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開花之果,身世之謎
作者:明聖之君      更新:2020-05-11 20:13      字數:5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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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過重重關卡,走過熟悉的山和水。

  走過郭喜軍曾經戰鬥過的永昌平原,進入漫漫蜀道,又來到了渝州城,有一家客棧是張美娘曾經開的,有個醫館,是秦大夫曾經開的,郭喜軍教書育人的地方,也有了新的主人。

  故地重遊,物是人非,然,風景就在眼前。

  郊外山野之間的涼亭中,茶香四溢,時令小菜一滿桌。

  從蒼雲城抵達這裏,是一段漫長的旅途,元正從未覺得,會是如此的漫長。

  元鐵山,陳煜,寄建功,元正,四人圍坐一桌。

  氣氛和當年在武王府的時候有些類似,卻已經變了味道。

  元鐵山自己也沒有想到,小兒子會在當下這個節骨眼上,從蒼雲城來到舊西蜀大地上。

  有蒙金陪伴著,元正想要去什麽樣的地方,便可以去什麽樣的地方。

  寄建功咧嘴笑道:“好小子,你竟然敢來這裏,難道不知道如今的你,已經屬於大魏的叛徒了嗎?”

  聽到這句很真實的玩笑話,元正輕聲回道:“叛徒的數量,可能會越來越多的。”

  寄建功哈哈大笑道:“小夥子,有魄力啊。”

  陳煜柔聲問道:“貴兒,如今在雲端上城,可還安好?”

  “你們兩兄弟,相處起來,可還融洽。”

  舊南越一戰的事情,元正已經聽說過了,陳貴研究出來的大地戰車,和天空戰車,擔任起了萬人敵的角色,不到冥境根本無法正麵攖鋒,所到之處,所向無敵,可輕易破開敵軍陣型,天空戰車,也可輕而易舉的壓製整個戰場。

  知道這樣的戰果之後,元正的心裏踏實了不少。

  微笑道:“當初哥哥研究那些奇技怪巧的時候,你作為當父親的人,應該好生支持一下,舊南越一戰,天空戰車和大地戰車全部出自於哥哥的手筆,一輛大地戰車,等同於一位萬人敵。”

  “若是大地戰車和天空戰車,可以大範圍製造出來,大魏根本用不著害怕大秦鐵騎,甚至,大魏依靠陳貴哥哥的才能,興許,還能統一了整個天下呢。”

  陳煜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舊南越一戰,雖說還沒有達到襄陵鎮裏,可是大地戰車和天空戰車的風聲,已經傳了出來。

  自己的兒子,在小的時候就喜歡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起初,陳煜是真的認為,自己的兒子,可能在某些地方上先天不全,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錯了。

  如此重要的戰略資源,竟然就被自己這麽硬生生的錯過了。

  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陳貴如今在元正的旗幟下。

  元鐵山抿了一口茶,很認真地問道:“接下來,你是真的打算進攻靈州,繼而拿下冀州之地嗎?”

  元正心裏一沉。

  的確是這樣打算的,可那樣,遲早都會在戰場上和父王遇見,到時候父子反目成仇,這樣的局勢也是必然的,元鐵山生死都是大魏的武王。

  西北一戰,很快就要開打了,父王和青州之地的三位親王,想要徹底分出勝負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短時間裏,元正還不會和自己的父王走到對立麵。

  元正應道:“是,拿下冀州之地,就要向雄州之地進發了,雄州的孫玉樹,貌似是建功叔叔的左膀右臂,代替建功叔叔,鎮守雄州大地。”

  “這一戰,好像有點麻煩,算是同室操戈的一戰。”

  寄建功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從大體的戰略上,元正縱橫於南方一帶,無疑是正確的,南方至西方,也可以形成一個橫向的戰略縱深之地。

  想要快速成為一方諸侯,元正也隻能走這樣的路子。

  一切順利的話,孫玉樹會投降元正,元正也會兵不血刃的拿下雄州之地,成就自己的氣候。

  但那是不可能的,孫玉樹真的投降了,就會嚴重影響到自己的父王元鐵山,大魏的廟堂之上,定然會抓住這件事不放,而且,再也不是之前那種無關痛癢的口誅筆伐了。

  在戰略上,給自己的小兒子放水,簡直是不可饒恕的。

  就是現在,元鐵山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於廟堂之上的壓力,元正也清楚,鍾南拿下青山郡的那一刻開始,父王就已經替自己背負了很大的罪責。

  元家的人,看似不在同一個地方共事,可最後得到好處的人,都是元家的人。

  寄建功無奈笑道:“如此一來的話,孫玉樹還真的要和你惡戰一場,就算想要投降,那也是建立在兵力消耗差不多的情況下,或是斷絕糧草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都要做出一個誓死不從的樣子,給陛下看看,給這天底下的悠悠眾口看看。”

  元正道:“靈州之戰,馬上就要開啟了,我拿下董天鐸,並非難事。”

  “你們若是進攻青州之地,如此,霸州境內的駐軍,也必然不敢輕舉妄動,我略作整頓,招兵買馬一番,就要進攻冀州之地了,怎麽算,打到雄州之地,那也是明年的時間了,今年,是不太可能和孫玉樹兵戈相見了。”

  “這一年的時間,西北一戰,會落下帷幕,大秦更加精銳的鐵騎,也會浮出水麵。”

  “大夏之地,派出來的,應該不僅僅是百萬雄師了。”

  “大周,也會和江南的水師謝華,鏖戰在一起,一時半會兒,是分不出勝負的。”

  “大魏和大秦,是眼下的主要戰場,按照我的推測來看,百國餘孽,不會在大型戰場冒出頭來,會在大夏之地,大周之地,出現多股軍閥,之由此展開暗無天日的混戰。”

  “如今大魏國君,也是無可奈何,自己的國家淪為了主要戰場,他想要改變這樣的現狀,同時,也想要在自己的地盤上,將其餘三國的實力,好生消磨一番,隨後,在伺機而動,趁勢反攻。”

  “當今陛下這一步棋走的極為不錯,有容乃大。”

  “父王和大哥,預計在不久之後,就會出現在同一片戰場上,江南之地,應該會派遣一位資格深厚的將軍前去製衡,那個人,不是龐宗,就是陛下最為信任的某位心腹。”

  “我所能猜測到的局勢,就是如此了。”

  元鐵山和陳煜在這個時候都有些恍惚,短短數年之間,正兒就已經成長到了如此地步。

  寄建功道:“你來我們這裏,估計也不是為了此事吧。”

  元正道:“果然什麽事情都逃不過叔叔的眼睛啊。”

  寄建功得意道:“那是當然。”

  元正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王,父王從小到大,都極為寵愛元正,幾乎將最好的,都安排在了元正身上。

  元正也不是一個木頭,可是自己的命運就是如此,由不了自己。

  很認真的說道:“如果我們有一天,終歸要在戰場上相見的話,都不要留手,父親乃是天境高手,我的麾下,也有天境高手,到時候證明一戰,宣告整個天下,你我立場不同,分道揚鑣。”

  “如此,可以堵住整個天下的悠悠眾口,而我,也可以放開手腳的開疆擴土。”

  “不過那個時候,我應該不會在大魏之地渾水摸魚了,可能是大秦,可能是大夏,可能是大周。”

  元鐵山很嚴肅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深沉問道:“這個主意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你背後有高人指點。”

  元正平靜道:“是我自己的想法,這也是你我之間早晚都要麵對的事情,我是庶子,想要逆天改命,除了舉兵造反,沒有其餘的辦法了。”

  “主流如果不認可我,那我就征服整個主流。”

  “也許在以前,我沒有這樣的勇氣,在父王這裏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兩次戰役之後,我的麾下也死了不少人,那都是我的心血,如今,我也是為人主上的存在。”

  “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辜負了信任我的人。”

  “父王也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違背了大魏的君王社稷。”

  “拿下靈州之後,我可能還要死掉不少將士們,甚至有些和我相交頗好的某些將軍們,也要死在戰場上。”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自古如是。”

  “語氣婆婆媽媽的,磨嘰個沒完沒了,還不如一開始,就來一個利索的。”

  這也是鬼穀子,對元正最深沉的教誨之一。

  父子兩人的立場不同,從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元鐵山苦笑了一聲,看著元正腰間的佩劍開花,說道:“如今,你能夠拔出開花了嗎?”

  元正意外道:“為何問我這個問題?”

  元鐵山微笑道:“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緣由,就是隨便問問。”

  陳煜和元鐵山,此刻沉默不語,陳年舊事湧上心頭,既有歡喜,也有難受。

  元正道:“當初師傅送給我木劍開花的時候,我不懂得其中的深意,可是現在,我大概也猜測到了,父王和師傅之間的關係了,應該就是老丈人和女婿之間的關係吧。”

  “我如果猜測的不錯,開花,應該是我娘親,生前的佩劍。”

  “對否?”

  元正的眼眶有些紅潤,兩行清淚流淌而出。

  作為一個兒子,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娘親,也是一件頗為遺憾的事情。

  在元正的想象之中,自己的娘親,差不多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吧。

  以元正對父王的了解,估計娘親若是不好看的話,父王也不會在意娘親。

  這是男人的通病,元正也有這樣的毛病。

  元鐵山的鼻子發酸,心情極為難受。

  陳煜和寄建功離開了此間,父子兩人的事情,還是讓父子兩人去麵對吧。

  待得陳煜和寄建功走了之後,元鐵山還是哭了出來,讓一個天境高手哭出來,也是這世上最難的事情之一。

  元鐵山說道:“是,果然什麽事情都瞞不住你啊。”

  元正輕聲問道:“你和我的娘親,究竟是怎麽認識的,我的娘親,又是因何緣故,而死去的。”

  陳年往事,就要是翻閱看過的書本,再一次翻閱的時候,心情難免有些微恙。

  元鐵山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我認識你母親的時候,我也不是什麽武王元鐵山,隻是一個在軍旅之中,剛剛得誌的小將軍。”

  “那一年,是在大周之地的邊境上。”

  “你的母親,劍道修為又成,打算出來闖蕩江湖。”

  “她是周人,我是魏人,當時大周和大魏之間的關係,還是非常敏感的。”

  “我當時也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以一個江湖野遊的身份,和你母親遇見了。”

  “那裏有一條支流,匯通東海之地。”

  “你的母親,就是來自於東海。”

  “她生的還是好看,一頭海藍色的長發,比月光還要美麗的臉龐,帶著一柄木劍,帶著一個女子特有的青春朝氣,走到了我的麵前。”

  “起初,她還以為我是個壞人,便對我動手了。”

  “我也沒有打算和你的母親真的動手,雙方你來我往的交手了十餘個回合,最後才發現,我贏不了你的母親,你的母親也贏不了我。”

  “然後就開始天南地北扯了很多閑話出來。”

  “無非也就是人情世故,和江湖之深遠。”

  “興許,那個時候的我,對於江湖,了解的要比你母親更多一些,再加上我的先天罡氣,在那個時候已經略有小成,你的母親誤以為我是某個名門正宗裏的嫡傳弟子。”

  “也被我當時的胡言亂語,給迷亂了心扉。”

  “現在看來,也就是一個初入江湖的雛兒,被一個半生不熟的江湖野遊給忽悠了的故事。”

  “那一段時間,我沒有戰事,便帶著你的母親,在大魏之地,好生遊蕩了一番。”

  “時間長了,我隻曉得你母親,是一個單純善良,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的姑娘,你的母親也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卻沒有計較我之前的謊言。”

  “我們還去了東海之濱的某座小島上,在明星朗月之下,攤開心扉。”

  “那個時候,我愛上了你的母親,你的母親,也愛上了我,了解到彼此的優缺點以後,發現是極為互補的。”

  “然後我們便私定終生了。”

  “我曾向你的母親許諾,待我功成名就之後,便風風光光娶她過門。”

  “可惜啊,後來我成為了武王,當今陛下為了製衡我,便將他的胞妹賜婚於我,當時我根基不穩,手底下的將士們,也多有不順之處。”

  “我也就慷慨了一回,答應了那門婚事。”

  “在別人看來,我已經走到了一個武夫的極致,可我自己心裏知道,從我答應那一門婚事的時候,就已經辜負了你的母親。”

  “可是你的母親太善解人意了,理解我當時的處境。”

  “默默地追隨在我左右,在武王府裏的安靜的後院裏一個人居住,不問政事,不問軍中之事,時常為我解憂,無怨無悔。”

  “漸漸的,我羽翼豐滿了,可那個時候,你的大哥和二哥也相繼來到了這個世上。”

  “我成了一個有家室的人,你的母親,已經無名無分。”

  “有一年過年,我打算帶著你的母親會東海老家看看,結果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位天境高手的襲殺,當時的我,在冥境,你的母親也在冥境。”

  “不是那人的對手。”

  “關鍵時刻,你的母親以自身獻祭了開花,將開花的鋒芒發揮至極致。”

  “那一劍,驚豔了整個世界,將星空都劈成了兩半。”

  “那一劍過後,你的母親重傷垂死,可不巧的是,偏偏你母親有了身孕,肚子裏的孩子,也就是你。”

  “隨後,你的姥爺來了,也就是你的師傅。”

  “我和你姥爺兩人,相繼給你的母親以真元續命,本來覺得,兩人輪流真元續命,應該可以救活你的母親。”

  “可終歸是獻祭了開花,在你出生的當日,你的母親,便魂歸九天了。”

  “這就是我和你母親的故事,這一輩子,我對得起我的將士們,對得起大魏的君王社稷,對得起整個天地,唯獨對不起你的母親,還有你。”

  元正靜靜的聽著,緊緊的握住了開花的劍柄。

  眼眸中,湧出淚水,整個人陷入了極度悲傷之中。

  元正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是這樣,襲擊你的那個天境高手,究竟是誰?”

  元鐵山道:“不知,也許是我以前得罪過的人,也許是想要得到木劍開花的人。”

  木劍開花,擁有五行之力,大地之精,極為壯哉氣運。

  任何一個武夫得到之後,隻要運用得當,早晚都會踏破桎梏,進入極致之中。

  元正摸了摸眼淚,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但你對不起最愛你的那個人。”

  “她為你犧牲了自己的全部,你卻無能為力。”

  元鐵山道:“每當我回憶起這些陳年舊事,心中無限感傷,你的姥爺,也因為這件事,不在和我來往,若不是看在你和你娘親的麵子上,興許,早就將我殺了。”

  “《滄海六合》是一門神奇的功法,你要好生修行,那是你日後無敵於天下的基礎。”

  “木劍開花,你也要好生使用,也是你克成大業的基礎。”

  元正拂去了父王眼角的淚痕,柔聲道:“都過去了,自責不必太長,但要永久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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