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防盜.
作者:耳東兔子      更新:2020-05-11 16:10      字數:4696
  r41

  事實上,林陸驍剛拉開病房門,門外站著倆人。

  他愣一瞬,不情不願地說:“您怎麽來了?”

  張秘書躲在身衝他打眼色,林清遠一貫的威嚴氣勢,蹙著眉頭,儼乎其然道:“出去?”

  林陸驍回頭看一眼沈牧,撓撓眉角,表情尷尬,低嗯一聲。

  林清遠多精明一人,瞄他一眼,背著手往裏頭走,聲音不鹹不淡:“背上的傷好了?”

  “差不多了。”

  他聳動聳動肩膀,示意自己好多了。

  林清遠哼笑一聲,轉頭吩咐張秘書:“行,你去跟張醫生說,給他辦了出院手續。”

  嘖,林陸驍手卡上腰,擰眉瞧著眼前這老頭兒,合著這半夜就是來尋自己的不痛快?

  張秘書猶豫道:“人這才幾天,傷都沒結痂呢,繃帶上還結著血呢。”

  林清遠:“我看他挺生龍活虎的呀,這不是還要往外趕麽?”

  林陸驍明白了,老頭兒這是對他不滿呢,撇了下頭,剛要說話,被身後站起來的沈牧拉住,橫斜他一眼,意思——好好說。轉頭又衝林清遠恭敬道:“林叔,陸驍這就是在醫院呆著悶了,出去溜溜彎兒,這您要不放心,我陪他出去,等會再給您送回來。”

  自古孩子都是別家的瞧著順眼,這幾個孩子裏,林清遠打小就喜歡沈牧,這小子看著就比林陸驍靠譜,斯斯文文的,不像自家那小子,痞裏痞氣。

  這當了兵還好些,前些年真是沒法管。

  林清遠大手一揮,“走吧走吧,沈牧,你可別辜負了叔叔對你的信任,這小子忒能惹事兒。”

  沈牧咧嘴一笑,“陸驍這幾年變化不少,您放寬心。”

  就這麽一來一回把事情搞定了,臨出了院門兒,林陸驍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這他媽怎麽就把那頑固老頭兒給說通了。

  兩人走到車門,沈牧拍拍車頂,示意他,“我送你過去,你沒法開車吧?”

  林陸驍一點頭,把黑色衝鋒外套套上,拉鏈扯到頂部,遮了裏頭的軍襯,又擋了半張臉,夜裏風有些冷,從領口灌進去,他縮縮脖子,鑽進副駕座,手插|進衣兜裏,斜看一眼剛上車的沈牧,沒什麽情緒道:“你是我爹親兒子吧?”

  沈牧一邊打開cd一邊瞥他,略覺好笑:“你丫醋勁兒還挺大。”

  “屁。”林陸驍看向窗外,哼笑一聲:“反正他看別人哪兒哪兒都好,就看我不舒服。”

  “你爹那是對你要求高,他要不疼你,當年能阻止你麽?憑空改了你誌願?他跟你媽離婚後你看他不也沒再找麽,他那時才四十多,人要再找一個,倆人生一小孩,還有你什麽事兒?人不是沒這麽幹麽,而且當年他放棄了你弟弟的撫養權,到現在林啟還恨他呢,他現在就你這麽一兒子,能不疼你?你倆就是嘴硬,一毛病,絕對親生的。”

  確實,林陸驍從小幹啥事兒都被林清遠看不起,也不會誇人,就算難得做了那麽件讓人寬心的事兒,也幾乎沒怎麽得到過父親的表揚,對於林陸驍來說,哪天要是林清遠表揚他了,那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了。

  沈牧驅車上路,打著方向盤瞥他一眼,話鋒一轉:“你跟那丫頭怎麽好上的?”

  林陸驍手搭在窗沿,正轉頭看著路邊的聲音,聽見這,呲笑了聲,“想聽八卦?”

  沈牧道:“不能這麽說,我這是關心你,換個問法,誰主動的?”

  他認真思考了下:“說不好——”

  “這有啥說不好的!”

  林陸驍:“因為我沒想清楚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

  “還能啥時候!情商堪憂啊你——”

  結果,林陸驍一擰眉:“我覺得我五年前可能就喜歡她了。”

  不然那丫頭離開時丟了一遝鈔票的場景,現在回想他仍火冒三丈,有種被嫖了,可人家真的明明就什麽沒做。

  而且,那晚,不過是不小心坐上了被子裏軟軟綿綿的小丫頭,就急切地想要找個女朋友證明自己?

  不正常——

  太不正常!

  沈牧仔細一盤算,五年前,那姑娘才十六歲啊!

  “臥槽——”

  想想又補了句,“你丫禽獸。”義正言辭的。

  由於太驚訝,沈牧沒忍住,爆了句髒話,方向盤差點沒握住,什麽時候還興暗戀那一套了!不過,他很快調整狀態,把住方向盤,衝他一豎拇指,“厲害,下回誰說你情商低,我第一個不同意!”

  “滾——”

  千言萬語,化作冷淡的一個字。

  ……

  蔣格對今晚的派對其實準備了很多,真當那穿著禮服的姑娘到了眼前,他居然莫名有些退卻。

  從小到大,還沒一樣東西能讓他如此抓心撓肝的。哪次不是有求必應,又是蔣家的小公子,老爺子雖偶爾也會訓他,但也是溺愛的很,舍不得這小孫子受一點兒委屈。要是被家裏知道,上回給他綁酒店畫烏龜是南初幹的,老爺子必定能把這小丫頭的片源給封殺了,雖然一開始心裏氣啊,但後來想想,真讓老爺子知道,憑他的手段,南初肯定要吃苦頭,他舍不得。

  一開始給南初找那節目,本來就是個整人節目,是台裏做點消防教育,又恰好能找些吃苦的小明星。

  但後來的叢林生存遊戲真的有點危險,他又舍不得,於是給她找了賀正平的電影,讓她出演,小丫頭一穿上那身藏青色的旗袍,勾手眉眼都是柳瑩瑩的風姿,賀導在他耳邊也連連讚賞,“對了,這就是柳瑩瑩,我想象中的柳瑩瑩。”

  那時,他叼著煙,看著黑幕前,那姑娘撐著一把油紙傘,半袖的開叉旗袍,露出的半截小臂跟藕斷似得白,耳邊是碎發,低眉轉首,都是風塵女人的媚骨,可偏帶著那股子冷豔,遠看像朵豔花,近看,是小雛菊。

  他給沈牧說是想睡。

  那時是南初不甩他,氣不過說的。

  後來見她被人打,他在車裏發瘋踹門要下車,他心裏那陣惶恐,他終於明白,他是想對她好,想捧紅她。

  不想讓她再被輿論埋沒,不是沒有看過那些話,連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難聽,更何況一個小姑娘,她不該被人這麽對待。

  有人覺得他草率,這他媽才認識多久啊,就覺得一姑娘跟天仙兒似的。

  蔣格也覺得自己跟被人灌了湯似的,可說不清道不明,就覺得全世界的女人都他媽比不上南初,往後來,在去看別的女人,總會忍不住跟南初對比。

  不如她漂亮,鼻子沒她挺,臉沒她小,皮膚沒她好,哪兒哪兒都不如。

  派對來的都是一些圈內人。

  其實也就是想借此告誡一下——這姑娘,我罩著。

  沈光宗那邊說車已經從公司出發時,蔣格已經第二百五十八遍問助理,“我這發型怎麽樣?還行不?衣服呢?會不會太不正式了?!”

  助理麵無表情,機械回答:“還行,很好,您正式的都可以求婚了。”

  蔣格一打響指,“好主意。”

  助理:“您別亂來。”

  等車進了別墅區,沈光宗率先下車,後座裏先是伸出一雙紅色高跟鞋,纖瑩白皙的腳踝。

  門打開。

  一道裹著緊身小紅裙的纖瘦身影從車上下來。

  南初今晚的妝容確實驚豔,但不是因為蔣格,是沈光宗說今晚會有很多製作人導演出席,她得爭點氣,給明年爭取多一點片約。

  裙子是韓北堯自己旗下的意大利品牌剛出的秋款。

  緊身,不低胸,前領剛好遮到乳線往上,鎖骨深陷,可以養魚。後背開了一條細茬,從脖根到腰窩的位置,露出一條凹進去的脊柱線,肌骨流暢,頂翹的臀部下是一雙筆直勻稱的長腿。

  蔣格站在二樓窗台瞧直了眼,莫名跟自己發了一通脾氣。

  ……

  宴會廳聚滿了人,成群,舉杯歡慶,來的都是這個圈子有點影響的人物,多少也是給了這家老爺子的麵子。

  南初被沈光宗拉著敬了一圈酒回來,臉頰紅紅,用手扇著風在沙發上坐下。

  屁股還沒坐熱呢。

  前麵冒出一道西裝筆挺的高大人影。

  南初舉著杯子乍眼一瞧。

  模樣冷峻,斯文內斂,帥是帥,就是沒什麽人氣兒。

  再定睛一瞧,手上一串黑色佛珠,哎,有點眼熟,反倒在沈牧開口前,那手點了點,“我記得你。”

  沈牧一笑,把手抄進兜裏,“小丫頭記性還不錯,我叫沈牧。”

  大概是在這兒見到她家隊長的朋友,心裏莫名親切,仰著頭難得主動搭話:“好巧,喝一杯?”

  沈牧彎下腰,笑著道:“外頭有個人要見你。”

  小姑娘眼睛一亮。

  沈牧故意道:“還喝嗎?”

  南初蹭一下站起來,衝他爽朗笑笑,“下次吧!”

  ……

  深秋的風夾雜冷意,蔣格這別墅區四麵都是白楊的林蔭道,地上落著月光的餘暉,外頭除了呼呼的風聲,和枝芽晃動的窸窣聲,幾乎聽不見別的動靜。

  林陸驍雙手環在胸前,倚在一輛香檳色的車門上。

  黑色的衝鋒衣擋了他下半張臉,露出一雙比黑夜還深邃的眼睛,低著頭,用腳尖在地上蹬了蹬,這是他等人時的小動作。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抬頭。

  姑娘已經撲進他懷裏,帶著夜的寒氣,她摟著他的脖子,吊在他身上,微微喘著氣兒:“隊長——”

  算算,已經有個把星期沒見。

  南初心未平,帶著慌亂,剛奔過來時,想了很多——

  萬一不是他怎麽辦?

  萬一沈牧耍她怎麽辦?

  可當真見到這熟悉的身影,那心就跟要飛出來似的,想要趕快奔到他身邊,好好抱一抱他,想要告訴他,她很想他。

  最後幾步完全是拚盡了全力衝刺到他懷裏,衝力沒收住,林陸驍後背往車門上重重一抵。

  他順勢把南初摟緊懷裏,仰頭倒抽一口冷氣,咬咬牙,到底是沒疼喊出來——

  小姑娘收緊他的腰,悶在他懷裏,“你忙完了?拆完炸彈了?”

  林陸驍低嗯一聲,抱緊她,一隻手在她後脖子上揉了揉,“穿這麽少,你不冷?”

  南初又緊了緊:“本來不冷,但你這麽問,就覺得有點冷,但是我覺得,你懷裏真暖。”

  後背的撕疼緩過勁兒來,林陸驍低聲笑了笑,莫名溺:“馬屁精。”

  南初在他懷裏仰起頭,笑嘻嘻,又蹭了蹭:“林隊長,我想好啦!”

  聽見這聲,林陸驍低頭去看她眼睛,俊臉帶著莫名的笑意,一挑眉毛:“說。”

  南初說:“你先鬆開我。”

  林陸驍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慢慢鬆了懷裏的小姑娘。

  天空沉得像蓋了一層幕布,星點廖幾。

  夜靜謐,身後全是窸窸窣窣的葉子刮聲,兩人眼裏都是彼此,看不進任何。

  月光懶懶地照著兩人。

  林陸驍手放到一半,被南初一把拽回,她直接墊著腳,撲上去,把人衝進一把抱進懷裏。

  林陸驍默然一陣,就聽人在他耳邊說:“你這人怎麽這麽聽話,讓你放開就放開,我要讓你放開,你得牢牢抱著我,像這樣,沒聽過網上說,女人讓你滾就是想讓你過來緊緊抱著她呀!我從小就有一毛病,意誌不夠堅定,做一件事兒要是遇到點兒困難就很容易放棄,我以前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在感情上會不會有這個毛病,如果我真要是犯了這毛病,你就得像今天我教你這樣,我讓你滾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能滾,真滾了咱倆就沒戲了,誰也不能保證咱倆以後還能像現在這麽相親相愛,萬一哪天我老了,醜了,你終於看不順眼我了,天天吵架的時候,我氣急了說分手的時候,你都要牢牢抱著我,然後堅決不分手!我其實很好哄的,真吵架了,說我兩句好話我就能消氣。”

  這話真誠。

  誰也不能保證兩人永遠人生若隻如初見。

  這長長一段話著實把他震了震。

  林陸驍抱著她,手掌在她後腦勺,微低頭親了下發頂,順勢往下,捧著小姑娘的腦袋,在她臉上輕輕蹭了蹭,目光在她臉上搜尋,妄圖找出一絲兒不堅定,可她眼神堅毅,就連那細細的眉峰都看上去格外堅持。

  “想清楚了,決定跟我了?萬一哪天我犧牲了,能承受嗎?”他壓低聲音。

  南初這話說的很平淡,仿佛真就這麽想的:“能,你死了,我就找個對我好的人嫁了,絕對不惦記著我們這點兒情誼——”

  林陸驍忽然低頭去咬她的唇,狠狠啃了一番,差點兒把她的唇咬出血了才鬆開,惡劣地在她耳邊低聲道:“算命的說我能活到九十九,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南初熱烈地回吻,有些急切,手已經搭上他的皮帶,有點喘息著說:“算命的說,我隻能活到七十。”

  “沒關係,我分你十年,咱倆一起活到□□十,剩下一年,我給你料理後事。”

  活著能相伴,死了誰也不孤單。

  唇齒交纏,黑夜繾綣。

  南初吻著他,給他推進車裏,再也忍不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