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姒文命如此強大，拋棄了五感還能飄忽來去，殺人如麻，如果不是二哥就在身邊，蒙汗真以為自己是見了鬼，不，比鬼還要可怕。

  他轉過身去，不去看姒文命殺人的場麵，聲音顫抖著說道：“二哥，那我們怎麽辦？”

  蒙烈一邊以神念觀察著姒文命殺人的種種匪夷所思的手段，一邊低聲說道：“等！等他殺累了，就是我殺他！”

  蒙汗嘀咕道：“殺人也會累嗎？隻有這麽幾十口人，以他的速度恐怕盞茶功夫就殺光了！”

  蒙烈說道：“他身上有傷！法則之傷，否則也不會冒險以這種手段對敵！”

  蒙汗疑道：“你怎麽知道？”

  蒙烈笑道：“感應，高手對於戰鬥都會有奇妙的感應，而且你沒發現嗎，他戰鬥至今依靠的都是戰鬥技法殺人，卻沒有動用自身的元力和法則，這恰恰說明他受傷了，而且，方才我們到達此地之前，地麵上有戰鬥過的痕跡！”

  僅憑蛛絲馬跡就能推測出姒文命受傷，蒙烈不虧是猛獁騎士團的二當家，心思細膩入微。

  蒙汗心中的恐懼稍減，興奮的說道：“這麽說來，二哥你有把握對付他？”

  蒙烈搖了搖頭說道：“三成把握！不過，等他把這些人屠殺幹淨，大概就有七成把握了!”

  蒙汗陡然想起這個二哥的詭異神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低聲說道：“那我還是躲遠點好了，免得染上一身的血！”

  姒文命在殺人，左手劍刺人眼，右手斧斬人頭，起初，他還能夠控製自己的劍和斧頭，刀鋒滑過不留遺憾，可殺到後來，便漸漸控製不住力量，劍出眼瞎，劍鋒甚至刺破了腦殼；斧過頭斷，甚至帶起了半片肩膀

  對於戰鬥控製的不足，讓他大大消耗了自身的體力，他幹涸枯竭的肉身，根本無法承受這般瘋狂的殺戮，如果不是步法依舊玄妙靈巧，恐怕他早就受傷了。

  眼看著無法逃脫戰圈，圖拉美索城的獵團成員們全部變成了垂死掙紮的猛獸，即便是死也要咬上一口，不讓對手好過，

  許多眼睛失明的人甚至放棄了武器，赤手空拳的從四麵八方撲向姒文命，想要將他抱住，同歸於盡。

  姒文命腳下踉蹌，撲倒在地，借力騰空而起的同時，劍刃灑下一片流星，讓這些人頭顱破碎，死得其所。

  姒文命不願殺人，可是北冥域的強者有妖族血脈，而且他們縱橫北冥，殺人盈野，但又弱者，無不被蠶食的屍骨無存，殺這些人，他沒有心理壓力。

  更何況，此刻姒文命陷入幹戚長歌的奇特模式之下，殺與不殺都不在他的掌握，隻有手中的武器才清楚。

  隨著一個個生命死於手下，姒文命體內開始積蘊出一股殺氣，這股殺氣清冷血膩，與人道之火的性質恰恰相反，

  受到這股殺氣洗禮，體內淤積的陰寒法則居然慢慢消融，融入到了這股殺氣之中，姒文命的肌體開始恢複了部分生機。

  姒文命分心二用，一邊隨著幹戚長歌翩翩起舞，一片分神去觀察自己體內的殺氣如何融化陰寒的法則之力。

  如果是普通人或者需要參悟好久，可是姒文命曾經追隨侯岡紋深入研究各種天道符文，對於法則之力深有研究。

  此刻，他發現陰寒法則之力蘊藏有一個個細小的冥字符文，自己殺人所能聚的殺氣也許恰恰帶有死亡能量，所以，與陰寒的冥字符文法則相近，因此，形成了詭異的融合。

  姒文命以神念入微狀態，密切觀察著這種轉化過程，死亡能量的融合轉化讓他對於符文和法則的聯係有了更深層次的思考。

  殺戮之中，姒文命陷入了悟道狀態，蒙烈立刻就發現了這重玄機，他當機立斷，躍入戰場之中，隨手而動，就將最後剩下的幾個人全部擊殺，斷絕了姒文命悟道的機緣。

  沒想到二哥居然連自己人都不放過，蒙汗當真是冷汗淋漓，他匆忙轉身，逃入了遠處的樹叢當中，按照蒙烈傳授的方式，用眼睛的餘光觀察戰況，隨時準備逃走。

  手邊一空，姒文命心中升起一股失落的念頭，就在他即將領悟某種道理的時候，敵人居然被殺光了!

  姒文命分神一動，頓時無法保持悟道狀態，他惺忪開眼，看向四周，隻見一個個身影匍匐地麵，灰白色的雪地裏滲透了殷紅的血。

  “不知不覺間，竟然殺了這麽多人！”

  姒文命尚未來得及感慨，忽然聽到淩冰雪大叫道：“小心，偷襲！”

  此時的姒文命肌體麻木不堪，光憑力量殺人當真是一個苦活兒累活兒，他渾身酸軟無力，更想不到居然還有人潛伏在周圍，偷襲自己。

  幸虧，幹戚長歌的神妙感應仍未完全消失，姒文命心念一動，身體就已經踏出三丈開外，他手腕一抖，長劍淩空而射，叮當兩聲巨響，終於擋下了對方的偷襲，

  隻見一名身披大氅，發若紅鬃，上半身的男子，正對著自己笑。

  在他身上，姒文命居然感應不到半點敵意，難怪方才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不過姒文命記得這張臉孔，方才騎隊最前方的幾名猛獁騎士團的強者，居中的就是這個人，既然是敵非友，姒文命也懶得費心猜測，他開口說道：“你是誰？也是來殺我的？”

  蒙烈麵對姒文命，頷首致意道：“我叫蒙烈，特意追蹤你而來，一是為了尋找玄家七小姐，二是為了與強者交手突破境界！”

  蒙烈的雙手背在背後，手指不斷蠕動，似乎在操縱神念法則，地麵上，無數死人的血液開始無聲的匯攏，在雪地之中形成了一個籠罩了五十丈方圓陣。

  姒文命閉上了眼睛，開口說道：“無須借口，你想殺我，那就來吧！”

  蒙烈陰笑道：“你不恨我打破了你的悟道狀態？”

  隱隱有血霧彌漫，帶著死者對生的貪戀，對殺人者的怨恨和詛咒，籠罩四周。

  姒文命睜開眼睛，看了蒙烈一眼，隨後又閉上眼睛說道：“悟道？道永遠都在，該是你的，早晚能悟！不是你的也不必強求！”

  方才他確實差一點點就領悟到了死亡與陰寒之法則轉換，可就算剛才沒有悟道，他已經掌握到了轉換路徑，以後未必不能領悟此事，難的是幹戚長歌的狀態更難進入，就好像此刻，他睜眼閉眼幾次，耳邊的歌聲早已消失不聞，手中的武器也變得沉重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