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防盜.(修文)
作者:耳東兔子      更新:2020-05-11 16:10      字數:7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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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隊。

  林陸驍被關了四天禁閉,直到林清遠入院,孟國弘才放人。

  出來時,身上還是那套軍裝,往日意氣風發的麵容此刻格外消沉,似乎瘦了些,下巴冒了些青渣,眉宇帶著疲倦。

  狀態十分差。

  孟國弘坐在椅子上,見他頹然,心裏又氣又恨,咬牙道:“瞧你這事兒辦的!”

  林陸驍低著頭,整個人站著筆挺,後脊背冰涼,他不說話。

  孟國弘恨鐵不成鋼,怨憤地一拍桌子,看他難受,又不忍說下去了,隻歎息一聲:“你呀你呀!”

  他仍舊筆直站著,最標準的軍姿,像是路邊常年挺立守衛的青鬆。

  孟國弘直接丟過來一份文件,“組織上下的,下周外派你去鹿山支援。”

  男人終於有了動靜,掀掀眼皮,開口:“多久?”

  這是四天來,他第一次說話,嗓音似乎被磨過,沉到穀底。

  孟國弘手搭在桌子上,默然一陣,才緩道:“一年。”

  林陸驍沒表情也沒情緒,很快接受了這個調派:“好。”

  再低下頭,腦子已經在計劃,鹿山在安江,南方最遠的山區,安江沒有機場,得坐火車過去,到了安江還得坐大巴才能上鹿山,下周報道,加上路上的時間,他還有三天時間準備。

  他得去找一趟南初。

  去了那邊暫時就沒辦法回來,他還得去找一趟沈牧大劉,讓他們幫忙照顧點兒。

  還得去看林啟,讓他出來照顧點兒老頭兒。

  還得去看老頭兒,好像這回真把他氣得不輕。

  椅子上孟國弘點了根煙,嘲諷笑了下:“傻小子,你倒是說點兒啥!那天在樓頂上不是挺橫的嗎?為了那女的命都可以不要,怎麽這會兒聽話了?”

  林陸驍麵色不改,聲音沉靜:“您想多了,為誰那天都是這個決定,做這行要貪生怕死,不如退伍算了。”

  孟國弘楞了下,恍悟地點點頭,這小子不就是這樣嗎?

  他失笑:“行吧,滾吧,鹿山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有些東西,該是你的就是你的,領導覺得你缺乏鍛煉,派你去那個地方磨磨性子,你倒是悠著點,別把那地兒給我捅破天了。”

  ……

  從辦公室出來,林陸驍開車直奔醫院。

  林清遠正背著手從陽台上走回來,一轉頭,看見大門口站著一高大小夥兒,眉眼疲倦,胡子青渣,愣了愣,才瞥開眼,聽他叫了聲:“爸——”

  病房裏就他一人,冬天陽光溫暖肆意,卻泛著冷意。

  林清遠揮揮手,“你怎麽這副鬼樣子?胡子都不知道刮?”

  其實很多年。

  他們都沒有好好站在一起說話過,林陸驍不懂林清遠的驕傲,總以為跟母親離婚是他的錯,卻不知道,這麽些年,他內心深處最敏感的地方就是母親。

  而林清遠甚至也不清楚林陸驍的自尊,他最希望能得到的是父親的誇獎。

  可林清遠這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就把他擊垮了。

  進這病房前,林陸驍在門口想了很多,父親吝於給他的誇獎,確實是他不值得,他也許真沒那麽好。

  他用大義包裹自己的那點兒野性。

  他就是壞啊,小時候借著那點兒貪玩的秉性欺負大劉他們。

  在感情上,他一意孤行,囂張跋扈,從不考慮別人。

  林啟出事兒他沒責任嗎?他有。

  就像孟國弘說的,他這性子還得磨。

  “我下周去鹿山。”這是他的告別。

  林清遠目光悠遠,緩了緩,才慢慢點頭,言簡意賅:“去吧,男人就該磨練,那丫頭呢?”

  提到南初,他眼神柔了些,“還沒見。”

  林清遠點點頭,“去見見吧,她也不容易。”

  林陸驍低下頭去,低嗯一聲。

  窗外日光悠長,看不見盡頭,一切如春日般好,又如寒冬般冷。

  “我前兩天做夢夢見你爺爺,老頭兒挺好的,他說啊,人這一生啊,就是遺憾太多,譬如他,到死也沒見著他的排長,還托著我再給他找找,興許還活著呢。”

  林清遠說這話時,口氣特別輕鬆,難得臉上還掛了慈藹的笑,跟平日裏不苟言笑判若兩人:“你爺爺托夢讓我告訴你,你小子順風順水地活了三十年,從小不管是大劉還是老孟幾個,都喜歡捧著你,幾乎沒怎麽受過挫折,這次的事兒,正好去鹿山磨練磨練,男人就得吃點苦,不是所有人都能順著你,但身為一個軍人,你得時刻牢記你的責任,出去了,別給你老子丟臉!”

  “是。”

  “老爺子那話還記得嗎?”

  “記得。”

  “背一遍。”

  他忽然挺背,一字一句道:“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再給你一句。”林清遠說:“男兒當展淩雲誌,恪守本色赤子心。不管別人背後怎麽戳你脊梁骨,該做的還得做,時間會證明一切。”

  ……

  大概是南初決定要去美國之後,南月如鬆弛了對她的管製,倆彪形大漢仍舊回到門口查進出人的身份。

  這天西顧進來,被倆保鏢攔著盤問了許久,直到南初開口:“那我助理,你倆有完沒?”

  兩人互視一眼,放行。

  西顧提著一箱滿滿的車厘子進去,給她放到床頭,扯了張凳子在她床邊坐下,“他們在查誰啊?”

  南初:“我男人。”

  西顧一愣,“查到會怎麽樣?”

  南初想了想,“扔下去?還是帶到我媽那兒?”

  西顧無法理解,晃晃腦袋,覺得這世界太瘋狂,“要不要我幫你去通風報信?”

  南初搖搖頭,“不用了,除非他自己出現,否則你找不著他的。”

  西顧倒吸一口氣,“特務啊?”

  南初扯了下嘴角,放鬆道:“也許吧。”

  不然怎麽到現在還不出現?

  短暫的玩笑過後,氣氛再次沉了下去,西顧知道南初心情不好,努力講些好玩的事兒讓她高興。

  南初興致缺缺地聽著。

  直到——

  說到某個人時,西顧臉上出現一抹不尋常的暈紅,她恰巧抓到,一挑眉:“在一起了?”

  哎呀。

  西顧害羞,撥撥頭發,低低頭。

  南初笑了,心下了然,毫無顧忌地說:“看來還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兒?”

  西顧臉更紅,頭埋得更低,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說多了,怕傷到她。

  南初無所謂地笑笑,“挺好的,我過段時間去美國了,雖然有時候韓北堯不太靠譜,但有他照顧你,我放心了。”

  西顧猛地抬頭,震驚滿懷,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反複確認:“你要去美國?我怎麽沒聽說啊?”

  南初揉揉她的腦袋:“因為我誰都沒說呀。”

  西顧忽然吸了吸鼻子,“什麽時候走?”

  “下周。”

  恍如一個晴天霹靂,直接砸下來,西顧蒙圈了,想到她要走,心裏又是一陣難過,“你不拍戲了?你男人知道了嗎?”

  南初搖搖頭,口氣輕鬆:“還不知道呢。”

  聽她這口氣,西顧差點兒就哭了,這麽些日子相處下來,她一直都清楚,南初這人不善表達情緒,越難過的事兒從她嘴裏說出來就變得越輕鬆。

  結果,那晚上,南初還哄了西顧好久,才把人哄走。

  好久好久她都能想起南初那晚上說的話。

  “我以前跟你說,堵不上別人的嘴巴,那就捂住自己的耳朵,其實那是鴕鳥行為,以前別人罵我,我就不去看,不去想,把這些屏蔽在外,然後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我保護了我自己,可我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人。這是我媽教給我的,二十來年,我什麽都沒學會,就學會了兩個字,逃避。”

  看似很灑脫,實際是縮在自己的殼裏,仍憑外界怎麽敲打,她自有一方天地。

  南初笑了下,眼裏忽然有些光,比窗外的月光還亮。

  “後來我認識了林陸驍,他教給我的,要開朗,要樂觀,要秉持良善之心,對祖國滿懷希望。”

  西顧沒見過林陸驍,聽著南初的描述,她對這個男人越發好奇了。

  南初又搖搖頭:“這些還不夠,我發現我善良了,可別人對我不善良,我隻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西顧是哭著走的。

  她真覺得南初有點變了,以前的南初有點冷漠,對世界冷漠,刻意冷漠,她不是不在意,她隻是用冷漠假裝自己不在意。而現在,南初整個人都很輕鬆,人一旦有了方向,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月色漸濃。

  南初出去陽台抽支煙的功夫,就看見了林陸驍,他正倚著車門抬頭看她這邊。

  個把星期沒見。

  黑夜罩著他,人影被月光拉得老長,他一身黑色衝鋒衣,拉鏈拉到頂,遮了半張臉,露出一雙微微上翹的桃花眼,目光在她這一層樓裏打量,發現目標後,定在她身上片刻,隨手把拉鏈拉下來,起身朝她這邊過來。

  不是樓梯方向,而是走到陽台的外牆下。

  剛在樓下碰到嚴黛,善意提醒他別走正門,可能會被帶走去見丈母娘。

  他倒不是怕見到南月如,隻是現在,他不想耽誤時間,他想先見南初。

  十一點半。

  住院部大都熄了燈。

  一個黑色的身影順著外牆的窗棱、空調外機、以及牆上幾塊擋水板借力順勢爬到三樓。

  南初眼睜睜看著他徒手上來,借力翻身,擋水板一晃,她想尖叫,又怕引人注意,死死捂著嘴。

  結果林陸驍就很淡定地腳踩牆麵一個翻身抓住了旁邊的窗棱。

  最後一下,兩手直接撐住陽台的欄杆,翻身落地。

  就這麽活脫脫地站在南初麵前。

  “你瘋了?摔下去怎麽辦?”

  林陸驍捏著小姑娘的臉仔細看,一笑,“想我沒?”

  南初氣得要死,“你別總幹這麽危險的事兒,行嗎?”

  “真生氣了?”林陸驍把人摟進懷裏,低頭用下巴蹭蹭她的頭頂,“下次注意,我是真想你了。”

  南初伸手抱了抱他。

  這一動作直接導致林陸驍想把她推進去扔到床上,但想想這小姑娘身子弱,再禽獸也幹不出在人家病床上做這事兒,忍了忍,低頭親了兩口了事。

  結果,南初直接把他推進去,騎到他身上,手“嘩”一下把他衝鋒衣拉鏈拉到底。

  林陸驍一把擒住她的手給她反過來壓到床上,眼裏都是壓抑:“這還是在醫院!”

  “沒事。”

  南初被壓著,頭發散了一枕頭,她眼裏都是水,直接仰頭去堵住他的唇,力道過大,第一下撞到他的唇角,第二下才含住他的唇,舌尖去撬開他的,慢慢滑進去。

  就跟以前他親她似的,一點一點的慢慢挑逗著他。

  這一下把火點著了。

  南初出乎意料的熱情簡直讓林陸驍要爆炸,他隻覺渾身血液全往一處湧,倆眼睛猩紅,直接把人壓在底下,坐起身。

  裏頭沒有開燈。

  就這淡薄的月光,南初聽見他解皮帶的聲音。

  ……

  窄小的單人床做工不夠精良,跟散架似的,加上林陸驍這一八幾的大高個兒,隻要稍稍動一下,那床就震得“咯吱咯吱”響。

  床一響,門口就傳來,“南小姐,你在做什麽?”

  南初惡作劇上身,盯著身上的人,故意慢緩緩地說,“做——睡前運動。”

  ……

  做完,南初靠著床頭穿好衣服,林陸驍洗完澡裸著從廁所出來。

  她目光往他腿間那偃旗息鼓地一坨瞧了眼,又轉回,林陸驍穿上褲子,沒穿上衣,露著坦實的胸膛,一邊扣皮帶一邊走到她床邊,伸手揉了揉她頭發,“有個事兒跟你說。”

  南初點頭,“你說。”

  林陸驍把她耳邊的碎發捋到耳後,“我下周去鹿山,得去一年,回來的機會少,你在這兒——”

  “隊長,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冰冷到讓林陸驍覺得,剛才那一切,仿佛是他的春夢。

  “別開玩笑。”林陸驍捏了捏她的耳朵,警告似的。

  結果被南初側了側臉,擋過去,“我說真的。”

  人的大腦在接收一些壞消息時,會分泌出一種神經元抵抗這種消息的來源,直到——

  無法抵抗,慢慢進入腦中樞神經,才意識過來。

  哦,是現實。

  林陸驍這個過程有點長。

  南初說完,他沉默了好一陣,背對著她坐在床邊,才問一句:“為什麽?”

  南初脫口:“累。”

  是真累,累並快樂吧。

  林陸驍陰著臉,瞥了下頭,“我不同意。”

  南初:“我下周去美國。”

  如果說之前的分手隻是讓他覺得無奈,但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林陸驍,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已經選擇了要離開。

  但他仍舊選擇壓抑怒氣,慢慢地一字一句問:“去美國幹什麽?”

  “上學,我媽找了所學校,把之前拖欠的學業先完成。”

  林陸驍聲音也沒了溫度,他的耐心在認識南初之後就日益見長,“你去你的美國,完成學業就回來。”

  鹿山隻用一年就能回來,再不濟,她兩年總能完成學業了吧?

  “其實你我都清楚,等待是漫無目的的。我要完成的不止學業——”

  這個過程很漫長,一年不短,十年不長。

  他忽然彎腰,背脊弓著,手搭在腿上,氣急敗壞打斷她:“那你想怎麽樣?!”

  她漠然,手去摸他的黑發,目光眷戀繾綣。

  “說實話,輿論爆發的那刻,你有沒有一瞬間的後悔?你父親入院你很自責,同樣,在這件事上我很自責。”

  林陸驍站起來,直接抽了邊上的衣服,一邊從頭上套進去一邊一字一句陰鶩道:“除了分手我不答應,其他的隨你。”

  然後是外套,拉好拉鏈,林陸驍盯著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沒情緒道:“走了,你還有什麽要說嗎?”

  “對不起。”

  南初低頭說。

  像點了炮仗,一句話就讓他徹底炸了,隱忍維持的風度全然崩裂。

  他本來就沒什麽風度。

  他低聲罵了句髒話,是他從前即使再生氣也不會彪的。

  林陸驍掐腰站在門邊上,舔著嘴角,極具嘲諷的笑:“玩兒我是嗎?”

  南初搖搖頭,“在一起是認真的,分開也是認真的。”

  他們都需要時間去解決現實的問題。

  在這之前,南初覺得她不該用承諾去捆綁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這麽好、驍勇善戰的隊長。

  愛情,其實應該隨遇而安。

  林陸驍站在門口,神色冷然,相比較平日裏嚴肅的眉峰此刻卻因為憤怒緊擰,凶相畢現。

  從未見過他如此生氣。

  抄在兜裏的手拳頭攥得發緊,連聲音都充滿了血性,生怕他隨手抄起旁邊的凳子就朝南初砸過去。

  “你他媽心裏是不是還挺得意的?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活該在原地等你?神他媽的認真!老子信了你的邪!”

  說完,他直接走了。

  房間恢複寂靜,仿佛誰也沒來過,一切恢複如常。

  床上的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良久,她抬手抹了下眼淚,撇開頭。

  窗外寂靜,枯木繁枝,泛黃的葉片落了地,枝椏又抽出了嫩嫩的新芽,那都是希望呀——

  可身邊是即將要遠行的愛人。

  接下去的路,要踽踽獨行。

  沒有同伴,沒關係,遠方還有愛人呀——

  ……

  大概是去鹿山前一晚,林陸驍從林清遠病房出來,在門口抽煙的時候看了眼南初的病房,當下,把煙踩滅,手去攀窗棱,熟門熟路地再次翻進南初病房。

  等他勾住欄杆,翻身站定,陽台門沒關緊,從窗外望進去,裏頭是一片不同尋常的漆黑,窗簾空空蕩蕩飄著,床上哪還有人影,一室冷清,冷風呼呼刮著。

  手掌在隱隱作痛。

  他低頭一看,是剛爬上來時被窗棱的刺邊紮破了,血汨汨冒著。

  被他忽視了。

  門外正有護士在查房,大概是瞧著這虛掩的房門有些怪異,忍不住推開看了眼,瞧見漆黑的房間裏,病床上模模糊糊坐著一個男人高大的背影,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啪”一下按亮燈,壯足了膽大吼一聲:“您哪位?!”

  房間一瞬打亮。

  男人不適應這突來的亮光,眯了眯眼,才慢慢轉過去看她。

  林陸驍仍是那件黑色衝鋒衣,拉著衣帽,拉鏈拉到頂部,擋到鼻子過,護士就這麽瞧著露出的那雙眼睛,直覺這人長得帥,心倒寬了幾分,又問一遍,這回緩了神色:“先生,您找誰?”

  “這病房的人呢?”

  他聲音低啞,帶著獨有的性冷感。

  護士記得,“出院了,聽說今天去美國了。”

  這話是幫忙辦理出院手續的那姑娘說的,說要去機場趕時間。

  護士講到這兒,忽然想起,剛過來收拾東西時候的場景,“她朋友給她辦理出院手續,她自己無聊,就在這兒疊被子,疊了好久,拆了疊,疊了拆,還是那種軍隊裏的豆腐塊,疊地齊齊整整的——”

  他忽然低頭笑了下,自嘲的。

  當年在他家裏,他手把手教她疊豆腐塊兒——

  “疊不好,不許吃飯!”

  她真就弓著身,笑嘻嘻地拆了疊,疊了拆,有時候疊好了,會仰著頭跟他求表揚,疊不好就自己一個人悶著樂。

  經過那一晚。

  後來在部隊訓練,她的內務是所有女兵裏最出色的。

  林陸驍望著床上那四四方方的豆腐塊兒。

  不難想象,她當時疊豆腐塊兒時的心情,她在用這種方式跟他告別。

  真他媽夠意思。

  走吧。

  走了就他媽別回來了!

  ……

  第二天,林陸驍踏上了去安江的火車。

  他誰也沒通知,提了個登山包就走了,一如當年上軍校那樣,頭也不回。

  結果大劉沈牧幾個就蹲著火車站守著點兒的等他。

  當那個黑衣黑褲黑包還戴著黑帽的高大男人出現在火車站門口時,大劉吐了口中的牙簽,一蹦三尺高,拽了沈牧就過去,把人攔住,“我他媽就知道你小子要偷偷走!”

  林陸驍雙手抄在兜裏,一愣,“你倆幹嘛呢?”

  大劉:“你這不是要去受苦受難了,哥們兒來送你一程。”

  林陸驍直接朝他腿肚子上就是一腳。

  大劉嘿嘿直笑。

  南初去美國的事兒,大劉也是今兒個聽徐智藝說才知道,因為南初去了美國,導演通知徐智藝重新進組。

  從而也間接得知林陸驍被甩的事兒。

  明顯看出林陸驍情緒不好,在這兒節骨眼兒上,大劉也不敢尋他不痛快。

  盡管愛情不如意,至少他這兄弟還一直在,於是拍拍他的肩,慷慨道:“你那邊要不方便,啥時候我跟沈牧過去看你。”

  沈牧點頭,“行了,進去吧,聽說南方那邊沒供暖,你丫要實在受不了,打個電話跟哥們兒說一聲,我給你十裏寒冬送溫暖去,千萬別抹不開。”

  林陸驍笑罵一聲:“放屁!”

  可就這一聲,把大劉罵哭了,抹著鼻涕眼淚,“我咋還是聽著你罵我舒服!你前陣那溫潤勁兒我都他媽快不認識你了!”

  林陸驍懶得再理,揉了大劉腦袋一把,轉身瀟灑,“行了,我走了。”

  車站人來人往,喧鬧嘈雜。

  戀人離別相擁;親人喜悅迎接,情緒渲染亢奮。

  大劉哭得更凶,一如當年,他們少年情長,山河浩蕩。

  ……

  而少年的背後,永遠都佇立著長輩的身影。

  張秘書望著林陸驍那挺杆的背影,看了眼身旁的林清遠道:“領導,今年我陪您過年吧。”

  林清遠輕咳了聲,“得了吧,你老婆不得找上我家來?”

  張秘書:“那讓那邊給陸驍放個除夕?”

  “算了吧。”

  末了,寒風中的男人目光又漸漸悠長起來,透著滄桑,他忽覺命運悲憫:“兩個兒子,一個南下,一個戒毒,他姥爺當年說的對,我這人就沒本事,他媽在的時候,我護不住他媽,這倆孩子,我一個也沒護住。”

  ……

  而那邊,飛機一晃而過,刮下一道白霧,雲畫相接,直奔向那未知的遠方。

  白鴿飛揚,湖水清唱。

  自此過。

  你往南,我往北。

  我們都從頭來過。

  歲月裏,你所有的柔情萬丈,我都不帶走。

  再見啦,我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