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欠了人情

  青色的天空等待著驟雨，流動的烏雲籠罩著整個城池，狂風掠過，帶著些許的涼意。

  任寧把手弩放在眼前，右手扣著懸刀，左手拖著弩臂，眼睛眯成一條縫，一動不動的盯著二十米外的稻草人。

  “咻！”迎著疾風的弩箭劃破天空，不偏不倚的射穿稻草人的胸膛。

  “好箭法！真是好箭法！”旁邊正在舞劍的影月誇讚道，他不知弩為何物，隻能稱之為箭。

  身為江湖中人的他們從不會間斷修煉，也隻有暗月領了保護張惜柔的任務，脫不開身。

  任寧收起弩箭眼神中透漏出一絲陰霾，他不能確定眼前稻草人的身份，也不知接下來的敵人是誰。

  在這風起雲湧的洛陽城內隨時隨地都可能遇到勁敵，任寧必須做好萬全的防備，不能把身價性命交托黑月鐵騎。

  烏雲愈發低壓，幾聲悶雷更加烘托了氣氛，路上的行人加快了回家的速度，天上的鳥兒慌亂的震動翅膀，整個世界安靜下來，隻剩下大自然的饋贈。

  “哢！”一聲晴天霹靂，遠方的天際被紫色的光芒照亮，顯現出一條雷龍。

  “不知哪位道友在渡劫。”任寧看著形如雷劫的天空不僅感慨，他自然知道這是空氣摩擦產生的靜電。

  閃電過後豆粒大的雨滴密集的從天空掉落，任寧可不願成為落湯雞快速鑽進屋內。

  太師府距離瀚林學院不足千米，此刻也被大雨侵襲，書房內的範進不停的審閱試卷。

  身穿淡紫色衣裙的範雪凝端著一盤水果緩緩走到範進身邊，輕聲說道“父親大人吃些水果。”

  範進最怕別人打擾思緒正要發怒卻看到範雪凝站在身邊，立刻生出一股暖意。

  範雪凝生來乖巧，也是範進的掌上明珠，十五歲前經常在這書房內陪在範進身邊，甚至端茶倒水，範進很享受那樣的生活。

  十五歲後範雪凝走出太師府，結交了一些小姐、公子，就連天香公主也在其中，於是陪伴範進的時間少了，也難怪範進略顯吃驚。

  範雪凝拿了一顆荔枝一邊剝著一邊問道“父親，這是今年升入翰林學堂的試題嗎？”

  範進點點頭，那顆與範雪凝手指相映襯的荔枝被塞進嘴裏，甘甜的味道侵入心脾。

  這種時令水果受人喜愛，尤其是荔枝，素來受到文人墨客的追捧。

  “這是次日荔枝吧。”細細品嚐後範進悠悠說道。

  荔枝生於南方，次日抵達洛陽已經算是神速，若非達官貴人根本吃不到。

  “沒錯，是公主送過來的。”範雪凝輕聲回應“公主說荔枝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四五日外、色香味盡去矣。”

  範進一邊品嚐著荔枝的美味一邊點頭“公主說的沒錯，每增一日荔枝的口感都會降低很多。”

  荔枝隻是父女間談話的開始，範雪凝趁著範進高興時刻說道“那日我去買早餐，任公子說他的弟子也參加了這次考試。”

  “女大不中留，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範進故意裝出一副歎息的表情，實則願意範雪凝跟任寧走到一起。

  範雪凝還是第一次主動提到任寧，這足矣說明任寧在她心中留下不錯的印象，也不會拒絕這門親事。

  “任寧的弟子？”範進很快回歸正題，他欣賞任寧的才華，也期待看到任寧弟子的試卷，或許這也是與任寧接觸的突破口。

  範雪凝羞澀的點點頭“沒錯，好像叫做張寶兒。”

  範進急忙翻閱五十份試卷，找尋張寶兒的名字，若是已經被淘汰他也準備重新批閱。

  幸運的是張寶兒的名字出現在範進的麵前，翻開試卷後兩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上麵。

  前麵兩題沒什麽含量，多半考生都能答上來，最後那首詩才是關鍵。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兩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出現在試卷上，顯得有些生澀，也印證了這個年齡。

  範雪凝一雙柳葉眉湊在一起“字數怎麽不一樣呢？”

  她所學的詩詞平仄押韻，對仗工整，自然覺得這首詩不合詩體。

  範進搖搖頭，不同意範雪凝的觀點，解釋道“古體詩中對字數沒做要求，近些年才規定了詩體，這首乃不可多得的古體佳作。”

  先秦兩漢的詩成為古體詩，形勢不做任何要求，南北朝以後才有了近體詩，也便是平仄押韻，對仗工整。

  範雪凝也聽過這種說法，急忙問道“那他能通過這次考核嗎？”

  當日任寧跟範雪凝提及張寶兒之事，分明是想借用這層關係，倘若張寶兒不能通過考核範雪凝也覺得沒有臉麵去麵對任寧。

  範進眉頭緊鎖，接著微微一笑“這小子竟然想用生澀的文筆來騙老夫。”

  範進目光毒辣立刻辨認出這是任寧的手筆，按道理來說應該取消張寶兒的資格，最後卻並沒有這麽做，也算是給足了任寧麵子。

  “知道怎麽跟那小子說吧！”範進笑了笑對著範雪凝說道，其中蘊含了不少意思。

  範雪凝羞澀的點點頭，明白範進的意思，期待著明日與任寧相見。

  夏日的雨，來得急去的也快，入夜之後開始停歇。

  雨後的清晨格外清新，大雨清洗了整個洛陽城，空中無一粒纖塵，被浸潤後的街道有些泥濘，泛著泥土的氣息，絕大多數的雨水匯入河流，隻留下幾個低窪的水坑。

  早起的鳥兒抖落羽毛上的水滴，在枝頭喳喳叫著，捕食著青蟲。

  昌南早餐店的門外依舊人山人海，自覺的排著隊伍，任寧笑臉相迎、笑臉相送。

  “範小姐，不知寶兒是否能夠通過考核？”任寧開門見山的問道。

  範雪凝搖了搖頭，愁雲密布，故意裝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幽幽道“父親說那首詩詞是任公子寫的。”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任寧不由的後退幾步，心情跌入深淵，暗自罵道“這老家夥的眼睛真毒！”

  就在任寧絕望的時候，範雪凝突然露出笑臉，繼續說道“既然是任公子的弟子沒有不通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