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秋雨突然落下來，天氣寒冷起來。

  郊區破廟需要給人穿的衣服，住的地方，王大梁從皇城裏趕出來，立馬帶著手裏的禁衛伐樹做帳篷，從京城裏麵運送幹淨的衣服。

  一夜下來，生病的人更多。

  曹公公帶著宮裏的暗衛，巡查起養生堂的人，結果，沒有！

  一個人也沒有找到。

  平日裏瘸子瞎子還有小孩兒一個影子都沒有看見。

  大雨瓢潑，嘩啦啦的往地上流淌。

  秋雨本身帶著寒涼，曹公公一夜奔波，次日一早暈厥過去。

  東邊的天上露出白色。

  禦書房裏的暖香真真。

  朝廷的官員還在討論瘟疫的事情。

  坐在上位的皇帝已經撐不住昏昏欲睡。

  救人如救火的時候，一個討論就用了半夜，這段時間裏，又多少人可能會遭受無妄之災，有多少家庭會被牽連。

  政策沒有出現。

  措施也沒有拿出來。

  王霖拳頭越來越硬。

  這就是朝廷？

  這就是百姓們辛辛苦苦一年下來，將自己收成上交一大半的朝廷。

  在遇見危難的時候，在遇見困難的時候，這些人還在你來我往，引用古典，話說的很好聽，也很漂亮，一看就是讀書很多年。

  將一些典故融會貫通。

  但是想出來的辦法呢？

  眼前的瘟疫應該怎麽解決呢。

  王霖呼出一口氣，隻覺得這樣的江山，早就從根子上亂了。

  對上二皇子挑釁的目光。

  王霖不想在爭執什麽，有些事情必須得有人做，或許會因為這個失去生命，但是，那又何方。

  王霖往前邁了一步。

  “兒臣願意將鎮災事情接在手裏，父皇給兒臣三個月時間，必然讓瘟疫消失消滅，但是兒臣需要九城兵馬司，需要羽林衛的配合。”

  王霖話落，嘴角含笑的晉安王眼睛微微凝了一下。

  目光落在一旁呆滯的二皇子身上。

  無聲罵了一句蠢貨。

  二皇子愣了一下，隨後眼裏露出狂喜，瘟疫這個東西，誰遇見的時候不想躲得遠遠的呢，現在有人湊上去，還是敵對的人。

  如果能死在瘟疫裏最好不過。

  “不可！”快要睡著的老皇帝猛地清醒過來，渾濁的目光落在王霖身上。

  養生堂沒了，他大概真的要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若是小兒子去賑災，屆時他沒了，這偌大的皇位，要交給誰繼承呢。

  對於一個老父親來講，自然是想要把自己最珍重的東西，送給最喜歡的兒子。

  隻是……

  這兒子怎麽在這個時候往外跑。

  “父皇，三弟宅心仁厚，來了京城一點兒事情都沒做成，若是您此番不應允了，三弟心裏怕是不舒坦。”二皇子見皇帝有心駁回，立馬開口。

  晉安王輕輕搖頭。

  越是這麽勸，皇帝豈不是越不舍的。

  人老了跟年輕時候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放在普通人家，那些年邁的老叟都想把家裏最疼愛的孩子保護的好好的，甚至將自家的家產全都給疼愛的那個。

  放在皇家，這不也是一樣？

  誰想把自己碌碌一生最珍貴的東西給一個不疼愛的孩子。

  “父皇，兒臣跟三弟一起，定然會協助三弟將瘟疫給解決。”晉安王開口，禦書房瞬間車變得一遍寂靜。

  除了熏香的香煙繚繞蒸騰。

  誰也沒有想到曾經的太子殿下，竟然陪著一個鄉野來的三皇子一起胡鬧。

  老皇帝濁目落在晉安王身上。

  再往二皇子身上挪動。

  最後落在王霖身上。

  輕輕歎口氣。

  年輕時候犯過的蠢，如何解決都是一團亂麻，累了是累了，養生堂消散，他的大限也快到了。

  這個時候，能做些什麽呢？

  老皇帝點點頭：“去吧，交給你們二人，老大你經驗多，輔助著小三。”

  皇帝話落眼睛閉上，呼吸變得平穩，勞累一夜的人再也撐不住，閉眼的一瞬間就睡著了。

  晉安王跟王霖一起往皇城外麵走去，他什麽想法做法也沒有，隻是跟在王霖身後，看著王霖掌控九城兵馬司，掌控皇家羽林。

  二皇子跟在二人身後，看著王霖帶著人往下麵跑去。

  大有親自接觸病人的姿勢。

  心道都是瘋子，甚至還滿臉開心，喜悅歡喜如何都沒有辦法掩藏掩飾。

  宮裏嚴謹起來。

  宮外也忙碌著。

  至於平日裏忙碌碌的小民，突然就被限製了行動，如果沒事情，不允許外出。

  沒吃的？

  喝水！

  家裏沒水？那就忍著，上麵會有安排分批去打水。

  總之生活陷入混亂裏。

  城外的宋時初跟幾個退休的大夫說了一會兒話，甚至將自己知道如何程度最高的預防瘟疫都給說了一下。

  “口罩必須帶著，雖然帶著這東西呼吸的時候會有難度，但是感染時疾大多數是通過空氣呼吸傳播的，住所要清洗，來了這裏必須喝熱水……”

  這些細節宋時初講的非常清楚。

  一批老大夫都人老成精，若是宋時初說的不對，他們或許會扔個冷臉，但是這些人在醫學上醫術上浸淫已久，稍稍思考一下，就知道宋時初說的這一番話非常有道理。

  對於有道理的話，他們如何會去埋怨。

  點點頭，應了下來。

  各自尋找病患，望聞問切，認真又專注。

  他們頭發很白甚至還有些人頭頂發絲空缺，但是在麵對傷患的時候，在謄寫想出來的應對的方子的時候，還是會非常認真，非常的嚴謹。

  宋時初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認真分析病患在吃了藥以後的反應。

  認真分辨沒一種藥材的屬性。

  醫者認真專注。

  病患躺在床上不動彈。

  宋贇提著煎好的藥分派好。

  不大一會兒，宋贇發現這邊的人多了起來，好些缺胳膊少腿的過來，他們瞧著很健康的樣子，手裏拿著掃帚或者其他東西，在建造再打掃這邊的衛生。

  “這是？”宋贇心裏有些疑惑。

  何棠牽著瀾衣從外麵走進來，對上宋贇的疑惑，主動解釋一番：“這是養生堂那邊的夥計，養生堂暫時停止生意，那邊的人都潛逃出來，但是宮裏的那些暗衛，還有那些氏族人家，都盯著呢，想要尋找養生堂夥計的蹤跡，這人不管是走出京城，還是留在京裏，隻要或者，總會露出蹤跡，來這邊正好。甭管是世家的人，還是皇家的人都不會來這邊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