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葉向陽的主這番話，吳景利倒是恢複了一點尊嚴，頓時心裏好受多了。

  “葉副主任，年輕人嘛，犯點錯也是在所難免的，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最好不過了。”吳景利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狠狠地在葉向陽頭上逞了一把威風。

  “是，是，吳主任教訓得是。不過吳主任，你今天過來，不是光為了訓我這麽簡單吧？”葉向陽則是不露聲色地暗諷道。

  “那當然了。”吳景利說道，“葉副主任，其實我一來呢，是來看看你們的工作，二來呢，是對於你目前的工作呢，有些指導性的意見，還希望你能聽進我這個前輩的肺腑之言。”

  “吳主任請說。”

  “對於你目前所做的這個醫療改革行動小組的工作呢，我也聽說了，聽說現在是幹得風生水起，今天短短的一天工夫，聽說到現在就有將近十起醫生被處理的事情發生了吧？”

  “確實是這樣，恐怕到現在為止，可能還不止十件了。怎麽，吳主任是有什麽意見嗎？”

  “葉副主任，其實呢，我也是從你這個年齡經過來的，對於你現在的狀態呢，我是一清二楚的。曾經我也跟你一樣，充滿著激情，心裏懷揣著偉大的理想，甚至比你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夢想著成為中國醫術界的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可是到現在呢？我什麽都看透了。我隻是想告誡你，年輕人，有熱情是好的，可是最好不要用力過猛，做下一些到後麵後悔都來不及的事情。”

  “吳主任，我不太明白，我現在所做的事情，應該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而且是受院長他老人家親自指示和支持的，怎麽會後悔呢？”

  吳景利抿了一下嘴，似乎是有些不太滿意地說道：“葉副主任，你不要整天把院長掛在嘴邊，我知道，你現在的確是受院長的器重和支持，可是你明不明白，院長他年紀大了，又是那個時代過來的人，有時候難免做出一些昏庸的事情出來。我們所能做的，最多是對於他的錯誤心知肚明就好了，又怎麽能跟著他將錯就錯，甚至成為他的幫凶呢？”

  “吳主任，你這樣說就不太好吧？我怎麽又成了幫凶了呢？院長他現在要我做的，其實也不過是受了上級的衛生局的指示，難道你準備告訴我，連著上麵的衛生局，都是昏庸的嗎？”

  “葉副主任，其實那天我在會議上就講得很清楚了，上麵的這種精神固然是沒錯的，可是你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對於這種事情，你應該也明白，上麵隻不過是給你點虛頭八腦的榮譽罷了，把我們醫院作為什麽醫療改革的示範醫院，又怎麽會要你真的大作文章，像你和院長這樣，對我們醫院內的醫生痛下殺手呢？你說，你這不是很愚蠢嗎？如果說上麵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甚至也有說要我們真的去幹些什麽，而你們卻在這裏做這些自相殘殺的事情，難道對於我們醫院，真的會有什麽好處嗎？照你這麽搞下去，估計八成的醫生都會成為你們的目標，你們這樣又是處分又是扣工資的，到時候，弄得大部分醫生都心灰意冷，紛紛離職，到時候，我們醫院又怎麽還能轉得下去呢？”

  “吳主任，”葉向陽說道，“你的這個觀點，我可是不太讚成。之所以歪風邪氣揮之不去，就是因為我們不管哪裏，都沒有一個執行有力的作風，所以，導致幾乎每一個地方對於上麵的政策都是充耳不聞，認為隻不過是打打雷罷了，不會真的下雨的。我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徹底地扭轉這種不良的觀念。我敢說，如果這麽整治下去，那麽那些心存僥幸不執行醫療改革私自開設醫藥回扣的醫生，馬上就會全部停止這種非常荒唐的做法，那麽我們醫院的風氣，就會徹底地好起來，而不是像你說的，醫生紛紛離職。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有部分這樣頑固不化的醫生離職，我覺得那並沒有什麽不可以的，甚至可以說是一件好事。我不管他們離職以後去什麽醫院，是不是去了別的醫院還這樣玩得下去，但是至少在我們醫院，就可以獲得一個良好的風氣。如果是這樣思想的醫生，我想，我們醫院不要也罷，難道我們還愁會招不到好的醫生嗎？這麽跟你說吧，對於你所說的那種後果，我可以承擔所有的責任。我保證不會出現那種現象，反而隻會讓我們醫院的風氣越來越好，病人交口稱讚。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醫院會成為全市生意最好的模範醫院。到那個時候，難道不是我們所希望的嗎？”

  “負責，你又能拿什麽負責？”吳景利有些鄙夷地說道，“你一個小小的消化科的副主任，如果真的醫院搞不下去了，你不過是拍拍屁股走了就可以了，可我們這些真正心係醫院的領導，麵對你所留下來的這個料攤子，又該怎麽辦呢？而你所說的負責，就算是殺了你，恐怕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心係醫院？”葉向陽有些嘲諷地說道，“吳主任，恕我愚鈍，我還真沒有看出來你哪裏心係醫院了。如果你真的心係醫院，你就絕對不會允許我們醫院以這樣的風氣進行下去，成為病人口中謾罵的對象。這樣下去，醫生根本就做不到心係病人，眼裏隻有他們自己的利益，甚至醫療事故也會不斷地到來，到時候，才會真正地毀了我們的醫院。難道你以為，別的醫院真的就對醫療改革充耳不聞嗎？我敢保證，多多少少，他們也在進行。這是一種大的風氣，如果別的醫院進行醫療改革而我們不進行的話，到最後，不難想象，我們這個市裏最大的醫院，就會成為病人口口相詆的醫院，最後病人就會拋棄我們，轉而去選擇別的醫院。到時候，才會真正是我們醫院的末日。反而，隻有我們加大力度，借著上麵衛生局對我們重視，把我們作為醫療改革示範醫院的這個契機，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走在醫療改革的前沿，才會讓我們醫院充滿生命力地走下去。”

  聽到葉向陽的這番真知灼見，吳景利自然是啞口無言，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隻得是氣急敗壞地站了起來，甚至無禮地指著葉向陽說道：“葉副主任，你一時得誌，竟然聽不進我們這些前輩領導的苦口婆心，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這樣搞下去，你總有一天會成為我們人民醫院的千古罪人，後果，你可要自己掂量掂量！”

  說著，吳景利就氣急敗壞地往外麵衝去，剛好走到門口的時候，差點撞到從外麵走進來的唐湘雅那豐滿又柔軟的胸部，嚇得唐湘雅是花容失色，驚叫了一聲出來，手也是自然地捂向她那澎湃的胸前，而吳景利則沒有一點好心情，瞪了唐湘雅一眼，便氣呼呼地走了。

  唐湘雅看了一眼吳景利離去的背影，這才轉向葉向陽，一邊走進來一邊說道：“葉副主任，吳主任他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吃錯槍藥了？”

  “哦，沒什麽，剛才他跟我討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有些意見不合。”葉向陽說著，便站了起來，並未多言，反而是問道：“對了，你剛才所管轄的那些科室，又抓到什麽典型案例了嗎？”

  “當然了，心腦血管科室的一個叫劉長生的醫生，被我查到收受病人家屬的紅包……”唐湘雅對葉向陽匯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