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雅思那依舊茫然的重複著話語，隨後水池封死，數厘米厚的鋼板將它重重關押起來，最後投放入密封池中。

  沃奇不想引起什麽恐慌，畢竟交易會即將到來，如果可以他希望這一切能在暗中秘密解決。

  消息開始在這鋼鐵的叢林中穿行，繞過黃銅的管道，沿著扶梯前進，無盡的黑暗之中，逐一亮起的燈光。

  領航員管理著海上之國的知識與航道，還有那許多被人遺忘的秘密。

  因為很多東西都是古老的羊皮又或是紙質，而海上之國大部分環境都很潮濕，於是為了好好的保存這些東西，領航員的檔案館最終建立在了海上之國的動力室上方。

  即使隔了數十米遠，但因為腳下動力室中反應爐的轟鳴，牆壁的四周依舊在微弱的搖晃著，散發的餘溫恰到好處的維持著資料庫的溫度，令其保持幹燥。

  為了推動海上之國這個龐然大物，海上之國的動力室的出力或許算得上主位麵最大幾個了，當然和群星之城那由魔法構成的浮空城邦還是要差一些。

  感受著腳下的溫度，這幹燥的空氣讓身為海民的領航員並不好受，於是他總會帶著一杯水，必要的時刻補充一下。

  海上之國的曆史算不上悠久，可是因為探索航線，各種海洋生物的知識，秘聞，還有海上之國最初那錯綜複雜的設計圖。所以檔案館的資料一點也不比其他國家的要少。

  昏黃的燈光從上方投下，領航員又抽出了一份羊皮卷。

  根據沃奇帶來的消息，領航員最後決定從世界盡頭利維坦，還有皇家禮炮這三個關鍵詞找起，根據印象中的記錄，他拿出一份又一份的羊皮卷，最後全部堆疊在桌子上。

  “找到什麽了嗎？”

  沃奇的聲音從魔導通訊器中響起，打破了平靜。

  領航員似乎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他做出了回答。

  “隻是一些幾乎被人遺忘的秘聞而已。”

  領航員接著說了起來。

  “雖然多年的交戰與實驗中，在秩序同盟的幫助下我們大約摸清楚了利維坦的性質，可是有關於世界的盡頭我們依舊是一無所知。”

  領航員的手指輕輕的拂過羊皮卷的表麵，感受著字跡的凹痕。

  其實這並不是什麽羊皮卷，畢竟在這海洋之上羊可不是很容易弄到的東西，根據這文件的記錄時刻，這應該是海盜時期的人皮卷，書寫者似乎明白所記述之物的可怕，還用了一些指骨作為裝飾。

  不過領航員不在乎這些，他繼續說著。

  “世界的盡頭，在那北方的重重冰川之後，一個巨大的不斷吞噬著的巨型漩渦。”

  “無論是我們的觀測還是秩序同盟的太空觀測最後得出的結論都是這個。”

  “哪怕數十數百甚至數千光年外的世界，在旅法師協會的幫助下都已經有人類的涉足，可世界的盡頭除外。”

  “它的海域是未知的，暴亂的魔力充斥在它的上方，常規的觀測魔法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從海洋之下前進你會遭遇到混亂的洋流。”

  “更不要說還有活躍在那裏的利維坦了。”

  “它仿佛拒絕一切來訪者，哪怕世界被探索殆盡的今天，世界的盡頭依舊是未知。”

  “沒人知道它的秘密，甚至說因為它這神秘的性質，很多冒險者已經將它視為生命的終極。”

  “生命的終極？”

  沃奇的聲音響起。

  “對，生命的終極，你可能不知道最近海上之國年輕人的變化，就好像文藝複興一樣，這群人居然突然懷念起了海盜的時光，他們歌頌海盜王，還將世界盡頭的這個未知的海域視為最後的目標。”

  “這確實值得瘋狂，畢竟誰能將世界的盡頭探索完畢，那麽他將是把七海地圖補全的人，確實足以被銘記了。”

  “不過話說回來。”

  “我們對世界的盡頭一無所知，我們甚至不知道它是在什麽時候出現的，當我們意識到時它就已經在那裏了。”

  “在海洋之上還有這麽一句話，這是海盜時期我們的先祖，那群海盜流傳下來的話。”

  說到這裏領航員停頓了一下，接著將這句子完整的說了出來。

  “沒有人能活著離開世界盡頭。”

  就仿佛念出了一句魔咒一般，下方的動力室傳來一陣短暫的轟鳴，帶起劇烈的搖晃，昏黃的燈光來回閃爍一切漆黑下來。

  當照明再次恢複時，領航員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隻是此刻他的視線卻在另一個方向上。

  在那陰暗的角落裏，一本書籍斜斜的插在那裏，領航員對於這本書毫無印象，甚至說如果不是剛才那劇烈的搖晃把它顯露出來，就連領航員也不知道還有這麽一本書。

  “最後給你一個線索吧，當然我感覺也算不上什麽線索，去找船長吧，拂曉之心的一切行動最後都是交由他批準，他一定知道拂曉之心消失前去做的什麽。”

  領航員說著關閉了通話，他站了起來，隨後走到了那本書籍前，慎重的將其拿起。

  -

  -

  在娜塔莎遭遇海上之國不久後伊戈斯也看到了那龐大的國家。

  說實在的這真有些挑戰伊戈斯的想象力，他以為海上之國隻是個由船隻連接起來的王國，可顯然他還是沒有想到海上之國會如此巨大。

  鋼鐵的城市從海平麵的盡頭緩緩升起，帶著濃煙與轟鳴。

  它直接占據了海麵的全部，就仿佛一座移動的鋼鐵島嶼。

  伊戈斯本想上前打個招呼什麽的，可隨著海上之國的靠近，他覺得自己還是老實一些比較好。

  厚重的鋼板上是緩慢挪動的巨炮，雖然伊戈斯覺得自己的時之力可以輕鬆的從其中逃逸，可是在見識到天啟武裝後，他覺得還是對這個世界的魔導科技抱有些許的敬畏比較好。

  鬼知道這樣的武器還有多少，性質又是如何，所以現在還是低調一些吧。

  船上的菲律爾也有些懵，在他的印象裏作為商人的海民們，畫風不應該這麽硬核才對啊，看著這鋼鐵與火藥組成的城牆，仿佛下一秒他們就會無差別開火一樣。

  海上之國看起來移動緩慢，可這隻是體型巨大帶來的錯覺而已，不到幾分鍾，那龐大的王國便已經來到了伊戈斯的麵前。

  巨大的城牆裂解開來，重重的鋼鐵之後是一個上升的巨大平台，平台的兩側衛兵們握著武器死死的盯著紅龍。

  隨著推進，勝利星辰號與海水被一同吞納其中，海水被排空，衛兵包圍了他們開始進行排查。

  這種感覺很奇妙，在意識到伊戈斯是紅龍後衛兵們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甚至說已經有數台巨炮已經指向了這裏。

  可這個紅龍有些奇怪，可能是伊戈斯很清楚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這個紅龍異常的配合。

  主動變成了人形態方便衛兵收容，隨後在衛兵的帶領下前往詢問室。

  其實通常狀態下海上之國是沒有這麽多流程的，作為商人，時間成本的增加就是財富的流逝。

  可是因為拂曉之心的突然消失，王國進入戒備，那些幾乎都要鏽死的鋼鐵城牆都再一次被從海洋之下抬起。

  狹小的詢問室內隻有伊戈斯與詢問官，看在伊戈斯很配合的情況下，詢問官也比較友善。

  你是誰，你從哪來，要去哪？

  又是這麽一係列的問題，問的很快，伊戈斯也很能忽悠，實話中帶著謊話，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居然毫無破綻的過去了。

  當伊戈斯被放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衛兵帶著他穿越鋼鐵的回廊。

  “就這麽完事了？我以為你們會問很久。”

  路途中伊戈斯閑的沒事和衛兵搭著話。

  衛兵居然理伊戈斯了，聲音平淡的說著。

  “是啊，之前我們還抓到個藍龍，她應該是和你們一起的，從你們說的看來，你們確實沒有撒謊。”

  衛兵最後斜視了伊戈斯一眼，指著長廊盡頭的鐵門。

  “從那裏就可以出去了。”

  伊戈斯看了過去，鐵門的縫隙間有著光亮。

  衛兵直接轉身回去了，伊戈斯大步前行。

  推開大門，一瞬間的光亮令他閉上了雙眼，緩和了幾秒後張開，瑰麗的城市出現在他的眼前。

  與外圍的鋼鐵叢林不同，海上之國的內部確實非常美麗，拔地而起的鋼鐵之塔，環繞著巨塔數不清的建築如枝幹般在這之中搭建。

  滑索與軌道遍布其中，不同文化的旗幟建築都清晰可見。

  在那地麵之上，不同種族的人擁擠著前行，而在這之下還有那更深更為複雜的結構，就仿佛峽穀一般，隻能看到其中閃爍的光點。

  不同風格的樂曲在耳邊響起又散去，伴隨著號角的轟鳴人群開始躁動。

  “伊戈斯！”

  聲音在一旁響起，是艾莉兒。

  在看到伊戈斯後她飛速跑了過來了，可這一次伊戈斯並沒有理她，或者說伊戈斯是被另一個更為重要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趴在欄杆上，這結構扭曲的城市在變形，下方的人群很熟練的走到地麵的白線之內，停下一切工作，於是變化在另一端的城牆開始。

  巨大的牆體裂解開來，就像海上之國捕獲勝利星辰號時那般，隨著海水的湧入，它們順著裂解的渠道前進，最後灌入那中央的巨塔之下。

  那是海上之國的動力室，海水被灌入裸露出來的管道，隨後被運送進環繞冷卻管道之中，龐大的蒸汽從熾熱的鐵板上溢散，模糊了所有人的視野。

  這還隻是個開始，隨著牆體的重新閉合，渠道中的海水盡數蒸發殆盡，於是那些被鐵網網住的魚類紛紛展露出來。

  雖然伊戈斯很想說這樣捕魚是沒有靈魂的，可還是為海上之國這精密運轉所震撼。

  整個海上之國是真正意義上的機械之國，雖然隻是冷卻，但這一流程包裹了捕魚乃至製鹽。

  整個機械實現了半自動化，宛如一座巨型工廠。

  伊戈斯可明白這是何等的可怕，同樣是生存在一片天空之下，北境之國的科技水平還仿佛是幾百年前，如果不親眼來到外界去看到這些，伊戈斯可不會相信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差距是如此巨大。

  光是海上之國都是如此，那麽那些隻在別人的話語中出現過的東西的？

  伊戈斯不寒而栗，可隨即便是探索的**，他要親眼去看看這世界，這所有的一切。

  凡人的文明。

  正當伊戈斯沉浸在這感覺之中時，剛剛的踏出鐵門的菲律爾恰好的也看到了伊戈斯。

  就仿佛見到瘟神一般，菲律爾都來不及去看著凡人的偉績，便找了一條下去的路狂奔。

  他真的不像再和伊戈斯有任何交集了，哪怕遠遠的一個對視他都不想。

  在出示了文件後，駐紮在海上之國的地精保險已經派人過來了，而勝利星辰號則被拖進了維修庫進行維修。

  菲律爾隻要躲到勝利星辰號被修好，接著帶上那群可憐的客人離開這裏，那麽他生活的一切就都重歸正常了！

  來到了海上之國的他，兒時的願望已經實現，接下來隻要安穩的經營，娶妻生子，最後安詳的躺進墳墓中，度過這平凡但又珍惜的人生。

  這是多麽美好的想法，可能過於美好，菲律爾一時間忘記了看路。

  一腳踩空便從階梯上翻滾下去，撞來撞去，菲律爾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碎了。

  痛苦的趴了起來，可緊接著白色的身影籠罩了他。

  那是一個披著白袍的女孩，清秀的臉蛋，美麗極了，從她胸口的紋章來看，她還是個冒險者。

  “請問，你是菲律爾船長嗎？”女孩問道，聲音甜甜的，在菲律爾聽來悅耳極了。

  在擺脫了伊戈斯這個瘟神後，菲律爾終於要轉運了嗎？沒有女人緣的他，居然頭一次被女性搭話。

  “對對對，我是菲律爾，請問你是……”

  菲律爾急忙回答著。

  女孩確定了自己的目標後也微笑的點點頭，介紹起了自己。

  “你好，我叫晨風。”

  聽著那優雅的聲音，菲律爾覺得自己幸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