次出現了,身為大周皇族為數不多的天境強者,進攻大魏南方陸地,其實主要的緣由,就是因為雲端之巔裏也有著天境高手,若是沒有天境高手鎮守三軍中樞之地,大周的軍伍,也不是那麽的有底氣。

  天境高手的存在,既可以一人能擋百萬兵,也能震懾敵軍,增加己軍士氣。

  東方墨還沒有和雲端之巔的天境高手碰上,就已經遭遇了如此的開局不利,心裏也是極為壓抑的,看來這條穀之山,還真的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越過的。

  青山郡。

  鍾南得知孫玉樹傳回來的戰報以後,也是欣喜若狂,激動之下,差一點一掌拍碎了自己的文案。

  張工在一旁,趕緊給鍾南倒了一杯茶,嬉皮笑臉的說道:“壓壓驚,莫要太激動,激動容易懷孕。”

  鍾南自己還是非常矜持的,雖然很想要將這一杯茶一飲而盡,可還是慢條斯理的喝下去了。

  坐在自己的太師椅上,鍾南微微運轉真元,這才恢複了平靜。

  爽朗笑道:“如此一來,孫玉樹的五十萬大軍,毫發無損,馮世青的五十萬大軍全軍覆沒。”

  “這可是極大程度的助長了我們的士氣,也讓孫玉樹在雲端之巔裏站穩了腳跟。”

  “條穀之山外圍,有一條南雲江的支流,可以為我軍所用。”

  “初步判斷,要等到下雪以後,大周的大軍,才會再度進攻條穀之山,下雪之後,戰爭就不好打了,估計會是一場硬碰硬的戰爭。”

  “我一時間很是好奇,凜冬來了以後,孫玉樹會如何麵對大周的百萬雄師。”

  “這一戰過後,敵軍必然會出現一位天境高手,估計也是大周皇室裏的重要成員。”

  “傳我令,著秦廣魯率軍二十萬,前去支援孫玉樹,到時,一切以孫玉樹為主。”

  “傳我令,命泰鴻,前往條穀之山,擇機而動。”

  “傳我令,將這一份捷報,上呈主上,邀功領賞。”

  “傳我令,入冬以後,著黑龍王,發一場大水,打壓周軍士氣。”

  張工也是得意洋洋的笑道:“好勒。”

  不到半個時辰,這四道命令盡數傳達了下去。

  雲海郡,郡守府,得知孫玉樹大獲全勝的消息以後,元青倒是非常的平靜,似乎對於這件事沒有多大的感觸,也和他最近入了化境有很大的關係。

  身為武王世子,又是稷下學宮戚永年的嫡傳弟子,元青當然事先就預料到了,孫玉樹會在條穀之山用火攻的。

  顏夏語柔聲說道:“這一戰,本來是你應該揚名立萬的機會。”

  元青淡然一笑道:“這個倒是無妨,雲端之巔的士氣上升的越多,自然就越好,我們這裏的壓力就越小,得到好處的,有我,也有三弟,務實不務虛,若是這一戰真的讓我揚名立萬了,也不是一個好事。”

  “一來,會被廟堂之上的人多做計較算計,二來,也會被江南世家給捧殺,那些無聊的讀書人,也會寫出很多的詩詞歌賦讚美我,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若是我真的到了背水一戰的程度,幹出這件事來,倒也可以,可眼下,是萬萬不行滴。”

  顏夏語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

  元青怡然自得說道:“父王麵對三位大秦親王,不戰而屈人之兵,三弟意氣風發的拿下了靈州,冀州,雄州,舊南越之地,如今又有了條穀之山的大捷。”

  “若是我和二弟表現的過於爭氣的話,來自於君王文武百官的猜忌,可不是戰場上的正麵攖鋒,那真的是軟刀子殺人不見血。”

  “一個老子很爭氣,老子下麵的三個兒子也很爭氣,恐怕我的舅舅晚上睡覺都不會太踏實。”

  “還是平素樞機一些比較穩妥。”

  “再者,無論偶然還是必然,反正局勢對我有利。”

  “也恭喜孫玉樹了,這一戰過後,孫玉樹名揚天下,正式成為了當世名將,在建功叔叔的麾下,多年來默默無聞,一朝聞名天下知,也在雲端之巔這個門戶了,不會遭遇到太多的捧殺,也能順其自然的得到三弟和鍾南的倚重。”

  “這個局麵,已經是極好了。”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顏夏語恍然大悟,稱讚道:“沒有想到你在這種事情上,看的如此透徹。”

  元青淡然笑道:“難做的從來都不是事情,難做的隻是人……”

  顏夏語心領神會。

  於此時,廖成來了。

  廖成雙手參拜道:“稟告殿下,鍾南傳來書信一封。”

  元青微笑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接過書信,打開看了一眼,元青的掌心中蒸騰出火焰,將這一封信焚毀了。

  對廖成言道:“你替我回信一封,今夜子時,在水煙亭相見。”

  廖成徐徐退下,沒有多問一句話。

  元青對顏夏語說道:“鍾南想要和我見一麵,依你之見,我應該如何和鍾南見麵。”

  顏夏語道:“鍾南同你會麵,無非就是暗中聯盟,聯盟可以易如反掌,隻是這最後的利益分配,應該如何?”

  “以我之見,暫時你可以置之不理,任由鍾南對抗東麵的大周,你坐山觀虎鬥,坐享其成,必要的時候,製衡一下鍾南,卻也不是那麽的用力,隻是給你的舅舅表一個態度。”

  “這條穀之山的戰役,還沒有完全結束呢。”

  “至於結束之後,會是怎樣的一個局勢,到時候在詳談,也不遲。”

  元青嗬嗬笑道:“明白了,我雖然是這麽想的,可我不知道,鍾南到底是怎麽想的,這個人是一個很危險的人,也是我師傅知己好友的弟子,單論才華,不弱於我,甚至在我之上。”

  “我也很想要會一會,這一位傳說中的鍾南先生了。”

  戰爭走勢,元青不用擔心,元青心裏很清楚,條穀之山一戰,縱然是大周的皇室成員來了,也不一定能怎麽樣,再者,孫玉樹這一戰,已經不吃虧了,五十萬大軍,死的時候不過一場大火而已,可生養出來,那就要花費不少的念頭了。

  子夜。

  水煙亭位於雲海郡和青山郡的交接之地,周圍是一片青青草坪,春季,總有文人來這裏踏青,遊曆,也有孩童少女,來到這裏放紙鳶。

  夜色裏的水煙亭,在明月的照耀之下,有幾分迷離之美,迷離的就像是當下的政治局勢。

  兩位年輕人,在水煙亭不期而遇。

  鍾南的身後是張工,元青的身後是廖成。

  桌子上,有兩斤熟牛肉,一碟花生米,還有一壺上好的萬年春。

  年輕人見麵,這樣的排場,也還算是不錯了,畢竟是偷偷摸摸的見麵。

  元青打量了一眼鍾南,身上那股出塵之意,很是讓元青欣賞,柔和說道:“我的師傅和你的師傅,曾經一起遊學列國,知己好友,千載難逢。”

  “可惜造化弄人,你我之間沒有那樣的關係,如果你和我一樣,都在稷下學宮那該多好。”

  鍾南道:“我若是出現在稷下學宮,反而不好,那也不是我了。”

  “你若是雲遊四海,也不會是武王世子。”

  “想象之中,所有的事物都太美,其實也還不錯,你我之間,終歸是在這裏見麵了。”

  “盡管立場不同,但如果局勢允許的話,我們也會成為如我們師傅那樣的知己好友。”

  元青嗬嗬笑道:“這話說的很是煽情,也很是冠冕堂皇啊。”

  “條穀之山一戰,估計要在明年開春以後才會落下帷幕,不過那一場大火,也算是平息掉了條穀之山荊棘密布之地,也有利於大周的軍伍過境。”

  “接下來這一戰,可是一場惡戰,孫玉樹想要火攻,可就不容易了。”

  鍾南直接應道:“這個倒是無妨,主上即將送來十輛天空戰車,和十輛大地戰車,可以彌補兵力上的不足,我們這裏,也有天境高手。”

  “單方麵的麵對大周的猛攻,我們無需擔憂。”

  “唯獨害怕的,就是大周和大秦對我們形成東西夾擊之勢,到時我們無戰略縱深之地,也放不開手腳,還有大魏國君在暗中虎視眈眈。”

  “不過真的那一步以後,興許,雲端之巔,也不是眼下的雲端之巔了。”

  元青聞後,心裏放心了,看來條穀之山戰役完全不用自己插手了。

  他倒是可以安安穩穩的看熱鬧了。

  元青說道:“托你們的福,我可以好好休整一段時間了。”

  也是,江南之地的戰役,給大魏的皇帝陛下把好事兒給幹出來了,也給元青做了一件好事,鍾南心裏其實還有點無奈,局勢,總會在某個時間,特別的照顧某一個人,不得不說,元青的運氣真的很好。

  鍾南說道:“如我們條穀之山大捷,還能順勢進攻大周之地,到時候雲端之巔已經成了氣候,大魏的皇帝陛下,必然不會坐視不理的,到時候就要你帶兵,發難於我們,或者說,皇帝陛下會單獨派出一支軍馬,來為難我們。”

  “陸青山和葉文天兩位其中的一位,近期,也會抵達你這裏,以觀後效。”

  “廟堂之上,也會派出一位老資格的監軍,看管於你。”

  “你打算怎麽辦?”

  元青道:“你果然心思敏捷,神機妙算,這些事情都能想到,到時候我嘛,就破罐子破摔了。”

  “你們兵鋒正盛的情況下,我也不敢招惹你們。”

  “你們若是腹背受敵,我也看著走一個形式,為難一下你們,不過據我所知,到時候你們所有的天境高手,一同出現,也會給我們大魏一個下馬威的。”

  “這些事情你無需擔憂,這都是我的事情,前提是,你們可以拿下條穀之山的勝利,也能拿下蒼茫平原的勝利,意氣風發的進入大周之地,腰肢粗壯了以後,皇帝陛下哪怕想要在暗地裏捅刀子,他也不知道從哪裏下手比較好。”

  之所以陸青山和葉文天其中的一位會抵達元青這裏,皇帝陛下無非就是給元青或者元鐵山最後一次機會,看看他們是否舍得對庶子下毒手,如果舍不得的話,皇帝陛下也能忽略掉武王元鐵山曾經對大魏的功績,而對元鐵山下毒手了。

  元鐵山的所作所為,早就可以砍頭了,怎奈何元鐵山曾經的功績太大,皇帝陛下在許多事情上都礙手礙腳的,如今這麽惡心一下元鐵山,還能順帶消磨武王庶子的硬性實力,可謂是一箭雙雕。

  如此算來,鍾南麵對的都是明麵上的事情,元青麵對的,都是背地裏頗為惡心的事情。

  鍾南打量了一眼元青,輕聲道:“你入了化境?”

  元青道:“僥幸而已。”

  這個年紀,能入化境的人,著實沒有多少。

  鍾南已經知曉了元青的意思,接下來的事情,也可以大範圍的放開手腳了。

  臨走之際,鍾南對元青說道:“如果你對那一位監軍不是很滿意的話,我可以替你殺了他。”

  元青狐疑問道:“你有那個本事嗎?”

  鍾南微笑道:“我是沒有,可天境高手有。”

  元青無言以對,手底下有天境高手的人,到底是硬氣啊。

  青州。

  將軍府,深夜,人無眠。

  元鐵山和寄建功陳煜兩人圍坐一桌,桌子上是火鍋,快要入冬了,就要多吃一點火鍋,用以禦寒。

  這個風氣,是很多年前從瀚州傳出來的。

  也有些曆史了,沒有什麽事情是一頓火鍋無法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多來幾頓火鍋。

  元鐵山道:“早年間我怎麽就不知道,孫玉樹還有這樣的才能呢,要是早一點知道的話,搞不好麾下六驍將裏,就沒有齊冠洲的事情了,就多出來了一個孫玉樹。”

  “你對孫玉樹在雄州之地的大小事宜未作安排,讓孫玉樹自己做出了選擇,心裏可曾後悔,人家離開你以後,不到小半年,就赫然進入了當世名將之列。”

  寄建功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虎聲虎氣的說道:“大哥就不要取笑於我了,我不做安排,那是因為我給孫玉樹做了太多的安排,在人生的選擇上,我希望是孫玉樹自己做出來的選擇,別人做出來的選擇,其實沒有任何的意義。”

  “人都是活自己的精氣神,再讓自己的精氣神迎合整個大環境而已。”

  “至於他成為當世名將這件事,依我看來,不過就是瞎貓遇見了死耗子,恰好那裏的風向好,也進入了晚秋,氣候幹燥,易燃易爆罷了。”

  “要是那裏的風向不好,要是春季之際開戰,興許這個時候,孫玉樹已經被殺的抱頭鼠竄了。”

  “再說了,那個馮世青再怎麽著也是大周的一代名將,拿下了多場艱難的戰役。”

  “兵法雲,逢林莫入如此淺顯的道理,馮世青都不懂,春秋之季也就不說了,連極為幹燥的晚秋之際,也敢進入條穀之山裏,隻能說自己不長腦子,恰好讓孫玉樹撿了一個便宜。”

  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寄建功還真的有些後悔,沒有挽留住孫玉樹。

  後來往深處一想,寄建功也有些得意。

  反正寄建功是鐵了心要和自己的大哥出生入死了,往後不是戰死沙場,就是戰死沙場,橫豎都是一死。

  在此之前,自己的得意部將,做出了人生中最為重要的選擇,順帶,也拿到了成為當世名將的開門紅,寄建功的心裏,還是深深的為孫玉樹感到驕傲的。

  陳煜嘿嘿笑道:“這一下可好了,正兒和大周死磕上了,陛下的製衡之術也用上了,必要的時候還能背地裏捅正兒一刀子。”

  “局勢如此險惡,孫玉樹又拿下了這樣的勝利。”

  “估計陛下的心裏,也不踏實了吧,可這會兒也不知曉孫玉樹究竟能否敵過大周的百萬精兵,也不好做出判斷,在暗地裏,偷偷摸摸的觀察著。”

  “正兒心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你們說說,正兒下一步打算會是如何?”

  元鐵山聽到這話,為正兒擔憂,也為正兒自豪,起碼正兒讓當今陛下難受了一次。

  恐怕孫玉樹這一次的大捷,就連正兒自己都沒有想到。

  元鐵山道:“我倒是不擔憂,西蜀雙壁其中的一位郭喜軍,好長時間沒有露麵了,下一次露麵的時候,也會給正兒一個很大的驚喜。”

  “天境高手也有,和大秦開戰有點勉強。”

  “不過大周這裏,以鍾南在江南之地積攢出來的家底兒,倒是可以一戰,孫玉樹初露崢嶸,秦廣魯老道毒辣,南雲江裏,貌似還有一條修為深不可測的黑龍王。”

  “這樣的陣容,還真的不虛他大周精銳。”

  “唯一擔憂的就是,來自於大魏內部的敵人了,可這會兒,我那個大舅哥也不會對正兒下黑手的,要是沒有正兒替他當初大周的精銳,恐怕他才是真的夜不能寐了,大家心裏都清楚,話隻是沒有明說出來。”

  “我也不知道正兒下一步的打算。”

  “這個問題,還真的把我給問住了。”

  小兒子成長到了如今境地,運氣又好,開始變得深不可測了,元鐵山心裏也開始覺得,小兒子,沒有小時候那麽的活潑可愛了。

  寄建功道:“你們說,咱們會不會真的和正兒開戰,萬一陛下腦子抽風了,讓你們父子相殘,到時候怎麽辦?”

  孫玉樹在條穀之戰的一戰,驚動了朝野上下,震驚了整個天下。

  同時,也有無數人,心理期待著,元鐵山和自己的小兒子手足相殘,在戰場上不死不休,甚至許多要看熱鬧的人,都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陳煜眯著眼睛,眼睛本來就小,眯起來之後,就更小了。

  沉思道:“不大可能,有一件事你們注意到了沒有,鬼都不知道正兒的麾下到底有幾位天境高手。”

  “陛下要是抽風,讓我們進攻雲端上城的話,萬一雲端之巔裏冒出來了七八位天境高手,到時候我們怎麽辦,除了撤退,沒別的辦法。”

  “再者,陛下對於這件事,恐怕心裏,也沒底,也不敢輕易試探正兒的深淺,這樣的重任,陛下其實交代給了大秦鐵騎和大周精銳,他自己絕對不會去觸碰這個黴頭的。”

  “起碼,在眼下的戰役裏,光是舊南越一戰冒出來了一個天境高手,可是獨孤信前輩,從始至終,都還沒有出現在正麵戰場上呢。”

  “麵對登峰造極的天境高手,是一個人,他心裏也虛,就算他是皇帝。”

  元鐵山和寄建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以元鐵山對獨孤信的了解,獨孤信不喜歡戰場,但如果元正招架不住的時候,獨孤信也是真的能夠幹出來,暗殺敵軍首腦的事情,甚至,給皇帝一個下馬威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不過一時半會兒,獨孤信也不會出現在戰場上。

  因為誰也不會知道,雲端之巔這個門戶,接下來會折騰出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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