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這是塞北最真實的寫照，除了漫天的黃沙之外，就隻剩下冰火兩重天的寒冬跟盛夏。

  縱然在這最炎熱的夏天，也有著早穿棉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的說法。

  也就是說，塞北的天是多變的，晝夜溫差極大。

  一陣冷風吹來，預示著黎明將至，這不僅是最黑暗的時間，也是最寒冷的時間。

  靈州城內的四萬多名士兵俱是龜縮不出，靜靜的盯著城外五千名的鮮卑士兵。

  “末將陸達，請求出戰！”折衝都尉陸達，跪在嚴飛麵前唱喏道，已經徹底等沒了耐心。

  不僅是陸達一人，其他幾名折衝都尉俱是跪在地上請求出戰，定要把這五千士兵殺個片甲不留。

  嚴飛雙眸立定，遠眺著敵軍，甚至掏出了任寧留下來的望遠鏡，隻可惜前方道路被隔壁阻絕，看不清具體情況。

  與之同時，隱藏在隔壁灘後麵的十萬鮮卑大軍也開始請求出戰，他們同樣耗不起了，必須盡快攻破靈州城門。

  雙方之間，拚的是耐心跟毅力，倘若靈州城的守軍主動出擊的話，鮮卑人就能不費出灰之力的破城，倘若鮮卑人傾巢而出，城內士兵勢必死守，縱然不敵，也能多拉些墊背的。

  拓跋雅露手裏同樣拿著個望遠鏡，卻忘記這新鮮玩意從何而來。

  她可以由低到高的看到城台上大抵的動靜，也發現了守軍的慌亂，嘴角不免露出一抹笑意，輕聲道“再等等，沒準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靈州城上，嚴飛發出同樣的命令“再等一等，沒準敵人會有埋伏。”

  身為一名老將，嚴飛見過經曆過各式各樣的大戰，雖說不認為鮮卑人能有多少謀略，但也不能輕敵。

  另一方麵，黑星仍在狂奔，過了長安之後一路向著西北方向，每一步都要在鬆軟的黃沙上麵留下一個深深的馬蹄。

  這種地形更增加了黑星的負擔，四肢已經發麻的它仍在拚了命的奔跑著。

  任寧幾次三番的想停下來休息，又怕因此耽擱了軍機大事。

  黑星的命的確重要，可靈州城的五萬守軍以及十萬百姓的命更加重要。

  孰輕孰重在任寧心中已經有個分說，他也隻能委屈了黑星，但願它能堅持住。

  眼看黎明已經降臨，任寧的內心更沉重了幾分，他知道黎明很可能作為大戰的信號。

  “黑星，對不起了。”任寧貼著馬背，輕聲在黑星耳邊說道。

  黑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再度加快了速度，全然不顧自己的死活。

  就這樣，眾人俱是安穩的度過了一個時辰，黑星仍在奔跑，靈州城那邊也沒有動靜。

  就在任寧距離靈州不足一百裏的時候，黑星突然栽到地上，整個身體貼著地麵滑行了數米。

  縱然如此，仍然試圖重新站立，隻可惜每次都已失敗告終，偌大的身體躺在地上不停的喘息著，眼看進氣少出氣多。

  任寧急忙從旁邊的河泊中捧來清水，對方卻沒有伸出舌頭的力氣。

  “黑星你可別嚇唬我！”任寧的聲音有些哽咽，內心無比的自責，直接把水送進對方嘴裏，勉強能潤濕它的舌頭。

  黑星燈籠大的眼睛無力的眨了眨，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竟是要讓任寧不要管它。

  任寧赤著手不顧草料上的荊棘，快速給黑星采來很多，然後頭也不回的跑掉，心裏不停的替它祈禱。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任寧沒時間耗著，更沒時間等著黑星康複起來，隻能聽天由命，盼望著奇跡的出現。

  一天的奔波，任寧的身體同樣好不到哪去，跑了不足一千米之後已經全身酸軟，像是要散架一樣。

  幸運的是，任寧在官道上，急促奔走的士兵恰好發現他的身影，忙迭把自己的戰馬讓給了他。

  這名士兵正是嚴飛剛剛派去洛陽報信的，也想得到京城那便最新的消息，剛好沿途遇到了任寧。

  任寧大抵跟此人了解了一下靈州城的情況，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揮動著馬鞭，瘋狂的奔跑。

  一百裏的路程，對普通馬匹來說最少要一個時辰，任寧隻希望守軍不要輕舉妄動。

  此刻，城台上亂成一團，五名折衝都尉已經跪了兩個時辰，就是希望嚴飛主動出擊。

  “陸達聽令！”嚴飛高舉著佩劍，大聲道“本將著你帶領一萬騎兵，出城迎敵！”

  “末將領命！”陸達興高采烈的唱喏，甭提心中有多舒暢。

  以一萬敵對五千，陸達有著必勝的信心，即便不為建功立業，也想替那些死去的弟兄報仇。

  “開城門！”陸達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果斷的走在最前麵。

  在八名士兵的合力之下，厚實的城門被四敞大開，一萬騎兵有序的出城，快速組成一個堅不可摧的方隊。

  對麵的五千相悖時士兵，故意露出慌張的神色，既不主動出擊，也不逃跑。

  “哈哈！被嚇傻了嗎？”陸達一馬當先，恨不得立刻斬首幾名敵人。

  大軍跑出一百米之後鮮卑士方麵終於有了動靜，一名將軍主動請戰。

  拓跋雅露反倒是搖搖頭道“等這些大炎豬跟我鮮卑勇士交戰之際再出動也不遲。”

  陸達的一萬士兵剛剛衝出一百米的距離，倘若鮮卑大軍這個時候露麵的話很可能打草驚蛇。可如果等他們衝出五裏之後，並且跟鮮卑士兵戰的難解難分之刻，根本就沒有回去的可能。

  所以說，拓跋雅露要用這五千鮮卑士兵當成誘餌，一點點的把靈州守軍引進火坑，縱然己方損失千八百人，也絕對值得。

  “大將軍，您多慮了，哪有什麽埋伏。”衝出五百米後陸達對著城台上的嚴飛大聲喊道，甚至已經開始提前邀功。

  嚴飛渾濁的雙眸始終盯著戈壁灘，心裏總有些不安，甚至想著讓陸達回來，又怕影響了士氣。

  再者說，立功心切的陸達，未必會聽從他的指揮。

  “衝啊！”陸達一馬當先，終於跟鮮卑士兵碰撞在一起，立刻斬落了兩人的首級，更加振奮了人心。

  狂奔的戰馬就如同上了弦的箭，根本無法收回，兩軍快速纏鬥在一起。拓跋雅露也終於下令全軍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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