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作者:假麵的盛宴      更新:2020-05-11 14:03      字數:4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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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

  招兒和薛青槐去看了鋪子。

  其實這鋪子他們早就看過,此時再來看一遍更覺得滿意,薛青槐問招兒是不是現在就開始布置,招兒卻是說等兩日再說。

  到了晚上,薛庭儴從外麵回來,一家三個大人兩個孩子在一起吃了飯,招娣便帶著倆孩子走了,臨走時笑著看了招兒一眼,招兒臉紅紅的。

  “二姐這是怎麽了?”

  招兒被口水嗆了一下,遮掩道:“什麽怎麽了?沒什麽!”

  薛庭儴也沒戳破她,去了外麵散步納涼。

  招兒也跟了去。

  正值六月暑日,天氣十分炎熱,不過定海臨近海邊,因為有海風,所以晚上還是挺涼爽的。

  兩人走的很慢,招兒將白天的所想說了一遍。

  薛庭儴目光一亮,停下腳步:“你的意思是你想建票號?”

  招兒眼中閃過一抹茫然:“是票號?票號和錢莊難道不一樣?”她日裏接觸更多的是錢莊,票號倒也聽說過,卻不懂兩者的區別。

  薛庭儴給她解釋了一番。

  其實票號和錢莊本質是有很大區別的,錢莊的起源來自於貨幣混亂,市麵上流通的主要是銅錢,可銅錢太重,不易攜帶,便繁衍出一種紙質的貨幣。

  這種貨幣主要還是朝廷發行,宋明兩朝皆發行過,諸如‘交子’和‘大明寶鈔’。

  可惜朝廷濫發紙幣,導致錢不值錢,前朝甚至發生過百貫寶鈔隻能換一石大米的事情,惹得民怨沸騰,於是朝廷叫停了寶鈔,開放了銀禁令,準許銀和銅錢共同流通。

  可惜華夏地大物博,疆域遼闊,各地製錢的標準皆是不同,甚至有民間私鑄銅錢之事,致使百姓使用極為不方便,因此民間便出現了專營兌換銅錢白銀的錢店。

  這些錢店剛開始隻是兌換,慢慢發展到保管存放的業務。可錢店很快就發現,這些銀錢存在錢店裏隻是死錢,完全可以動用一些,而不至於影響錢莊運轉,這些銀錢拿出去放給有勢力卻周轉不靈的商人,乃至做些其他別的都可盈利。

  這也就是所謂錢莊。

  而隨著商業的發展,銀錢的流通發生了極大的不便,這時就麵臨一個問題,一般錢莊隻是在某一個城鎮,規模再大一點是一個省,可若是跨省跨城,就無法動用了,因此一些勢力雄厚的商人便開設了票號。

  票號不光專營存款、放款,還可跨地匯兌。

  所謂匯兌就是由票號出具一張會票,拿著會票可在有票號的其他地方進行通兌。這樣一來既方便了客人,又能避免長途跋涉運送銀錢的不安全,因此受到了許多商人的追捧。

  其實在宋朝時出現過這種會票,其名叫做飛錢,不過隻在商人們之間流通,流通範圍極小。還是到了前朝末年,這種票號才蓬勃發展起來,因此便出現了一種叫做銀票的東西。

  所謂的銀票,其實就是會票。

  拿著會票,可以在簽發會票的票號進行通兌,此項行舉大大方便了老百姓,因此格外風行。當然,收取銀票還是要看是什麽票號簽發的,若是名不見經傳的票號,老百姓們還是不認的。

  “我隻當錢莊和票號是一種地方,沒想到還有這麽多的區別。”

  “這裏頭的區別可大了。”而薛庭儴之所以會知道,還是因為那個夢。

  “那照這麽說來,我想建的就是票號了。”

  薛庭儴失笑,彈了彈她鼻子:“你的野心倒還不小,想建錢莊容易,可建票號就難了。”

  招兒被彈疼了鼻子,瞪了他一眼,道:“不能做,還不能想?什麽買賣不是先想著,想著想著就做上了。”

  “那倒也是。”薛庭儴點點頭,皺眉思索道:“其實之前我就在考慮這事,我本是想聯係一家大票號進駐。如今這麽看來,還不如咱家自己做?”

  他腦子飛快地轉動著,一麵道:“如今人手不夠,可以先做小,由票號簽發會票,讓其在當地匯兌。不過票號名聲不顯,別人自是不放心,我可讓市舶司作保。可那些商人們天南地北各處都有,這種就有些不好解決了,其實也不是不能解決,就是動用的人力物力太大。保管費收的太少,不劃算,倘若收取的太多,別人大抵會不願意……”

  “我們可聯合當地票號,進行通兌,利益均分。”招兒道。

  薛庭儴眼睛一亮:“照這麽說來,倒不是不可。”他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個微笑:“等我們做大後,就可以直接將他們踢了,自己來做。”

  招兒笑他:“你可真壞,這還沒做上,就想著怎麽把人家踢走。若換做我是票號,我才不跟你合作呢。”

  薛庭儴瞥了她一眼,懶洋洋地道:“你要知道,做這一行的,是不會把嘴裏的肉分給別人。我們在想著踢走對方時,人家也想踢走我們,而我們唯一的依仗就是雙嶼島,就憑著這裏,他們就不得不跟我們合作。不知我這算不算是假公濟私,到時候若有禦史彈劾我,可該怎麽辦?”

  一聽這話,招兒就皺起了眉頭,她猶豫道:“那要不咱們不做算了?”

  薛庭儴哈哈笑了起來:“說你笨,你還真不聰明,在不影響大方向下,能為朝廷賺銀子,就算有人彈劾,上麵也會幫我壓著。沒道理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天下哪有這麽多好事。”

  最後這兩句話,他是咕噥著說出來的,也因此招兒並沒有聽清楚,還問他說什麽了。

  薛庭儴卻是搖了搖頭,說什麽也沒說。同時他腦子還在轉動著,有那個夢作為啟發,他還知道這票號沒表麵上說的這麽簡單,若是操作好了,這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聚寶盆。

  想法雖好,可惜不是一朝一夕能辦成的事。

  而隨著雙嶼島上的博買終於結束,市舶司也為朝廷賺了一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巨款。安順整個人都激動瘋了,當即決定馬上啟程回京。薛庭儴留都留不住他,隻能將之送走。

  而與此同時,朝廷因為浙江巡撫竇準,和按察使葉莒的共同上書,也引發了一片熱議。

  浙江竟然想組建水師!

  文武百官聽到這件事,首先就覺得現在浙江那處真是妖風大,如今還沒怎麽著呢,就向朝廷提出諸多要求。

  若是別的也就罷,組建水師?知道建造一艘戰船需要多少銀子?知道組建水師需要耗費多大的人力物力?真是也不怕把自己給撐死了。

  對此,嘉成帝並未發出任何表示,隻是讓朝堂上議一議,當然內閣那邊也是要議的。

  議來議去,得出的結果就是不合適。

  為啥?

  別看朝堂現在比以前有錢了,可有遼東那邊耗著,還有下麵今兒這旱了,明兒那澇了,哪處不需要銀子?為了小小的一個市舶司,去組建一個水師,那就相當於花了一筐子雞蛋去孵一隻小雞。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當下不行,這事還是等朝廷有錢後再議吧。

  可朝廷什麽時候能有錢?

  別看市舶司往回送了兩次銀子,可頭一次全填了邊關,第二次又分到各處去賑災了。再加上嘉成帝覺得自己有錢了,免不了就膨脹了起來,這不西苑那邊修宮殿又花了一筆,戶部是真的沒有錢啊。

  免不了有人抨擊定海的市舶司,以及薛庭儴這個市舶司提舉。說他夜郎自大,好高騖遠,市舶司剛開沒多久,又折騰著開阜建商鎮,有多大的碗,吃多大碗飯,沒得把自己給撐死了。

  撐死了自己不要緊,別連累了朝廷啊。

  更是有一眾官員抓住把柄,建議撤了薛庭儴這個提舉,另議大臣前去治理。說他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到底是年輕了。

  總而言之,說什麽的都有。

  嘉成帝好不容易高興了兩日,又拉下了臉。

  就在這時,安順這個天使回京了。

  “你說什麽?兩千五百萬兩!”嘉成帝手中的朱筆都扔了,足以證明這事給他帶來了多大的震動。

  安順連連點頭:“陛下,您沒聽錯,就是兩千五百萬兩!”

  “你站起來,好好說給朕聽。”

  鄭安成忙示意人去扶安順,也是安順倒黴,剛好逢著嘉成帝被下麵的大臣刺了兩句,心情正鬱悶著,他從外麵回來了求見,嘉成帝當場質問,安順嚇得撲通一聲就跪了。

  這不,動作太猛,膝蓋都青了,想往起站,都顯得有些勉強。

  安順顧不得腿疼,就把到了定海以後發生的事描述了一遍,著重在薛庭儴開阜博賣商鋪上。可能是那一場著實給安順的印象太深刻,他描述得十分活靈活現,聽得人是血氣上湧,一派豪氣幹雲。

  “好!好!薛愛卿真乃朕的肱股之臣,朕看這次他們還能說什麽!”嘉成帝拍著龍椅的扶手,連聲讚道。

  “鄭安成,去把徐首輔請來,這次朕要好好的打一打這些人的臉。”

  “是。”

  就在朝堂上因為組建浙江水師,再起風雲之際,位於亂礁洋的那處小島上,也生出一場風波。

  “堂主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你們有人背著我又去雙嶼島了?”

  一處搭建簡陋的屋子裏,牆是木頭的,其上的樹皮還沒剝掉,屋頂是用沿海一帶盛產的一種樹木葉子及各種樹枝捆紮而成。

  看似十分簡陋,但麵積可不小,首位上放著一個木頭做的大椅,此時大椅上正坐著一個年紀大約在五十左右,身量低矮,但卻粗壯,穿一身深藍色的短打的老者。

  此人正是幺爺。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裏,說話的同時,一雙鷂子似的眼睛緊盯著下麵一群人,似乎想看出誰不守規矩又私自行動。

  謝榮大抵是因為上次挨了訓斥,又受了幾鞭子,格外敏感。見幺爺看了過來,忙搖著手道:“幺爺,我可沒有私下出去過,我這身上的傷還沒好。”

  “幺爺,榮哥確實沒帶人出去過,我給他作證。”

  “你給他作證,你給他作什麽證?”幺爺眉頭豎了起來,顯然是挨了訓斥,怒得不輕。“堂主說這次的事鬧大了,你們上次去那雙嶼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信上說上麵許多朝廷命官,連邵總督都在其中,而你們這幾個兔崽子竟然敢往上放炮!你們知不知道,朝廷要在浙江組建水師!”

  “放炮?放什麽炮?”謝榮一頭霧水道。

  揦子也喊冤道:“我們沒放炮啊幺爺,當時我們就那幾個弟兄去了,老大說要給他們個下馬威,就襲擊了那些勞役。沒有勞役,他們就幹不成活兒,最好是嚇得沒人敢來給他們幹活最好,這商鎮自然做不成。

  “隻是沒想到那島上竟然駐紮了許多衛所的兵卒,才會和他們打起來,咱們出去的時候帶了鳥銃子,靠著鳥銃咱們才全身而退。本來已經跑了,可惜他們竟派了戰船來追,還打了咱們一炮,才會損了一艘船。”

  “你們沒放炮?”幺爺狐疑地環視著下麵眾人。

  “幺爺,我們真沒放炮。”當日一同出去的幾個人異口同聲。

  “那你們沒放炮,堂主為何會來信說,邵總督發了怒,說我們胡搞一氣?”

  “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謝榮一搔腦袋:“難道說有人栽贓陷害?”

  “誰能栽贓陷害我們?謝榮,你該不會是放了炮不敢認,才讓你手下的兄弟們說沒放。”一旁有人調侃道。

  謝榮滿臉冤枉,指天發誓道:“我對龍王爺發誓,若是那日我們真放了炮,就讓我葬身魚腹,永不超生!”

  海上行走的人,最是講究這些,這種誓言算是極狠的,幺爺這才消了猜疑。

  “照這麽來看,是那些狗官故弄玄虛,刻意栽贓了?”

  “肯定是那些狗官,幺爺你忘了這些狗官最是陰險狡詐!”

  “對,肯定是。”

  下麵一眾人紛紛附和。

  幺爺沉吟道:“不管是不是,朝廷要組建浙江水師對我們來說,都不是什麽好消息。堂主吩咐下來的任務……”

  “幺爺,若不我們現在趁著水師還沒組建,直接打上那雙嶼島?將他們打個稀巴爛,這趟任務就算成了?”有人建議,這建議又迎來陣陣附和。

  幺爺沒好氣地看了一眼下麵這些沒腦袋的,斥道:“就咱們這幾艘船,能幹得贏誰?定海那邊的情況你們也不是不知,早已今非昔比。罷,先不說這些,堂主在信中說了,莫堂主會親自帶著人來,協助咱們將這件事給辦了。”

  “莫堂主要來啊?那咱們可不用愁了。”

  “待莫堂主帶著人來,我們就洗了那雙嶼島,讓他們知道我們紅幫的厲害。”

  聞言,幺爺又是一肚子氣,罵道:“滾滾滾,一群沒腦袋的,別在這裏給我添堵,都滾!”

  於是這群人便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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