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作者:耳東兔子      更新:2020-05-11 16:10      字數:3751
  r62

  他是真怒了。

  一呼一吸,都能察覺到他毫不收斂的怒氣。

  兩人相識至今,他平日裏性子大多冷淡,偶爾漫不經心開開玩笑,在隊裏訓練也見過他脾氣暴的時候,都不及此刻他眼裏的怒火翻湧。

  他立在原地,頹然得像棵枯木。

  南初遠遠看著,總覺得不是這樣的,太陌生了。

  他忽然折步站到她麵前,雙手抄進兜裏,低垂著眼簾冷然地看著她。

  窗外風雪交加,窗戶剛被打開,老舊的木窗被風刮的嘭嘭直響,忽而又是一陣狂風大作,給這劍拔□□的氣氛憑添幾分緊張。

  林陸驍微微彎下腰,手還在褲兜裏,平視她的眼睛,扯嘴角哼笑,滿目諷刺:“說吧,你想怎樣?嗯?”

  南初絲毫不畏懼,就定定瞧著他,那眼神就跟瞧三歲小孩兒似的。

  定定的。

  仿佛寫著——你就鬧吧,鬧夠了就乖乖回家。

  ……

  林陸驍的怒氣絲毫激不起南初任何的情緒。

  她從始至終都隻是淡定地看著他,他盯著她眼睛看,那雙漆黑的瞳孔幹幹淨淨,清澈地倒影這他的臉,她的表情徹底激怒了他。

  彎腰在她麵前,爆喝一聲:“說話!”

  他越這樣,南初覺得自己勝算越大。

  跟看戲一樣。

  “你他媽給老子——”

  後半截話直接被堵住了,唇上一陣柔軟冰涼。

  他彎著腰,兩人本就平視,南初往前傾,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啄了下。

  在他伸手推開她前,南初快速站好,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他,“我想要的東西有很多,最想要你,這樣說,明白了?”

  林陸驍下意識舔了舔唇角,帶著點水果味,擦的什麽狗屁口紅?

  下一秒,把人給拎到牆腳,手掐在腰上,吐了口氣:“來,重新說一遍,想要什麽?”

  南初乖乖站到牆角,盯著他看,眼尾上勾:“你。”

  他厲聲:“好好說話!”

  南初垂下眼,不做小表情了,少了妖媚,目光清淡地說:“我們和好吧。”

  林陸驍從兜裏掏了盒煙出來,抽出一支,遞進嘴裏,邊低頭點燃邊漫不經心地說:“我不相信你了。”

  南初默然,人往牆上靠,看著他抽煙,軍襯上頭,喉尖隨著煙霧的飄散,微微滾動。

  他撣撣煙灰,漠然地說:“當初在醫院,你說分手,我不同意,你就一走了之,甚至連通知都沒通知我,我半夜爬進病房,看到門敞著,護士告訴我,你去美國了,我那時坐在病床上想的就是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世上百分之九十七的前任會因為同一個理由再次分手。

  所謂破鏡難圓,就算花時間把縫隙一塊塊拚補回去,痕跡卻無法消弭。

  被誤解,被歧視,都沒關係。

  再苦再累,再大的風浪都見過。

  他氣的是她這輕易就離開的態度。

  他叼著煙,嘲諷地笑了下:“大劉說你年紀小,不夠堅定,遇上事兒容易跑,你猜我怎麽跟他說?”

  現在回想起來都是打臉。

  他輕哼,半根煙夾在指尖半天沒抽,傾身直接擰滅在一旁的煙灰缸裏。

  手抄回兜裏,一臉淡漠地說:“回去吧,別在我這兒耗時間了,也別找我了,我已經不相信你了。”

  窗外飛雪滿天,落盡屋裏,也尋不著足跡。

  南初看著他轉身離開,看著他嘭甩上門出去,那背影決絕,好像真就不會回來似的。

  冷意襲來。

  太陽穴緊抽,一鈍一鈍疼,南初這下覺得自己可能失算了。

  ……

  林陸驍下了樓。

  阿姨打著毛衣見他下來快,倒是驚了下,以前哪回部隊家屬來,不在裏頭呆上一兩個小時。

  林陸驍沒急著離開,而是站在樓下抽了兩支煙,逗了逗路邊蹲著的小金毛,那是阿姨的兒子養的,兒子在外地求學,小狗兒就丟給母親養了。

  林陸驍一邊抽煙,一邊撓著金毛的下巴,漫不經心問:“快放假了吧?”

  阿姨聞聲答:“對,我兒子快回來了。大概是有感覺了吧,這幾天把它激動的。”

  金毛上躥下跳跟林陸驍玩得很是開心。

  阿姨:“你訓狗挺有一套哇。”

  林陸驍笑:“隊裏有軍犬麽,以前經常訓,這小東西比人都忠誠。”

  阿姨讚同地點頭。

  林陸驍抽完煙,一抬頭,看見南初倚在欄杆上,盯著他看。

  他平淡收回目光,跟金毛揮手,“走了。”

  就這麽會兒,金毛似乎已經對林陸驍產生了依賴,衝著他背影汪汪汪直吼。

  林陸驍頭也沒回,他大步離開,像個雪景的慢鏡頭拉長,直至那抹綠消失在蒼茫的盡頭。

  狗怎麽能比人忠誠呢?

  人兒已經沒影兒了,南初還沉浸在那句話裏。

  ……

  家屬院兒住進了一個大美人而,這事兒沒兩天就迅速在隊裏傳開。

  再一聽說是來看驍爺的,迷弟們就更激動了。

  然而,除了第一天,之後也沒見林陸驍進過家屬院兒,隊裏有人不信了,問趙國,“真是來看林陸驍的?”

  “當然。”趙國掌握了一切八卦的來源,大家對這位大美人都非常好奇,可也沒人見過正臉,就出操的時候遠遠看見那美人兒倚著陽台——壓腿。

  壓得非常之標準,氣質也有點像文工團的女兵。

  於是就猜測是林陸驍以前隊裏認識的女兵?倒是聽說北邊有不少盤亮條順、穿起軍裝比男人還英姿颯爽的女兵。

  然而,八卦的主人林陸驍卻跟沒事兒人似的,照常出操,跑步,負重越野,爬樓訓練,仿佛那金屋藏嬌的事兒跟他絲毫不相幹。

  眾人悻悻。

  這邊,南初一邊在陽台上壓腿一邊跟嚴黛語音。

  她身體太軟了,弧度彎到極致,瞧得樓下阿姨都一陣心驚膽顫的,這小姑娘腰功不錯啊。

  “隊長要不肯見你,你在那兒呆著也沒用。要不你還是回來,咱再想想辦法。”

  南初不緊不慢地變化著姿勢,目光落在前方,一群穿著迷彩的健碩男人正在組織爬樓訓練,她目光那邊一探,不用找,一眼就能看見林陸驍。

  後腦勺最硬氣的那顆。

  他動作標準又快,扶梯往窗口上一掛,人就跟上了發條似的迅速往上爬,一層一層飛快地往上疊,爬個六樓大概也就十秒的功夫。

  上了六樓窗口,五十公斤負重,直接往腰上一跨,拽住掛在床邊的身子,兩腳踩著牆麵,迅速降到地麵。

  觀察了幾天,每天的訓練內容幾乎大同小異,挺枯燥挺繁雜。

  然而在充滿男人味荷爾蒙十足的部隊裏。

  南初倒是很享受這樣的光景。

  “再等等吧。”她目光悠遠地落在前方,“大雪封山,出不去。”

  嚴黛調侃:“我看是你的心被封了,得,你在那邊待著吧,最好幹脆帶個娃回來。”

  “好主意。”南初眼睛一亮,仔細一琢磨,這辦法還真可行。

  畢竟林陸驍喜歡小孩。

  電話那端的人卻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恕我直言,您現在就一冷宮娘娘,麵聖的機會都沒得呀——”

  南初回頭看看房間裏那一箱子性感的衣服,沒機會創造機會也得上啊。

  ……

  這天,南初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下樓經過大堂的時候,阿姨一瞧,這娃怎麽成這樣了,忙關心地問了兩句,“你咋了?病了?”

  南初“猛烈”咳嗽兩聲,軟弱無力道:“有點感冒,阿姨,附近有藥店嗎?”

  阿姨熱情,見她這樣,怎麽還肯讓她出去,一把把人給拖回來,小身板纖瘦,可抵不過膀大腰圓阿姨的一胡嚕,輕飄飄得很,一摸額頭,“咋還有點發燒呢,你回去躺著,我出去給你買。”

  南初堅持:“您告訴我就成,我順路出去轉轉。”

  結果阿姨一生氣,“都這樣了還瞎轉悠啥,上去躺著去,我去給你買。”

  南初幾乎是被阿姨拖回樓上的。

  阿姨下了樓,一邊走一邊琢磨這事兒還得告訴小陸,不然小姑娘多可憐。

  於是買了藥又去訓練場找林陸驍。

  士兵們正休息,堆坐在一起,林陸驍站著,抱著臂靠著樹幹聽他們胡說八道,男人的話題無非是軍事、遊戲、女人,他不多話,偶爾配合地扯出一抹笑,大多時候沉默。

  趙國跑過來:“陸驍,阿姨找你。”

  林陸驍抬頭,眯眼順勢看過去,阿姨手裏拎著一袋東西,一臉著急地衝他直招手。

  他心下一沉,起身跑過去。

  “那小姑娘病了,還挺嚴重的,我看她那模樣,走路都不穩,你要不去看看,給人送醫院還是……”阿姨見他好幾天都沒去,以為是上回兩人吵架了,好心地往誇張了說。

  畢竟把人就那麽晾著,也太可憐了。

  還不等阿姨說完,林陸驍拔腿就往家屬樓跑,速度快得,阿姨在後頭追了一路都沒趕上。

  心裏是真慌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就是他媽一混蛋,好歹千裏迢迢跑來找你,不給個好臉色就算了,還把人弄病了,一路飛奔,也自責了一路。

  可一推開門,就傻逼了。

  小丫頭道行是高了,知道裝病了都。

  心裏仿佛有跟緊繃的韁繩,在推開門的一刹那徹底崩斷,剛剛的緊張就顯得多麽愚蠢,林陸驍硬生生克製著怒意,轉身就要摔門走。

  被南初一把抱住,仰頭去親他,“我錯了。”

  她低聲認錯。

  林陸驍冷淡地垂眼看她,眸光比刀鋒子還利,“鬆開。”

  南初抱得更緊,一口咬住他尖尖的喉結,舌尖輕輕卷著舔,“鬆開你就跑了。”

  **功力也見長。

  林陸驍仍舊不為所動。

  南初墊腳去親他嘴唇,結果他人高,下巴微微抬著,無論她怎麽墊,也隻能親到下巴。

  她索性去含他下巴。

  有些刺。

  “你胡茬沒刮幹淨。”

  以前每次要見她之前,林陸驍會刮得特別幹淨,因為怕親密的時候刺到她,現如今,沒有女人,不會親密,隊裏都是一幫三大五糙的漢子。

  刮完就了事,不會對著鏡子刻意修剔。

  “不過我喜歡,這樣好,糙點好。”

  林陸驍撇著頭,手掌按著她的腦袋,往後推,將她粘人的嘴從自己身上挪開,冷笑:“有意思?”

  “這麽些年,在外麵是不是也沒長進,還學會騙人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