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大戰在即

  塞北的風微涼，塞北的夜幽靜，然而這天晚上恰恰相反，微涼的風穿過火海也變成了一股熱浪，幽靜的夜在數萬人的慌亂中也變得嘈雜。

  大火整整燒了一個時辰，滾滾濃煙又持續了半個時辰，最後化作灰燼，就連大地也出現焦灼的顏色。

  糧草的小麥顆粒不剩，羊圈的牛羊一隻沒活，統統化作灰燼隨著一縷微風飄灑，隻剩下光禿禿的地皮跟燒不化的金屬。

  “攻城！攻城！隨我攻城！”獨孤石氣急敗壞，大聲呐喊著進攻。

  拋開憤怒不論，這的確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倘若再不出手等待饑餓來臨，士兵們哪還有攻城的力氣，也隻能死在敵人的彎刀下。

  “糟糕，敵人要攻過來了，城內還沒準備就緒。”拓跋雅露有些著急。

  他們燒了敵人的糧倉，敵人處於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情況，定然會拚了性命，實力大幅度增長，倘若這個時候衝過來他們唯有拚死相博，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化為泡影。

  “別慌，他們不會立刻發動攻擊的。”任寧看了看不遠處的敵人，繼續做出判斷，顯然是吃定了獨孤尋。

  獨孤尋果然沒讓任寧失望，立刻攔在獨孤石的麵前焦急的說道“不可，切不可此時進攻！”

  “為何？”獨孤石麵色蠻橫，高舉著彎刀，攔在他麵前的若不是獨孤尋恐怕已經人頭搬家，哪還有解釋的機會。

  “大火剛過，戰馬受了驚嚇，此時發揮不出騎兵的威力，不如等到天亮戰馬稍作休息，而敵人定然徹夜不眠，到時候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獨孤尋仍舊冷靜的分析著戰局。

  他們的糧草雖然沒了，卻已經吃了晚飯，堅持到第二天早晨沒有一點問題，反倒是城內的敵人定會以為他們夜間進攻所以連夜守備，天亮後難免出現疲憊現象。

  “哼，就讓拓跋槐再多活幾個時辰！”獨孤石覺得獨孤尋說的有道理，強忍著內心的憤怒原地休息，爭取保持絕佳的狀態。

  看著敵人停住腳步任寧鬆了口氣，他這是在賭博，倘若獨孤尋沒有進行阻攔鮮卑王庭很可能失守，甚至丟掉數萬人的性命。

  “趕快行動，我們最多隻有三個時辰準備。”任寧同樣變得著急，城門外的敵人隨時可能攻進來，他們必須再次之前完成謀劃。

  拓跋雅露點點頭親自參與到計劃中，不停的指揮十多萬子民。

  這一夜鮮卑城內的確未眠，卻並非為了對抗敵人，而是做著舉家搬遷的工作，不僅僅是牛羊、糧食，甚至連鍋碗瓢盆也不願留給敵人。

  這個計劃的實施完全靠著拓跋雅露力挺，多半的將領、士兵甚至普通百姓都不同意，他們怎麽能把活了大半輩子的王庭拱手相讓，如此一來之前做的努力還有何意義？

  叱羅協等人多次請纓出擊，甚至立下軍令狀，尤其是在敵人糧草被燒，形勢混亂的時候險些直接破城而出。

  最後都被拓跋雅露強力鎮壓，她雖不明白任寧的意圖，卻相信他的做法，或許這是一次破而後立的機會。

  任寧不否認趁著敵軍混亂很有可能將他們擊敗，卻不能保證拿下獨孤石的項上人頭，也就是說費盡周折未必會拿到戈壁熊骨，於是才做出這種決定。

  他承認自己是自私的，為了戈壁熊骨不惜犧牲數萬條生命，然而這也是拓拔族想要的結果，恰恰利用這個理由將他們說服。

  “我知道你是為了得到戈壁熊骨。”拓跋雅露突然在任寧耳邊輕聲說道。

  任寧被這話嚇了一跳，不由的感歎“好聰明的女人。”

  正當他無力辯解的時候有聽到另一句話，同樣是出自拓跋雅露之口“我不會把你的想法告訴別人，還會大力支持，就是為了讓你明白為了你我什麽都做得出來。”

  這話蘊含兩層意思，其一：拓跋雅露為了任寧不惜欺騙子民，這份愛任寧是要記在心裏。其二：倘若任寧辜負了拓跋雅露的心意，那她也能做出更狠毒的事情，包括殺掉情敵，甚至直接殺掉任寧。

  不論是哪層意思任寧都必須留在拓跋雅露身邊，也隻能感歎這個女人手段夠狠。

  當然拓跋雅露對任寧有所隱瞞，她斷然不會為了幫助任寧至數萬子民的性命而不顧，分明是看到這次徹底消滅獨孤石的機會，隻有如此草原才能真正的統一，侵略中原的計劃才能得以實施。

  任寧也隻能尷尬的笑了笑，接著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會將損失降到最低，更不會離開我心愛的公主。”

  兩人說話都是真假參半，縱使拓跋雅露相信任寧對自己的真心也不能放鬆警惕，始終派人暗中盯著他。玄月也早就發現這些煩人的蒼蠅，若不是任寧特意叮囑恐怕已經全部被殺。

  兩個時辰後整個城內的糧食全部被搬運到西側城門，數萬名老人、孩子、女人全部聚集於此，負責守護東門的士兵也緩緩撤掉一點點向西門靠攏。

  也隻剩下兩萬弓箭手眼睛不眨的盯著城門外，他們是最後一道防線，也是唯一的一道防線。

  按照任寧的計劃這兩萬名弓箭手最後也要撤掉，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任寧看了看眉毛般粗細的月亮大概的判斷時間，心中無比的焦急，倘若提前打開西門很可能被敵人發現，稍遲些打開又怕沒時間逃離，必須掌握在恰當好處的時機。

  “兩萬名弓箭手全部撤掉，東南兩個城門各自留一百名士兵用來虛張聲勢。”任寧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拓跋雅露，不想替她做出決定，畢竟留下來的這兩百人必死無疑。

  這原本是一次艱難的選擇，任誰也不想當做炮灰，然而數萬名士兵竟然爭先恐後的充當死士。

  此情此景令任寧既感動又擔憂，如此有血性的軍隊一旦用來攻打炎朝必定是場災難。

  又用了半個時辰兩萬名弓箭手換做兩百名死士，城台上擺滿了酒壺，這些視死如歸的勇士狂飲，就算是死，也要死的瀟灑。

  “玄月，仔細探查敵人的腳步，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稟報。”任寧嚴肅的說道，數萬人的性命全係玄月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