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範家父女

  七月流火，日光毒辣，這六月末的朝陽同樣有些刺眼，眾人臉頰上泛著微黃，全部眯著眼，不知是在躲避陽光，還是在享受美味。

  範進的目光仿佛要看穿任寧，令其急忙閃躲，緊接著準備下一份早餐。

  後麵的隊伍猶如長龍，範進也不好逗留，走進屋內找了個靠窗的桌子，滿心期待的開始食用。

  身為翰林大學士的他，吃慣了山珍海味，對食物沒什麽感覺，不過想到是任寧親手做的，仍有些期待。

  先是拿起筷子夾起油條，輕輕咬了一口，香酥的口感，濃鬱的味道沿著舌尖滲入全身，同樣眯起了雙眼，深深吸了口氣，表情尤為誇張。

  旁邊的孔海覺得範進的表情有些誇張，張大嘴巴咬了兩口，竟是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吃驚之色“爽滑酥嫩，飽滿悠長，回味無窮！”

  孔海隻是覺得任寧沒多少本領，卻不會搬弄是非，無中生有，遇到這種美食也會不吝言辭的誇讚。

  尋常百姓最多用“好吃”來形容，孔海卻是一連串的成語，任寧確信他們二人並非普通百姓，這身打扮也隻是為了掩人耳目。

  正所謂英雄惜英雄，文人惜墨客，任寧安排了暗月準備早餐自己走到二人麵前。

  任寧不願入朝為官卻不排擠與一些大臣結交，這對他的經商之路多少有些幫助，這也是主動接近二人的原因。

  “小兄弟不知這食物有何講究？”範進麵色和藹，滿心期待的問道。

  任寧眼珠不停的打轉，嘿嘿一笑計上心來，緊接著抬頭仰麵，故作思索，手指擺在胸前緩慢晃動“纖手搓來玉色勻，碧油煎出嫩黃深。”

  此舉簡單描述油條的製作方法，借用女子的纖纖細手做比，又配以色澤的描繪，給人視覺上的享受，未見其物，已知其味。

  範進臉上頗為震驚，想著接連叫好，最後讚歎道“小兄弟這詩詞要比食物本身更加可口。”

  “未嚐其物，怎得其味？”任寧指著茶葉蛋笑著說道，分明是告訴二人先吃了茶葉蛋再做回答。

  二人緩緩撥開蛋殼，看到那褐色雞蛋的時候有些猶豫，生怕被下了毒藥，孔海甚至搖搖頭做出暗示。

  但凡那些有錢人，或者朝廷重臣都極愛惜性命，警惕著各種食物，這點任寧也表示理解，始終露出一副笑臉，也不道破。

  範進相信任寧的人品，不顧孔海的阻攔，輕輕咬了一口，清香中帶有些許的濃鬱，潤滑中帶有爽口的滋味，竟是跟品茶一樣品著茶葉蛋。

  享受完食物的美味後範進一本正經的看著任寧，問道“君子遠庖廚，小兄弟為何不考取功名？”

  炎朝素有君子遠庖廚的說法，意思很明顯，那些所謂的文人墨客、翩翩公子看不起廚子，甚至要遠離廚房。

  這個說法任寧是不接受的，在他眼中各行各業沒有地位的差別，也隻是負責的工作不同罷了，能夠掙錢、能夠養家糊口才是王道。

  任寧臉色微微低沉，顯然是憤怒的樣子，本想反駁又怕得罪對方，在這洛陽城內遍地都是高官，在沒弄清楚對方身份前他不敢亂說話，也隻能繃著臉回答“您不也穿著粗布麻衣來我這小地方了嗎？”

  辯論的最高境界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任寧分明是說二人身份尊貴卻故作低調的來此吃飯，與那君子遠庖廚有異曲同工之妙。

  範進原本舒展的臉色立刻緊繃，散發出逼人的氣勢，旁邊的孔海嚇得全身發抖，他見過範進發怒的樣子，擠眉弄眼的示意任寧道歉。

  任寧一項吃軟不吃硬，對方越是這樣，他越不肯低頭，同樣怒視著範進一點也不肯退縮。

  “哈哈哈！好小子，有才華、有魄力、有手段！老夫喜歡！”範進爽朗的大笑起來，接連用三個詞語來讚揚任寧，說完帶著孔海離去，他還要上早朝，不能在這過多耽擱。

  出了大門後範進注意到人群中一名身穿淡藍色衣衫的女子，微微點頭。

  女子見到範進有些吃驚，正要開口卻被範進阻攔，會意的點點頭，繼續排隊，總要領到屬於自己的早餐。

  暗月練武絕對是奇才，做這些瑣事倒是有些手忙腳亂，送走了範進之後任寧立刻將他接替下來。

  “下一位。”任寧低著頭準備好下一份早餐，抬頭之後分明是一張立體而精致的臉頰，尤其是那如繁花般燦爛的笑容讓人有些心醉。

  任寧目光始終盯著女子，倒不是被她的美貌迷惑，隻是感覺這眼神似曾相識。

  女子的確漂亮，不論是穿著打扮，行為舉止都透露著大家閨秀的風範，卻不能算最美的，充其量是獨一無二。

  任寧接觸過的這些女子哪一個不是獨一無二呢？

  小靈的美在於古靈精怪，秦歆瑤的美在於高冷獨立，蕭語詩的美在於柔情似水、絕情若冰，林湘兒的美由內及外琴棋書畫無所不能。

  女子同樣注視著任寧，臉頰微微發紅，內心有些糾結，她既希望任寧多看自己幾眼，又想任寧保持君子風度。

  最後任寧做到了後者，片刻的遲疑，緊接著給下一名顧客準備早餐。

  “這人真不識好歹，竟敢無視我們家小姐！”旁邊淡藍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的婢女瞥了任寧一眼說道。

  “就是，就是，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家小姐的身份。”另一名身著一襲淡粉宮裝，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婢女隨聲附和，同樣是瞥了任寧一眼，鼓著腮幫子氣憤的說道。

  被稱為小姐之人正是範進之女範雪凝，此次專門為了看望任寧而來。

  範雪凝不是尋常女子，即便範進給她安排了婚姻也想親自看看這名未婚夫的品相如何，今日得見生出幾分愛慕，隻可惜任寧對她並不上心。

  “小蘭、小紅，休要多嘴，任公子是君子，怎能沉溺於美色。”範雪凝急忙辯解。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兩名婢女的戲弄，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們家小姐還沒過門已經幫著任公子說話了。”

  範雪凝指著兩人的額頭笑著說道“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三名女子上了華麗的馬車，一路上不停的說說笑笑，所有話題都是圍繞任寧展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