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這是秘劍們根據白鴉近些年在北境的活動，以及他們實驗產品的種種得處的出的結論。

  背後是神醒教會的他們，從未放棄過對於神明的祈求，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

  從三位一體中神之軀的出現，代表力量的藍血蒸發……

  此刻就連寒霜王也點頭肯定著，因為這是事實，在霜巨人到來之前，他就在凜冬宮裏與伊戈斯一同遭遇了那神秘的意誌。

  三位俱全，神明歸來。

  眼神低垂，在這危機的時刻，寒霜王的思緒飛升到了極致。

  他需要一個辦法，用手頭僅剩的力量帶領北境度過這個難關。

  寒霜王可不認為這個神明的歸來，會對他們這些可笑的凡人展露什麽所謂的仁慈。

  神醒教會的目標一開始就是北境，他們借以白鴉之名滲透進北境之中，貴族中的大半都被腐蝕，甚至禁衛軍都被策反。

  寒霜王可不覺得他們會如此輕易的放過北境。

  雙方之間注定隻有一方能活下來，這是不容辯解的事實。

  艾迪的劍刃算是黑暗之中僅有的一點希望，雖然這點劑量的瀆神之水根本不足以殺死神明，但至少能傷到祂。

  不過就在這思考的時間裏，異變又一次的發生。

  北風之神的殘骸再一次動了起來，僅剩的推力引擎將它重新送入天空。

  反應爐轟鳴運轉，說不定下一秒就會爆炸，不過這群人顯然不在乎這些了，熔斷的炮管重新抬起。

  四架巨型主炮之中還剩下兩架能正常使用，其餘兩個都在對阿姆尤爾的自殺襲擊中損毀。

  當時近距離的開火直接熔斷了炮管，緊接著鐵水封死彈道，甚至倒灌進了內部。

  此刻尼塔瑟站在甲板之上，指揮著剩餘還能活動的船員。

  殺死了一個強敵，緊接著又冒出來一個，就連他也覺得有些疲憊了。

  北境的崛起就差那麽一點了，可似乎那短暫的距離卻變得無比遙遠。

  尼塔瑟並沒有為之絕望，反而迎來的是無比的憤怒。

  為什麽要回來呢？

  神明。

  如果你們真的存在，那麽為什麽要用凡人的痛苦來昭示著你們的神權呢？

  你們明明已經被埋葬進了墳墓之中為什麽還不肯就此長眠呢？

  神明注定是被時代遺忘的事物，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他們的位置了，現在如此，未來也是這樣。

  “所有人聽命，把全部能源調整到主炮。”

  尼塔瑟冰冷的下令。

  短暫的沉默後，北風之神的殘骸再一次燥熱了起來，所有的魔力最後灌輸進主炮之中，這將是它在戰場之中最後一次開火了。

  “尼塔瑟，你在做什麽！”

  聲音從魔導通訊器中響起。

  麵對寒霜王的質問，尼塔瑟笑了笑。

  “還能幹什麽，開辟我們北境的未來啊。”

  “你這是在送死！”

  “可是任由祂這麽吸收魔力，就是在等死！”

  尼塔瑟嘶啞的說著。

  “北風之神或許是目前唯一能勉強阻止一下祂的了。”

  說著尼塔瑟頓了頓，僵硬的臉上劃過了無奈的悲傷。

  “阿裏忒，看起來我們最後也隻能停步在這裏了。”

  他的話語聽起來是那麽的疲憊。

  尼塔瑟很明白，此刻的北境已經沒有什麽能力去對抗了，反叛，白鬼，霜巨人……

  敵人如海潮般一波又一波的湧現，他們抗爭到了最後還是無力的跪下。

  “啟動後備計劃吧，隻要火種能流傳下去，英靈殿的火便總有重新燃起的一天。”

  隨著聲音的落下，通訊中斷。

  尼塔瑟按了按，最後發現魔導通訊器內的魔導晶體已經徹底燒壞了。

  還真是有些難過啊，連話都說不完。

  不過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他直接坐在了甲板上，感受著底下不斷升高的溫度。

  已經不需要什麽命令了，主炮會在榨幹北風之神最後的魔力後直接開火，隨後北風之神會徹底墜落，如果沒有人理會這巨大的殘骸的話，它會在原地保留幾百年，向著所有看見它的人，無聲的訴說著這場慘烈的戰爭。

  努力的看著前方，欣賞著生命最後一段畫麵。

  尼塔瑟明白，在主炮開火後，北風之神會立刻遭到神明的反擊，自己或許會在那強烈的攻擊之中直接汽化，什麽也不剩，毫無痛苦的死去。

  腳步聲從一邊傳來，是晨風。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尼塔瑟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

  “我可比你想象的要堅韌。”

  晨風雖然這樣說著，可她身上可狼狽不堪。

  “呼……快逃吧精靈，……這種高度你應該摔不死吧。”

  尼塔瑟看了看天空，不好意思的說道。

  “逃生艙模塊在第一輪攻擊中就被迫下線了，看起來設計一個魔導戰艦確實是個技術活。”

  在生命的最後尼塔瑟盡力保持著自己的幽默。

  晨風愣了愣，她不理解的問道。

  “為什麽不與我一起離開呢，如果你想你明明能……”

  “不。”

  尼塔瑟很幹脆的回答著。

  “我是北風之神的艦長，艦長就該和他的船死在一起不是嗎？”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固執，可這腐朽的榮耀是我為數不多能守護的東西了。”

  尼塔瑟看著燃燒著的大地崩塌的王都，慘笑的臉上寫滿難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我就是給那個該死的家夥來一炮，至於你……”

  “晨風你該活下去。”

  尼塔瑟看著晨風，眼神尖銳無比。

  “你是龍騰帝國的使者，你的背後有著龍群與帝國，我需要你活下去。”

  “去把你在北境的所見所聞傳達回去，去告訴所有人，神明回來了。”

  “北境或許會在神明的手中崩塌，但以北境的崩塌來成為凡人與神明戰爭的開端……我覺得也不錯嘛。”

  尼塔瑟微笑著。

  -

  -

  寒霜王望著遙遠的天邊。

  在通訊中斷的幾分鍾後，北風之神完成了充能。

  殘破的軀體之中爆發出了無盡的光，第一道光撕破了狂亂的魔力，湧向那風暴額的中央。

  第二道光緊隨其後，可因為過熱，主炮最終崩潰，攻擊隻持續了一半便中斷，緊接著劇烈的爆炸在北風之神上爆發，一半的軀殼在這之中凋落。

  因為爆炸產生的偏移，主炮的攻擊微微偏離方向，不過好在最後依舊命中。

  熾白的光直接引爆了風暴中央那些狂烈的魔力，緊接著爆炸接連發生，產生了一係列鏈式爆炸，整個區域都被轟鳴的燃燒取締。

  可緊接著燃燒被可控了起來，隨著它們的聚攏凝結，最後在那沐浴陽光之人的手中，它們化作了將天空切割開拉的紅線。

  隨後北風之神應聲墜落。

  神明舒展著身軀，汲取魔力的過程被人打斷真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感覺。

  不過雖然如此，可現在體內的力量也勉勉強強足夠了……至少推平這個王國已經足夠了。

  祂離開這片土地多久了……講真祂也有些記不起了，祂真的離開太久了，久到幾乎所有人都遺忘了祂，如果不是神國之內的信仰源源不斷，或許祂真的就會死買所有人的記憶之中。

  此刻自己的力量並不完全，僅僅是意誌降臨在了這副軀體之中，現在祂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麽。

  祂需要一個勢力去貫徹自己的意誌，與神醒教會不同，祂需要一個不被人了解甚至無視的力量。

  而此刻眼前的王國就是祂最佳的選擇。

  “那麽，臣服還是……死亡。”

  神高昂著，可回應祂的是軍團的逼近。

  人與神的戰爭一觸即發，而在王都內備用計劃已啟動。

  剩餘的秘劍們都被召集了起來，這些北境最高特務機關的幹將們此刻所剩無幾。

  在現場的隻剩下了波爾古與希爾頓，作為賢鹿領負責人，希爾頓居然成為了這群秘劍中權力最高的人了。

  至於其它秘劍負責人，霍華德與艾迪還在戰場之上，剩下的秘劍負責人則都死在了戰爭中。

  有的直接被霜巨人的寒風凍成冰雕，還有的在神明蘇醒時的攻勢中直接被高濃度的魔力摧毀。

  此刻能工作的秘劍們就剩這些了，而從寒霜王的命令來看，他們似乎成為了最後的希望了。

  希爾頓還負著傷，每一次移動都帶著身體的一陣痛苦。

  說實在的，就連他也看不到什麽希望了。

  不過命令就是命令，哪怕是送死他也需要去執行。

  “所以這就是我們最後的任務了嗎？”

  翻開圖紙，看起來寒霜王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應該是了。”

  “可到最後我們也需要逃亡，甚至連自己的家園都守不住啊。”

  有些難過的說著，最後視線落在的另一邊，在秘劍們的保護下，那個女孩緩緩出現。

  “所以我們的任務就是帶她離開？”

  指著艾雅，希爾頓一臉的困惑。

  -

  -

  軍團的第一輪衝擊隨著神明的威嚴結束。

  那是有些類似謝帕的力量，可顯然比謝帕的級數要高許多。

  所有踏入神之領域的事物都在一瞬間受到巨大的壓力，不過他們似乎並不是被來自四周的壓力摧毀，毀滅他們的是源於他們自身的重力。

  士兵們無力的跪下，身體的每一寸變的都有千斤之重，向著神明的方向跪拜。

  緊接著下沉後的是上升。

  力量在四麵八方拉扯著他們的軀體，隨著血肉的蠕動，根本來不及反抗便在空之中炸裂成無數的肉塊。

  軍團無力的進攻，用血與肉拖延著神明的前進。

  “伊戈斯……你也離開吧。”

  在這絕望之中，寒霜王對著紅龍說道。

  “你是目前這裏唯一有希望逃離這裏的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它帶走。”

  寒霜王說著拿出了一枚徽章，那是十四把利劍交叉構成的盾牌，代表著曾經的北境十四家族。

  “這是……”

  “鑰匙。”

  寒霜王回答著。

  “現在已經來不及去布置了，我隻能把這個東西寄托於你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保管它……直到有人將它取回。”

  伊戈斯低沉了一下，緊接著接過了徽章。

  “它是你們的希望？”

  “算是吧……隻要火種保留了下去，英靈殿中熄滅的火焰便總會有重燃的一天。”

  寒霜王的話語中流露著傷感。

  看了看前方不斷逼近的神明，伊戈斯明白自己此刻什麽也改變不了了。

  用力的握緊徽章，伊戈斯抬起頭，他有些不忍的說道。

  “我可以帶你們一同離開的。”

  “不……那不行。”

  寒霜王直接幹脆的拒絕了。

  “這麽多人為了我們的理念獻身，到最後我們卻落荒而逃……而且你的離開需要有人掩護不是嗎？”

  “北境人是堅韌的，這一次失敗並不能擊潰我們……”

  “我們終有一天會回來，回來奪走這屬於我們的一切。”

  寒霜王的眼中釋放著怒焰，他提起了劍。

  大公已死，軍團已滅，現在該由他這最後的國王出場了。

  他的豪賭到最後差一點就贏了，可惜的是這可笑的命運在最後掀翻了賭桌，把一位尊貴的神明丟在了大地之上。

  寒霜王很明白，這次與以往都不同，這一次是一位真正的神，高貴而又強大的神。

  哪怕祂並不完整，哪怕祂的力量尚未恢複，可祂還是神，在本質上便無限超越他們這群凡人的神。

  越過了伊戈斯，寒霜王走向神明的方向，在他之後是那群死人。

  薩芬試圖與他同行，可是被拒絕了。

  “你很清楚的，我的身體即使沒有在今天死去，也活不了多久……現在隻剩下你這一位大公了。”

  聲音低沉。

  “與其於我一同赴死，倒不如帶著這最後殘餘的力量躲起來，等待著劍刃重新鋒利的那天。”

  寒霜王這般說著。

  胸口中燃燒了二十年的怒火在今天逐漸熄滅，隨著他的前進，他突然感覺這一切是這麽的可笑。

  所謂的神明，如此強大，令人絕望。

  祂們才是在這一切之上的棋手，隨意的操控著世間的一切。

  喜怒無常。

  可惜的是自己恐怕無法親眼看到北境的寒風消散的那天了，明明自己準備了那麽多，無論是過去現在亦或是未來。

  提起劍刃，寒霜王怒視著眼前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