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惡戰一場
作者:明聖之君      更新:2020-05-11 20:13      字數:1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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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個正經人,元正其實不願意和燕北一起共事。

  兩人曾經都是紈絝子弟,如今從良了,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又難免的不正經起來。

  去往石拱橋的路上,兩邊都是草叢,荒無人煙,幽靜難言。

  兩個大男人一起出現在這樣的地方,不管站在哪一個角度去看待這件事,這兩個男人,都像是偷雞摸狗之輩,絕非正經人。

  元正好奇問道:“你和慕雲的事情如何了,如今可有眉目?”

  燕北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論皮囊的話,我若是打扮一下,也還挺像是那種江南士子的,屬文武雙全的佳公子,勾搭別的小姑娘的時候,基本上不會失手,偏偏在慕雲這裏,不知道如何下手。”

  “遇到油鹽不進,水火不侵的主兒,我就束手無策了,想要霸王硬上弓,可偏偏還都是自己人,狠不下那個心,可若是不霸王硬上弓的話,我暫時也沒有辦法一親芳澤。”

  元正斬釘截鐵的說道:“你若是在外麵幹下了喪盡天良的事情,你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也不會計較什麽,可慕雲是刺繡堂的人,掌握著咱們諸多情報,日後可能還要指望慕雲在關鍵時刻提供情報,救命呢。”

  “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可千萬不要去幹。”

  紈絝子弟的心裏都想了一些什麽,元正還是很清楚的。

  得不到的東西,往往最是誘惑人,可這個誘惑積累到一定程度以後,被誘惑的那一個人,就會喪失理智,回歸原本的獸性。

  強扭的瓜不甜,可是強扭的瓜特別有成就感。

  有些時候,追求的就是那一分氣場與氣質,至於結果如何,那都是多餘的事情。

  看得出來,燕北暫時還保持著幾分理智。

  燕北道:“我當讓知道輕重,不過慕雲這個女子,不像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似乎經曆了很多的事情。”

  元正道:“倒也沒有經曆很多的事情,隻是以前行走江湖的時候,吃過苦,挨過毒打罷了。”

  燕北心裏抽搐了一下:“難不成,慕雲已經不是完璧之身?”

  元正白了一眼燕北:“你太髒了,怎麽什麽事情都往那方麵去想呢,慕雲是完璧之身,這一點,你到時候試試就知道了。”

  燕北無奈道:“我倒是想要驗證一下慕雲到底是不是完璧呢。”

  元正啞口無言,總之和燕北在一起,他自己都會變得不正經起來,有沆瀣一氣之風。

  距離那座石拱橋差不多還有半裏路,元正和燕北下意識的神華內斂,如普通百姓一般,在這裏的身份,就是一個過客。

  橋底下,還有著那麽大的名堂。

  旁邊有一個半人高的草叢,元正想了想,退後到草叢的位置裏去。

  燕北說道:“你該不會是想要,將那位僧人聚集的寶貝,收繳了吧,殺人越貨的事情,可不是咱們這種人應該幹的事情。”

  元正道:“嗯,殺人越貨的事情,我的確是幹不出來,不過我有一計。”

  燕北道:“說吧,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麽好心,那座橋底下估計囤了不少貨,真金白銀珍珠寶刹不在少數。”

  元正道:“到時候,我將所有的金銀財寶通通帶走,然後你呢,將那位僧人帶去我大哥那裏領賞,如此一來,官府那裏可以交差,而我們自己又能得到很多的好處。”

  燕北道:“為什麽你不去?你和你大哥之間,不是什麽話都好說嘛?”

  元正道:“我不方便拋頭露麵,起碼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辦法公開露麵。”

  “再者,我也不好意思在這種事情上求助於我的大哥。”

  “而你的鐵血門原本就距離瀚州不是很遠,到時候你去了,直接表明身份,不就好了,大哥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到時候稍微暗示一下,大哥必然會給你一個方便的。”

  燕北道:“咱們不管怎麽說,也是幹大事情的人,為了這一點蠅頭小利,不至於吧,二者,那些真金白銀,多數都來路不正,咱們用這來路不正的財貨壯大自己,對於我們自己來說,也不是什麽好事情。”

  元正有些意外的看著燕北,說道:“你變了,你不是以前的那個紈絝了,怎麽會忽然之間,變得如此高尚了?”

  燕北理直氣壯的說道:“不義之財,不要也罷。”

  “不過,可以讓你大哥給我們多給一些賞銀,反正滅佛一事,財政上必然會出現一個很大的窟窿,隻要滅佛的效益大於支出就行了。”

  “也可以讓你大哥給我們一些其餘的東西。”

  元正是真的覺得燕北變了,大概是跟著黑龍王那等不食人間煙火的主兒修行一段時間後,自然而然的發生了改變。

  很快,便已經臨近石拱橋了。

  然而,這會兒的石拱橋上,站著兩位僧人。

  都是武僧,相隔對望,一個手中拿著羅漢棍,一個手中拿著降魔杵。

  兩人武道修為,均在道境,此刻,氣勢如虹。

  元正看了一眼,沒有想到僧人也會因為分贓不均,而大打出手。

  或者說是,滅佛一事,導致許多僧人必須要想辦法還俗了,而還俗帶著一大筆銀子還俗,日後回歸到江湖裏,也能做一個體麵人。

  元正輕聲向燕北問道:“以你如今的實力,此刻若是忽然出手,能否將這兩位一擊製服。”

  燕北嗯了一聲,然後瞬息出手,一拳平直轟出,沉穩樸素,一道黑色的狂龍從虛空中衍生而出,宛若巨蟒一般,直接趁著兩位僧人不注意的時候,纏住了兩位僧人的軀體。

  微微用力,兩位僧人疼的睚眥欲裂,還未來得及發得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便暈厥了過去。

  元正隨後跟上,拍了拍燕北的肩膀,讚賞道:“看來黑龍前輩,是真的給你傳授了看家本事啊。”

  燕北也不驕傲,實話實說道:“也不是黑龍前輩給我傳授,而是我自己偷偷摸摸學的,隻是黑龍王知道我幹了一些什麽事情,卻沒有問責與我,雙方默許了此事吧。”

  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位僧人,一場僧人之間的內戰,本來是要爆發的,結果現在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石拱橋下,一切如常,元正仔細凝望了一番,才在橋梁低下右側,發現了一個暗格。

  元正道:“大哥就在地藏寺周圍,你速去找他,我去裏麵看看,對了,你可以讓大哥帶領一隊兵馬前來,前來收割贓物。”

  燕北無趣的說道:“本來這一次你是打頭陣的人,結果你什麽都沒有幹,走馬觀花了一番。”

  元正笑道:“我本來想著你堅持不住的時候,我在觸手,可是哪裏想得到,你小子的武道修為,如今紮實了這麽多。”

  燕北也沒有耽誤時間,直接攜帶這兩位僧人乘風而行離開此地,前往地藏寺。

  元正跳下石拱橋,剛欲打開暗格,進入裏麵看看,忽然之間,心生感觸。

  果斷的撐起了一道護體罡氣。

  一柄厚重的青銅劍,瞬息之間刺中了元正的後腰,幸虧及時撐起了護體罡氣,否則這一劍,就真的讓元正在陰溝裏翻船了。

  轉身,一位年過半百的僧人,手握青銅劍,高大魁梧,渾身金燦燦,宛若一尊金身羅漢。

  生的是典型的怒目金剛之相,一舉一動,都透出攝人真元。

  元正見狀,開口問道:“敢問,你是來自於地藏寺的,還是來自於地禪寺的。”

  細微感受了一番,對方的武道修為,也在元境,和元正同境界,單論武道真元,這一位金身羅漢還在元正之上,屬於基本功極為厚實沉穩的那一類硬點子。

  空寺應道:“這個問題並不重要。”

  元正微笑道:“不久之後,武王世子的大軍就要來到此地,你確定要和我在這裏,惡鬥一場嗎?”

  不是元正忌憚這個僧人,而是元正擔心,這一位僧人在暗中還有幫手。

  本身這件事就已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可更加害怕黃雀後麵,還有一隻鷹隼,在默默地觀望。

  真的打起來,會沒完沒了的。

  空寺道:“隻要你走,你我便相安無事。”

  元正仔細感知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大哥的速度再快,起碼也要兩個時辰往後,才能抵達此間。

  這兩個時辰,元正絕對不能讓這暗道裏的金銀財寶給飛了。

  手,下意識的搭在了獄魔的劍柄上,一劍過後,這一位僧人,將會倒在血泊裏。

  然而這一劍當中,可能還會有其餘的僧人,同時向元正發動致命一擊。

  蒙金並未追隨元正而來,江南這裏有三個天境高手,秦嶺南麓那裏,如今也要開辟攘外的道路,蒙金需要留在雲端上城,作為戰略性的存在,掃平障礙。

  空寺看見元正拔劍了,眼眉微皺,接著,一劍刺來,主動逼元正拔劍。

  血光一閃,獄魔呼嘯,空寺倒在了血泊裏,也和元正猜測的一致,這一瞬間,有八道精純的劍氣,朝著自己渾身要害刺來。

  關鍵時刻,元正隻能瞬移規避,便是如此,氣海穴上,還是中了一劍,整個人的精氣神,頓時萎靡不振。

  旋即,八位高僧,第一時間出現在了此間,對元正形成了合圍之勢。

  八位元境高手,其中一位,還在元境巔峰,幾近於化境。

  這麽紮手的點子,元正還是頭一次遇見。

  之所以懷疑後麵還有人,那是因為,通常分贓這種事,第一個站出來的,後背自然就要留給後麵的人,人多好幹活,人少好吃肉,這個道理,用在這種事情上,最為正常。

  八位僧人,統一的金身羅漢之相。

  元正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會是如此局麵,當時應該叫著泰鴻一同前來了。

  佛門的水果然夠深,一旦在這裏打起來的話,獄魔出鞘,以元正如今的武道修為,殺了這八個高手,並非難事,畢竟他的《本經陰符篇》就剩下《中經》與《持樞》沒有修行大成了。

  可無疑,這是一場要改變地形的戰鬥。

  方圓十裏之內,必然雞犬不留。

  花椒與茴香,也在秦嶺,作為蘇儀師兄的左膀右臂,秦嶺那裏,終歸還是要留下一些頂尖高手鎮守的,萬一遇到了什麽事情,也不燙手。

  這一次,千算萬算,元正還是輕敵了。

  八位高手來回走位,形成劍陣,一時間劍光森然,一方劍域,從天而降,企圖在瞬息之間,將元正絞殺至死。

  元正自從出關以後,也沒有真正意義上和人交手,事實上,元正好久都沒有和別人拚死一戰過了,有那麽點久疏戰陣的意味。

  眼下,不拔劍不行了,也幸虧燕北帶著那兩位僧人給走遠了。

  眼看著劍域就要籠罩元正的時候,獄魔再度出鞘,宛若九幽惡鬼在咆哮猙獰,一招橫劍術,橫貫八方,劍氣激蕩九重天,天空中,出現了血色殘陽異象。

  劍鳴激蕩開來,方圓十裏之內,山崩地裂,無數草木飛揚而起。

  這條涓涓細流,直接改道,石拱橋轟然炸開,成為廢墟一片,飛沙走石,火焰連天。

  轟隆隆!

  八位僧人的劍陣被破開,一劍橫貫八方,若隻是一對一的話,隻要是同境界,對方不死,也會重傷,然而元正這一劍橫貫八方,也隻是破開了對方的劍陣。

  八位僧人完好無損,就連氣息,都未曾紊亂半分。

  元正看準了那位元境巔峰的高手,隻要解決掉這個硬點子,剩下的人就好辦了。

  聚集真元,然而八位僧人同時出手,每個人都是必殺之劍。

  攻者,與元正正麵攖鋒,至剛至陽,泰山壓頂而來。

  擾者,宛若鬼魅,繞之元正身後,伺機偷襲一劍。

  禦者,如一麵銅牆鐵壁,正麵承受元正的劍鋒,給攻者製造絕大的機會。

  亂者,來回走位,擾亂元正心神,就是要讓元正亂了本心,死於瞬殺之中。

  圍者,鎮守一方,斷絕元正後路,令其無處借力,無處生根。

  破者,從四麵八方破解元正劍勢,令其劍勢瓦解,縱然可以一劍驚豔四野,也能讓其威力大打折扣。

  還有兩位刺者,一位在天上,一位在地下,一旦有一擊必殺的機會,便會同時刺向元正的三寸之地與心脈之地,隻要其中任意一人得手,元正都將必死無疑。

  這八位金身羅漢,堪稱完美的殺人利器。

  別說是元境高手了,縱然是化境高手在此,幾乎一個照麵,就可以解決掉。

  對於大多數劍客而言,這八位一體的高手,堪稱噩夢。

  情急之下,元正橫劍於胸前,再度撐起護體罡氣,這一次,陰陽之力流轉,形成天雷地火之勢,整個人宛若一尊魔神,風雨雷電交加,獄魔劍鳴狂放,有屠戮蒼生之勢。

  同時運轉滄海六合與本經陰符篇,對於元正的真元消耗是巨大的。

  本身,之前的那一劍,就已經破開了元正的氣海穴,若非元正底子足夠紮實,恐怕就是那一劍,就讓元正毫無還手之力。

  八劍其出,粲然一聲巨響,元正的護體罡氣瞬息破裂。

  元正一掌祭出,青龍亂舞,周圍重力增強,整個廢墟,凹陷了三丈有餘。

  輕盈躍起,於此時,萬裏煙雲照從天宇中翱翔而來,第一時間接住了元正。

  騎在扛把子身上後,元正的壓力驟減。

  扛把子張開血盆大口,轟隆隆一聲巨響,一道遮天蔽日的火焰球從天而降,碾壓大世。

  同時,三道暴烈至極的雷炎光束,無差別轟向了八位金身羅漢。

  刹那之間,那一位元境巔峰的高手,被扛把子的雷炎光束轟殺成了齏粉。

  死掉了陣眼之後,剩下的人就好辦了。

  元正大袖一揮,天宇之中,衍生出密密麻麻的秩序神鏈,對剩下的七位高手,進行纏繞,秩序神鏈上雷電交加,隻要接觸上,可第一時間滲透進對方的五髒六腑,令其真元暴亂,走火入魔。

  萬裏煙雲照俯衝而下,一雙龍爪威能無窮,一爪撕裂而來,直接兩位僧人成了碎肉塊,橫屍當場。

  一瞬之間,元正連連出手,三道縱劍氣同時彌漫而出,又有三位僧人喋血當場。

  如此 一來,就剩下了兩位僧人苦撐,一挑二的話,元正毫無壓力,可這會兒耽誤太大,元正也不會戀戰了,動靜鬧得太大了,周圍的人,也必然感應到了。

  興許自己的大哥,已經知曉了這裏的情報,率領龍騎軍,正快馬加鞭當中。

  一劍橫貫四野,剩下的兩位僧人,不出意外的劍斷人亡。

  如此一來,元正也算是解決掉了自己的性命之憂。

  臉色蒼白至極,繼續苦戰下去,若是沒有萬裏煙雲照來救場,任憑元正的橫練功夫如何到家,也終歸會被八位一體的高手,給活生生的耗死當場。

  這會兒,元正看向周圍,有些傻眼了,雖然殘垣斷壁,卻也是金磚遍地。

  方圓七八裏之內,黃金璀璨,金光閃閃。

  打眼一看,此地黃金儲藏,起碼也有一千萬兩黃金。

  這還是保守估計。

  元正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瓜子,苦澀笑道:“早知道如此,無論如何,也要將泰鴻給叫過來,這麽大的金山,怎能拱手讓給朝廷呢。”

  後悔歸後悔,元正也迫切的需要返回山莊,找個地方好生調理一番。

  趁著四下無人,萬裏煙雲照化作一隻雄鷹,元正駕馭神鷹瞬息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

  大概是這裏鬧出來的動靜有些太大了,本來元青還想要在地藏寺周圍好生勘察一番的,結果這裏方圓十裏之內,像是在開天辟地,他率領五百龍騎軍,第一時間來了。

  由燕北帶路。

  這會兒,元青和燕北並肩而立,兩個人都有些傻眼了。

  遍地金磚的景象,還是頭一次遇到啊。

  腳底下,都是一塊沉甸甸的金磚,廢墟雖然代表著寂滅,可是有金磚在,那也代表著生機勃勃。

  元青意味深長的問道:“你來找我,說是你發現了僧人藏汙納垢之地,你與僧人大戰一場,這裏煙塵浩蕩,飛沙走石,結果,這遍地金磚,是怎麽個意思?”

  燕北找到元青的時候,先是表明身份,然後又誇大其詞的說是自己如何的奮勇殺敵,如何的拚死作戰,報效朝廷。

  這會兒,此地的景象,倒也和燕北當時口若懸河的誇誇其談,一致。

  燕北趕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連連咳嗽道:“世子殿下有所不知,當時戰況緊急,我拿下僧人之後,就趕緊尋您去了,這遍地金磚,當時我也沒有注意到。”

  “興許是我走了以後,此地發生了二次崩塌,才出現了這般情景。”

  “不得不說,那兩位僧人的武道修為,果真是不得了啊,若非我僥幸贏了一招半式,恐怕就折煞此地了。”

  元青拍了拍燕北的肩膀,說道:“不錯,你真的很棒。”

  以元青的眼力勁來看,怎麽會看不出來,此地發生了什麽,別的不說,地上九具屍體雖說橫七豎八的,也不顯眼,可元青也不是瞎子。

  二者,沒有元境修為,就想要改變方圓十裏的地勢,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三者,周圍劍氣縱橫,根據元青所知道的,燕北所在的鐵血門,隻是打鐵鑄劍,至於本門武道,和劍道其實沒有多大的關係,隻是沾染了些許劍道而已。

  四者,這劍痕非常的熟悉,隱約之間,元青看到了陰陽二氣流轉,看到了青龍亂舞,看到了重力增強,看到了那柄凶劍出鞘。

  用腳指頭都能想的明白,燕北和元正一起來到了這裏,燕北直接帶著人去元青那裏領賞去了,至於硬點子,都交代給元正了。

  自己的三弟,留下了這遍地金磚,果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此等風骨,恐怕三弟自己都沒有想到吧。

  元青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周圍的龍騎軍們也是頭一次見到真正的一座金山銀山在此,眼睛都有些發直了。

  元青下令道:“一隊人們速返回大營,率五千步軍,輜重車輛五百,前來搬磚。”

  一位龍騎士立即駕馭龍鱗馬返回了。

  燕北這會兒死不要臉的問道:“世子殿下,如今我也算是給咱們的大魏立下了汗馬功勞,不知道可否論功欣賞,我常幫,可否有寬鬆政策一二?”

  “當然了,我也絕無居高自傲的意思,響應殿下的號召,那也是分內之事。”

  元青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你是咱們的瀚州人士,別的不說,咱們也算是老鄉,老鄉是不會虧待老鄉的,隻不過這賞賜一事,還得我將手頭上的事情忙活完了以後,才能著手一二。”

  “你的確是給我們留下了汗馬功勞。”

  “明日,我便會在江南下令,光貼告示,賞賜常幫黃金十萬兩。”

  “順勢,我也會上報父王,這件事,本世子必有厚報。”

  燕北施施然的點了點頭道:“多謝殿下。”

  有些雲裏霧裏,光怪陸離,燕北很難想象,自己當時走了之後,元正都經曆了一些什麽,不過根基現場痕跡來看,還沒有發現元正的屍體,且有焚燒的痕跡,有火焰在些許之地,還在燃燒,說明萬裏煙雲照來過此地了。

  也幸虧,這一次是元青親自前來,還可以摁住這件事,以及這裏的痕跡。

  若是其餘的人來到這裏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輜重車輛到達此地,還需要一段時間,燕北也沒有打算給元青當搬運工,微鞠一躬道:“此間大局已定,若無其餘的事情,我就先離開了。”

  元青點頭道:“去吧去吧。”

  燕北瀟瀟灑灑的乘風而行,離開了此地。

  這會兒,就連燕北自己都後悔,為什麽元正想要殺人越貨的時候,自己偏偏那麽正值呢。

  ……

  山莊裏,先行回來的元正,臉色蒼白至極,整個人萎靡不振,精氣神不足。

  蒲團上,元正宛若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也不動的。

  鍾南端來了一碗參湯,開口道:“不好意思啊,這一次是我沒有將情報調查清楚,害得你,差一點在陰溝裏翻船了。”

  元正睜開眼,微微吐出了一口濁氣,調息了半天,總算是緩過勁來了。

  伸手端起參湯,一飲而盡,微微運轉滄海六合,第一時間將這一碗參湯的精華吸收殆盡。

  有些呼吸急促的說道:“這不怪你,因為我和燕北去的時候,剛好遇上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情,這種事情都是措不及防的。”

  鍾南好奇問道:“如果扛把子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你有危險,而不去救場的話,就你一個人,到時候的戰果會是如何?”

  元正認真的想了想這個問題,反而是給自己敲響了警鍾。

  仗著自己兵器好,真元雄渾的優勢,同境界一向無敵,遇到化境高手,也能殺之。

  基本上很少遇到能夠讓自己拚出全力的戰鬥,這一次是正兒八經的浴血奮戰,才險勝了對方。

  仔細想了想,說道:“拚死一戰的話,我可以殺了他們,但是我自己也要臥床不起大半年之久。”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獄魔的劍靈釋放,可那樣的話,元正也會遭受到反噬,不過遭受反噬過後,江南這裏有三位天境高手,可以第一時間給元正想辦法壓製住獄魔的煞氣。

  當然了,若是再沒有獄魔的話,元正怎麽看,都是一個必死之局。

  至此,鍾南對於元正真正的實力,也大概有所了解了。

  沒多一會兒,燕北就回來了,將元青的意思的給鍾南大概說了一遍。

  鍾南微笑道:“賞金十萬兩,倒也是豐厚了。”

  “常幫立下大功,的確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嘴巴了,而且,這件事過後,廟堂上也不會有多少人為難常幫了,畢竟是有功之臣,也算是順應了當今陛下滅佛的大局。”

  燕北道:“這一下可好了,可惜了那一座金山啊。”

  鍾南道:“無妨,對於當下的我們來說,有沒有那座金山都是一樣的,我們需要的是精兵悍將,和可以攘外的路線,哪怕是十個金山銀山,對於我們而言,也沒有多大的裨益。”

  “還有,這一次的事情,幸虧是元青親自操手,若是遇到別人的話,我們就麻煩了。”

  燕北一想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貪汙功勞不說,可能還要背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你先下去吧,去黑水河那裏,近日以來,不要拋頭露麵了,此事我們出了風頭,也不是什麽好事,多多製衡一二。”

  燕北沉穩道:“明白了。”

  想來,黑龍王也會製衡此事的,因為朝廷的當眾賞賜,就變得飄飄然,絕非一個王者之師應該有的樣子。

  鍾南道:“有一個人,最近有點意思。”

  元正道:“那個人是誰?”

  鍾南道:“常思遠,買了一艘船,在河邊過著生活,不問大爭之世,謝華像是留意到了此人,派人去當過說客,可是常思遠也沒有動搖,不過,也有動搖的趨勢。”

  元正道:“你的意思是,謝華雖然是江南的大都督,可是立足不穩,急需要培養自己的黨羽,常思遠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謝華給常思遠安排一個不錯的位置,以後常思遠再立下幾個大功勞,謝華這個大都督的位置,基本上也就坐實了。”

  “既可以成全謝華,也可以成全常思遠自己。”

  鍾南點了點頭道:“是這樣,謝華的立足不穩,並非是沒有人聽他的指揮。”

  “而是謝華賬下的人,都和江南世族糾纏不清,有著千絲萬縷的橫向關係,謝華想要培養出一支底子幹淨的班底兒,日後好去製衡那些世族們。”

  “眼下,江南世族倒是可以放任謝華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這以後嘛,就不好說了。”

  “世家大族裏,永遠都有人才,若是有一天謝華死了的話,很快也會有第二個謝華出現的。”

  “甚至我懷疑,謝華隻是明麵上的大都督,實際上,背地裏的大都督是另外一個人。”

  千年的王朝,萬年的世家。

  元正醍醐灌頂,摩挲了一下開花的劍柄道:“依你之見,常思遠那裏,我們可以下手了。”

  鍾南道:“下手倒也不至於,隻是我有一種隱憂。”

  “隱憂之處在於江南,而非我們自己。”

  “大秦鐵騎隻要拿下江南,就等於拿下了整個大魏,至於後麵的那些戰役,大秦鐵騎都能夠勢如破竹,所向無敵。”

  “甚至,某個世族的老族長,可能都在背地裏,和大秦的親王見過麵。”

  “就我們本身而言,還不能太快的讓大秦鐵騎拿下江南之地,我們需要一個緩衝的時機,起碼,也要等到我們可以上戰場,可以屯兵五十萬的時候。”

  “所以,我們需要謝華立足穩,估計,咱們也隻能將常思遠讓給謝華了。”

  “本質上,我們和謝華的立場是一致的,謝華頂多也就是鎮守江南,不讓大秦鐵騎過境,又和當今陛下劃江而治。”

  “而我們,也是真的需要在不被戰火打擾的地方,磨煉自己的基礎。”

  元正一聽就明白了,問道:“你是想要用常思遠來布局,成就謝華,成就常思遠,順勢成就我們自己,也讓謝華頂在我們的前麵,給我們遮風擋雨?”

  鍾南道:“那依你之見呢?”

  元正哈哈笑道:“以我之見,當然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啊。”

  有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如果元正掌握廣陵江上的水師,興許還不如謝華呢。

  “這個話,誰去說比較好,本質上,我還是希望,常思遠日後可以離開謝華,而來到我們這裏,大爭之世,雖然沒有露出頭的人才還有很多,可我們沒有那麽長的時間來細細挑選。”鍾南道。

  元正親自去說,那當然是不合適的,因為元正已經得罪過常思遠了。

  鍾南去說也不合適,因為常思遠稍微猜測一二,就知道鍾南是什麽意思。

  元正想了想道:“既然是要放棄的話,那就徹底放棄,常思遠之才雖然不錯,可我這裏,少一個常思遠不會影響大局,多一個常思遠,也隻是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一動不如一靜。”

  鍾南打趣問道:“你就真的舍得?”

  元正道:“不舍得又有什麽辦法呢。”

  “謝華的立足不穩,乃是自己內心的立足不穩,並非局勢上的立足不穩。”

  “一個人的內心強大了,才可以去做到更多的事情。”

  “既然謝華不行,我們就幫他一把。”

  “雖然謝華不會記得我們的這個人情,甚至不會知道我們的這個人情,可有大秦鐵騎虎視眈眈,我們也不害怕謝華會對我們殺一個回馬槍。”

  鍾南道:“這倒也是啊。”

  元正再度行走周天,精氣神恢複了不少,起身,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大紅袍,抿了一口,神智清明了不少。

  站在門梁之外,負手而立,遙望天宇,玩笑道:“除了常思遠之外,可還有其餘的古怪之人。”

  鍾南道:“大換血,也不應該是在這個時候。”

  元正道:“錯,恰好就是這個時候,我們被世子殿下公開賞賜過後,必然會有許多人飄飄然的,黑龍王可以製衡表麵,但無法製衡人心浮動。”

  “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關口。”

  “還不如趁此機會,換一撥人再說。”

  鍾南反駁道:“這樣,難免會操之過急了,會影響我們原本的基礎。”

  元正道:“咱們原本的基礎本就比較厚實,大家都太平日子過慣了,也是時候讓一部分人有些危機感了,製衡之術,大概就是這樣。”

  鍾南看著元正的背影,心中駭然,現在的元正,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少年了,也不是會幫自己吵架和打架的那個少年了。

  有些可怕了。

  鍾南隻能應道:“我看著辦吧,不過甄選人才一事,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必須要搭把手。”

  元正道:“明日就可以開放咱們這裏的龍門了。”

  ……

  ……

  滅佛一事,取得的裨益是巨大的,比如說常幫幫助武王世子,找到了一座金山,比如說,許多惡霸流氓,已經家破人亡。

  那座金山,黃金五千萬兩。

  真的是不知道如何積蓄起來的。

  武王世子也因此,獲得陛下賞賜一百萬兩黃金,也算是壯哉了元家的門庭。

  隻是這件事,讓龐宗的心裏很不舒服,他以為自己會在前線獲得一些軍供,來和元鐵山爭鋒一二,結果元鐵山的兒子,卻在背後搞了這麽大的事情。

  元鐵山也知道這件事,可是元鐵山自己並不在意這件事。

  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三兒子元正這一次的行為。

  讓元鐵山疑惑不解,甚至是非常的困惑。

  元鐵山向陳煜說道:“我是越來越看不懂正兒了,這五千萬的黃金,可絕非小數目啊,有了這五千萬黃金,正兒以後的事情,豈止是順風順水啊。”

  陳煜道:“當初正兒拿走了武王府三分之一的家底兒,如今算是一股腦的還回來了,還有多餘的。”

  “你是不是在想這件事?”

  元鐵山道:“起初我一直覺得,隻要我這個當老子的人,可以照顧自己的兒子,可以給自己的兒子提供足夠的幫助,那我就還是他老子,可這會兒,正兒也算是將欠下我的,基本上都還清了。”

  “我反而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不是一個滋味。”

  “正兒算是真正意義上在外麵自立門戶,還清了主家的一切,隻是做人做事,不聲不響的,我很懷疑,正兒如今到底是一個什麽心境。”

  這個問題,真的是把陳煜給問住了。

  陳煜也不知道怎麽回答,當父親的人總是覺得,若有能力支援子女,那麽父親的威望就在,作用就在,可若是客觀上兩清了,好多事情就不是原來的道理了。

  見到陳煜一陣無語,元鐵山苦笑了一聲。

  也許是元鐵山多慮了,因為正兒的庶子的身份,元鐵山也總覺得對不住元正,才會想的這麽多。

  實際上,元正要是早知道那裏有五千萬兩的黃金,必然是會私吞的,這件事隻是湊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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