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吟的一首好詩
作者:我知魚之樂      更新:2020-05-11 15:42      字數:3193
  “所以說,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麽做,我全聽你的。”

  聽左暘這麽說,海螺姑爺頓時也覺得這些人有點問題了,盡管他們剛才的一切反應其實都沒有什麽明顯的漏洞,但有些事就是這樣,經不住不斷的往深了往細了想……當然,左暘也說了,他暫時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隻是一種直覺,所以也不能排除他們隻不過是胡思亂想的可能性,隻是這方麵要多留一個心眼罷了。

  “不管怎麽樣,我們既然接下了這個任務,還是先把重心放在調查鏢物上麵為妙,如果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了什麽與我的猜測有關的細節,到時候再隨機應變。”

  左暘笑了笑說道。

  “好。”

  海螺姑爺自然滿口答應。

  於是兩人便將龍門客棧的消瘦夥計叫了過來,因為消瘦夥計最清楚這些人都住在哪個房間,而金懷玉又親口答應龍門客棧的人會盡量配合調查,所以消瘦夥計隻是略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帶著二人上了樓。

  應海螺姑爺的要求,最先去的當然是金懷玉的房間。

  隻可惜就這麽一會的功夫,金懷玉已經換掉了身上那套濕衣,穿上了一套較為厚實的紅黃相間的麻布長裙,以至於海螺姑爺心中的期待就這麽落了空……不過不得不承認,即使是這樣,也依舊無法壓蓋金懷玉那曼妙的身段與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的嫵媚。

  “兩位有什麽要問的便請問吧,我若知道定會如實回答。”

  左暘二人進屋之後,金懷玉請他們坐到了屋內唯一的八仙木桌旁邊,示意消瘦夥計給他們倒水,自己則轉身坐到床上,從枕頭下麵摸出一把一尺來長柳葉刀,用一塊白色的綢緞細細擦拭起來。

  這像是一種警告,又像是一種施壓。

  “……”

  看到這一幕,海螺姑爺心頭一緊,下意識的看了左暘一眼。

  “嗬嗬。”

  左暘卻隻是淡然一笑,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水潤潤嗓子,而後直截了當的問道,“金掌櫃,我想問的是,今天下午你在什麽地方,幹了些什麽,又是否有人能夠證明你的說辭,請金掌櫃賜教。”

  沒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跑的,左暘看過的許多偵探片和警匪片當中,開場問的都是這些問題,然後從這些問題的回答當中尋找漏洞,推敲事實。

  金懷玉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左暘,說道:“今天一整個下午,我都在這個房間裏翻閱這部詩集,期間這個夥計曾進來送過一次點心,他可以證明我所說的話。”

  “沒錯,我進來的送點心時候,掌櫃的一直都在念詩,記得當時她還問了我一個問題:‘有人憂心遠行的狐狸沒有衣裳穿,可是狐狸自己生有皮毛,本就不需要衣裳,所以那人的擔心不是多餘了麽,為什麽不去關心狐狸是否有肉吃,如此或許狐狸才會領情吧’?”

  消瘦夥計倒也實在,接著金懷玉的話指著梳妝台上的一本線裝書籍,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狐狸?”

  聽完夥計的話,左暘忽然想到了一首《詩經》裏麵的古詩,便搖頭晃腦的吟了起來,“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金掌櫃當時念的可是這首詩?”

  吟完之後,左暘已經站起身來,笑著對金懷玉問道。

  這首詩雖然念起來一共有三大句,但實際上就隻有一個意思:“有隻狐狸緩緩走過石橋、淺灘與河岸,我心裏很是擔憂,你身上沒有一件衣裳。”

  乍看起來,這是一個病入膏肓的“愛狗人士”才能寫出來的荒謬言論,不過真正了解這首詩的人應該知道,這裏的狐狸比喻其實是“男子”,表達的是一個女子目送遠行的愛人離去時的複雜心理(其實這首詩還有其他的理解,這裏就不一一解釋了)。

  而理解了這首詩的含義,再來看金懷玉問消瘦夥計的問題就變得更有意思了,與其說她是在問夥計,倒不如說是在探討一個看似淺顯、但許多人都在犯錯的感情問題……你想對一個人示好,卻不去思考那個人需要什麽,而是一廂情願的將自己認為好的東西強塞給他,他又如何會領情呢?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金懷玉骨子裏也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子,說不定……還是個正處於“思春期”的女子,要不然一個黑店掌櫃又怎麽回去思考這個問題呢?

  “我去,大哥你牛叉啊,這詩我聽都沒聽過,你居然隻根據一點線索就直接背出來了?”

  聽完這首詩,一旁的海螺姑爺頓時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一臉誇張的看向了左暘,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計劃中要寫的“西域攻略”已經失去了色彩,反倒是如果能給左暘這個“寶藏公子”寫一個傳記,那才叫真的牛叉。

  畢竟,“寶藏公子”可比西域要神奇、也神秘的多了,尤其是最近幾天的接觸之後,他才赫然發現左暘根本就是一本書,翻開每一頁都能看到難以想象的新東西,每一頁都令人驚奇、歎服。

  “哦?這首詩你也看過?”

  金懷玉也是直了直身子,頗為驚奇的看著左暘,很顯然左暘的表現已經略微引起了她的興趣,因為她現在的語氣已經不似之前那般慵懶。

  “我可以看看麽?”

  左暘並未回答,而是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梳妝台旁邊,指著擺在上麵的線裝書籍問道。

  “請便。”

  金懷玉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點了頭。

  得到了金懷玉的允許,左暘拿起那本書小心翻開,書籍中有一頁被折了一個角,所以他一下子就翻到了那一頁,上麵寫的正是這首名為《有狐》的古詩。

  至此,證人證物證詞全都吻合,金懷玉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麽疑點。

  “啪!”

  再將書合上,左暘笑著對金懷玉說道,“多謝金掌櫃配合,我要問的問題已經問完了,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就先告辭了。”

  “慢著。”

  金懷玉卻又叫住了他。

  “金掌櫃還有何指教?”

  左暘回身問道。

  “我的問題,你又有什麽見解?”

  金懷玉問道。

  “見解不敢當,我隻是覺得絞盡腦汁去想那隻狐狸到底想要什麽,到底如何才會領情,或許與一廂情願的擔心這隻狐狸有沒有衣裳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你覺得呢?”

  左暘笑道。

  “……”

  聽完這番話,金懷玉眼中劃過一抹失望,沉默著低下了頭。

  “告辭。”

  左暘拱了拱手,回頭對如同丈二和尚一般一臉疑惑的消瘦夥計說道,“夥計大哥,麻煩帶我們去烏首領房間。”

  ……

  之後見了烏日娜一夥、長風鏢局眾人以及白麵書生周廣,左暘都問了同樣的問題。

  他們每一個人都比較配合的進行了回答,而且從他們的回答中都找不出什麽明顯的漏洞,盡管他們的人證其實都是自己人,也並不能完全取信。

  總之,初始調查並沒有得到左暘想要的東西,也並不能證明左暘之前的猜測。

  最後從白麵書生周廣那裏出來,消瘦夥計將他們帶去了已經安排好的房間,這個房間位於最中心的位置,有一種被四夥人馬環伺的感覺。

  “大哥,有什麽發現麽?”

  關上門之後,海螺姑爺終於湊過來小聲問道。

  之前為了防止打斷左暘的思路,他一直都忍著什麽都不問,隻是跟著左暘來回走動來著。

  “暫時還沒有。”

  左暘搖了搖頭,“不過暫時我們也沒有什麽危險,否則這些人根本就不會強行叫我們來調查此事。”

  “那接下來咱們應該做點什麽?”

  海螺姑爺又問。

  “暫時也做不了什麽。”

  左暘看了下時間,眼下已經到了晚上9點,便說:“今天早點下線休息吧,明天早上起來看看事態有沒有什麽發展,那時再決定下一步怎麽辦。”

  “那好吧。”

  海螺姑爺想想也確實如此,隻得應了下來。

  片刻之後,海螺姑爺的身形逐漸暗淡,而後徹底消失不見了,但左暘卻依舊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並且接下來的1個小時,他都沒有下線,而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順便恢複白天趕路累計的疲勞值。

  如此一直到了10點鍾的時候,聽到外麵的夥計收拾桌椅的聲音,又過了不多時客棧內的燭火徹底熄滅,整個客棧陷入了沉寂之中。

  “是時候了。”

  左暘這才從床上爬了起來,悄無聲息的將房門打開一條縫,而後使用“影遁之術”融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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